文学五一

墨桑 第37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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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猫和你说过一个瞎子吗?姓米。”李桑柔微笑问道。
    “她称瞎叔的那位吗?她常常说起,她说只有瞎叔能跟你说说话儿。”付娘子笑道。
    “嗯,瞎子这几天就到建乐城了,你可以找他聊聊,你过于方正,瞎子就无赖多了。”李桑柔笑道。
    付娘子一个怔神,她要做的事情,和无赖有什么牵连?
    “好。”虽然怔神不明,付娘子还是极快的应了声好。
    又坐了一会儿,再喝了杯茶,付娘子站起来告辞。
    看着付娘子进了马厩院子,往外出去了,窜条收了钓杆,站起来,提着满满一桶鱼,找了麻绳,穿过鱼腮,将鱼一条条挂起,剖腹去鳞。
    “付娘子这个,挺大的事儿?”窜条一边收拾鱼,一边和李桑柔说话。
    “嗯,把这鱼收拾好,你去一趟码头,看看瞎子到了没有。”李桑柔吩咐道。
    “好。”窜条答应一声,手下快起来,很快就收拾好十来条鱼,薄薄抹了层盐晾着,洗了手,赶往南水门码头。
    傍晚,李桑柔提着十来条鱼,回到炒米巷,转过影壁,就看到米瞎子坐在廊下,两只脚翘在炭盆边上,正细细的啃着一根鸭脖子。
    “我算着你该明天到。”李桑柔将手里的鱼交给大常,吩咐道:“用油煎一煎,和腌的青鱼一起炖。”
    大常应了一声,拎着鱼往隔壁厨房院子过去。
    “搭的孟家的船,有钱,雇的精壮纤夫。”米瞎子用油手端起碗,喝了口酒。
    “经过建乐城回南召,还是专程到建乐城的?”李桑柔坐到米瞎子旁边,拿了只干净杯子,倒了半杯热黄酒。
    “扬州没什么事儿了,我过来看看林师兄她们,说是要种棉花了。”米瞎子将啃出来的鸭脖骨扔进炭盆里。
    “那你明天去一趟张猫家,那边有点儿事儿,你操操心。”李桑柔闻着在炭盆里烧起来的鸭脖骨的臭味儿,皱起了眉,“你要是再往炭盆里扔骨头,我就把你林师兄赶回南召县,今晚就走。”
    米瞎子急忙收住又要扔出去的一块骨头,悻悻然斜了李桑柔一眼,将骨头丢进桌子上的碟子里。
    “张猫又惹事儿了?她惹的事儿,你抬抬手指头不就结了,让我操什么心!”米瞎子没好气道。
    “我不宜出面,你最合适。”李桑柔抿着酒。
    “哟!”米瞎子嘴角往下扯成八字,“不宜出面!这话说的,也是,你是有身份的人了,不比从前,也能不宜出面了!真是不得了!”
    “从前我也比你有身份。”李桑柔斜着米瞎子。
    “丐帮帮主的身份?”米瞎子嘴角往下扯得不能再扯了。
    “丐帮怎么啦?天下第一大帮。”李桑柔翘起二郎腿。
    米瞎子啧了一声,将一块鸭脖骨砸进碟子里,扯着嗓子叫道:“黑马呢!让大常给我炖锅羊肉,我不吃鱼!”
    “咦,你刚才不是要吃炖风鸡,都炖上了!明天再吃羊肉吧。”黑马扯着嗓子回道。
    李桑柔斜瞥着米瞎子,笑起来。
    第302章 做一把剑
    米瞎子和黑马挤了一晚,第二天,吃了早饭,大头从顺风总号挑了匹温顺驮马给他,米瞎子骑上,出城去找林飒和他王师兄。
    隔天午后,秀儿带着大壮,牵着那匹驮马,送回到顺风总号。
    傍晚,米瞎子一脸的心气不顺,挥着瞎杖,横冲直撞,冲进顺风后院。
    李桑柔正收拾东西,准备回去炒米巷,看到米瞎子直冲进来,忙抬手示意他,自己已经准备回去了。
    “这儿景色好,这水多清亮,这楼多高,柳树快发芽了,就在这儿,烤几块肉吃吃,让我吃顿饱饭。你那炒米巷太憋屈,还有那条狗,太吵!”
    米瞎子一屁股坐到椅子上,瞎杖抡起,乱挥了几圈儿,一脸烦恼。
    “吃顿饱饭?怎么,张猫没给你烙饼?”李桑柔将东西放回去,伸过头,仔细看了看米瞎子的脸色。
    “她那饼,越烙越不好吃,废话倒是越来越多。”米瞎子用力晃了几下椅子,晃出一阵咯叽声。
    李桑柔斜瞥着他,片刻,嗯了一声,转头吩咐蚂蚱回去跟大常说一声,再从蚂蚱今天钓上来的鱼中,挑了五六斤一条乌青。
    蚂蚱答应一声,用扁担挑着余下的十来条鱼,往炒米巷回去。
    李桑柔搬出长炭盆,从红泥炉里掏出红旺的炭,摊开,再铺上新炭。
    生好火,李桑柔搬出案板,拎出条鲜羊腿,再拎了块新鲜五花肉,和半条腊羊腿,和一条腊肉出来。
    “新鲜的?”米瞎子伸头过去,看了看,再伸手指抠了下,“哪儿来的新鲜肉?肉市开市了?”
    “年前存的活羊活猪,昨天杀的。”
    李桑柔答着话,再冲了一遍羊腿五花肉,挑了把薄薄的小尖刀,将五花肉和腊肉切成略薄的长条,再将那条青鱼两条肉起下来,斜片成片,一片五花肉,一片腊肉,再放上鱼肉,折起,放到铁丝网上。
    米瞎子急忙挪近些,伸着筷子,盯着一块块的五花肉鱼肉卷。
    李桑柔将鱼骨和羊腿骨放到汤锅里煮上,用筷子将已经开始嗞嗞作响的五花肉鱼肉卷翻了一遍。
    汤滚过几滚,李桑柔捞干净鱼骨羊腿骨,将切好的鲜羊腿块咸羊腿块放进去。
    米瞎子一口气吃了大半条青鱼,又喝了一碗鲜羊腿咸羊腿白萝卜汤,抚着肚子,往后靠在椅背上,满足的叹了口气,“吃饱了。
    “猫这妮儿烙的饼越来越不好吃,你这烤肉的手艺,倒还跟原来一样。”
    “张猫说你什么了?”李桑柔慢慢抿着汤,明了的看着米瞎子。
    “那死妮子敢说我?”米瞎子横了李桑柔一眼,“这妮子,越来越没出息了,张嘴银子闭嘴钱,钻钱眼里出不来了!要那么多钱干嘛?没出息!”
    “张猫她们,在京畿和扬州都置了不少地,还要跟你王师兄种棉花。”李桑柔笑眯眯看着米瞎子。
    “那棉花!”米瞎子说到一半哽住,一声长叹,“乔师兄那样儿的,今年过年,都跑到大相国寺那块空地,跟着一群愚夫蠢妇,上香去了!唉!”
    “你们山里,这么点儿余粮都没有?”李桑柔蹙起了眉。
    “难道你家有余粮?”米瞎子没好气道。
    “一年两年的余粮总还有,你们山门这么多年,就没点家底儿?”李桑柔打量着米瞎子。
    米瞎子往下萎在椅子里,一声长叹,“山里讲究量入而出,过的都是穷日子,去年撑了大半年了,今年,紧紧裤腰带,也能撑上大半年,可后半年呢?明年呢?后年呢?你那棉花,就算万事顺当,也得一年一年的种,一年一年的长,对吧,唉!”
    “你到建乐城,是为了棉花,还是为了钱?”李桑柔抿着茶。
    “为了棉花,乔师兄实在忧心,让我过来看着。”米瞎子萎顿叹气。
    “叶安平应该去过扬州了吧?挑了多少药丸子?”李桑柔斜着米瞎子。
    “去过了,就挑了两样,说什么这是大事,要格外谨慎,不能急,反正一堆这个那个,全是废话,一共就挑了两样,”米瞎子顿住,抬手在额头上挠了两把,看起来烦恼无比。
    “一样治风寒初起,肚涨腹泄的,只能治很轻的症,病似起非起时才好用,都不能真算是药!
    “还一样,治外伤的,就你用的那个药粉,还算好。”
    “叶家名不虚传。”李桑柔凝神听着,赞叹了句。
    米瞎子斜瞥着她,想怼一句,话到嘴边,却气势下落,“真没挑错?能赚钱?”
    “嗯,这两样药,应该就能支撑起你们山里日常用度。”李桑柔点头。
    米瞎子呆了片刻,往后猛的靠在椅背上,“照你说的吧,这个,那个,简直就是银山和金海,可钱呢?在哪儿呢?”
    “在去你们山里的路上。”李桑柔认真答道。
    米瞎子斜着李桑柔,片刻,哼了一声。
    “那个姓付的,你从哪儿拣起来的?那是个祸根!”
    抿了半杯茶,米瞎子瞥了眼李桑柔道。
    “她都跟你说了?她怎么打算的?先从父父子子入手?”李桑柔给米瞎子添上茶水。
    “当然是父父子子在后,她想说一说这父父子子,那就得先让她那一包子证人证词能用上,别说父父子子,就光那包证词,就这一条!就闯下大祸了!
    “你怎么净招惹这样的人?”米瞎子拧着眉。
    李桑柔看着米瞎子,笑眯眯,没说话。
    “我知道你这也看不惯,那也看不惯,可你再怎么看不惯,世间法就是如此,你不能想的太多!”
    最后一句,米瞎子声调透着浓浓的警醒之意。
    “我没想,你知道我,但做不想。”李桑柔叹了口气,“从前,是因为我这把刀还不够锋利,无能为力,只好那样,现在,我这把刀,足够锋利,也过于锋利,不知道多少人恐惧着我,警惕着我,时时刻刻盯着我。
    “包括那里。”李桑柔抬头看向巍峨的角楼。
    “你既然知道!”米瞎子从角楼看向李桑柔,猛拍了一把椅子扶手,满眼担忧。
    “我知道我已经足够锋利,我能表达一些态度了,虽然只能表达一下态度,这也足够了是不是?
    “我要站在付娘子身后,看一场热闹,她和他们,谁击败谁都可以,可他们,得让她说话,得让她站上去,和他们对峙。”李桑柔伸直双腿,看起来十分自在。
    “你放心,我会好好守护自己,等到天下一统,我会四处走走,出海也行,不出海也行,总之,要飘泊不定,飘忽不定。
    “只有我活着,只要我活着,他们就得让付娘子,或是其它人,站起来,站在那里,让她们说话,否则,我的剑很利是不是?”李桑柔笑眯眯。
    “你是人,总得死!”米瞎子叹了口气。
    “我想过了,我要是死了,就死哪儿埋哪儿,秘而不说,就算死了,也能再多吓唬他们几年,十几年,说不定几十年。”李桑柔笑起来。
    米瞎子斜瞥着她,片刻,哼了一声。
    ………………………………
    府衙开审案子,除非极特殊极不得了,否则都得出了正月。
    那天晚上,米瞎子和李桑柔坐在顺风后院,先喝茶后喝酒,聊到后半夜,隔天,米瞎子睡到时近中午,提着他那根油光水滑的瞎杖,往石马巷张猫家过去。
    付娘子到张猫家,就被张猫和几个孩子死拉活拽的留下,一定要她出了正月再回去住。
    李桑柔每天来往于炒米巷和顺风总号后院,悠悠闲闲的看军报,看小报,看帐本,指点生意,偶尔看看闲书,等着出正月。
    刚刚出了正月,头一天,李桑柔没听到衙门的热闹信儿,卫福和艳娘一前一后,进了顺风总号后院。
    李桑柔放下手里的军报,看着垂头耷肩走在前面的卫福,和跟在卫福后面,脸色苍白的艳娘。
    李桑柔把军报放回锦袋,站起来,拎了把竹椅子放到自己那把旁边,冲艳娘拱手欠身,见了礼,笑道:“坐吧。”
    卫福垂着头,自己拎了把椅子,坐的稍远些。
    艳娘白着张脸,坐到李桑柔指给她的椅子上。
    李桑柔重新沏了壶茶,倒了一杯,推到艳娘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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