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的呼伦贝尔,到处都是冰天雪地,茫茫辽阔的雪原在淡淡的夜色下折射出如玉般的光泽,并不夺目。
昼短夜长,刮起白毛风的话,一整天一整夜的人只能呆在屋子里,哪都不能去。
目光穷尽之处,尽是冰雪天地,整个天地间被风雪塞的满满的。
这是自然之威,谁敢冒犯?
可这样的恶劣天气,依然有一队人在跋涉着,艰难的行进在如刀阵般飞舞的大雪之中。
这一长串十余人的队伍,只有半数人有马,其他人都坐在简陋的马车上,简直不可思议。
可看他们的装束,便能够了然,他们仿佛是从哪里逃难出来一样,身上布满着狼狈不堪,有些人身上甚至还有血迹结出的血冰串子,在耀眼的白色中很是显眼。
稀稀落落,歪歪斜斜,他们这是在与死神赛跑,可哪里跑的过死神。
队伍中间的一人坠下马车来,厚厚的毡帽露出了稀疏胡须的下巴,原来是个老者。
“阿爸,阿爸,醒来醒来,我们要到了,要到了,海拉尔马上就到了。”
这位老人仿佛是队伍的头领,艰难的摇了摇手,用力的吸了两口气,冰冷刺骨的空气灌入他的肺中,仿佛突然有了精神,咬紧牙关说道:“别,别管我,只要有一人活下去,就要继续向前,去,去海拉尔,给宋大人报信,晚一天,便是许多人命。”
“阿爸,跟我们一起走啊,没了额吉(蒙古语,称呼母亲),我们不能再没有你啊。”
两名大汉嚎哭着,紧紧的拽着老人的皮袄,想要说服他继续走下去。
他们的额吉,没了,死在了俄军的刺刀下,如今又要失去他们的父亲,叫他们怎能不伤心欲绝。
他们原本在吉拉林(后世室韦)南部放牧开垦,为吉拉林等地的边防哨卡提供物资,逐渐的有许多人到额尔古纳河淘金,这里便开始颇多开垦土地,种植粮食。
今年俄人的粮食到处绝收,牛羊马匹也多有疫病倒毙,实在没有办法过冬,上个月开始就出来抢粮食。
可半个月前,俄人实在是欺人太甚,出动了大股俄军出来将额尔古纳河附近以及吉拉林等地的百姓从家中驱赶出来,他们这是在绝户啊。
这些年俄人大股的进入,在额尔古纳河盗采金砂,又在从额尔古纳河到满洲里的广大土地上偷猎盗垦,掠夺资源倒罢了,可他们这是要借着盗垦占据土地啊。
长生天啊,可敢睁开眼看看,这世上竟有如此丧尽天良之人,想要他们的命,占据他们的房子与田地。
“宋大人锐意革新,与俄人对抗,是个敢作敢为的好官,他必定会为我们伸冤报仇的,去,别管我。长生天在召唤我,我就在这里看着你们离去。长生天会保佑你们,这里的冰雪便是我的坟墓。”
老人闭上了眼睛,不愿意再睁开,一串眼泪从他面颊上滴下,立即结成了冰珠子。
草原上的汉子从不流泪,因为他们不敢流泪。
宋小濂在满洲里与俄人争斗,在国界上寸步不让,俄人在满洲里闹得不可开交,却在这冰雪漫天之际,忽然朝吉拉林动手。
一定要将这个消息送出去,好有更多的人得救。
从高高的天穹下俯瞰,黑龙江西部就如同雄鸡的鸡冠,那么呼伦贝尔就是雄鸡冠上的一颗明珠。
无边无际被冰雪覆盖的草原,在严寒中孕育来年开春的生机,彻底被冰雪所同化的大兴安岭林海,纵横交错的河流与星罗棋布的湖泊全部结冰,一条条的冰川仿佛是玉带子,一汪汪的湖泊结冰后仿佛是一颗颗的玉珠子。
这里的呼伦贝尔草原在后世可是被誉为世界最美草原的天国啊,怎能任凭盗匪前来破坏呢?
一串黑点继续艰难的行进,他们肩负着使命,只要生命不息,他们就要抗争到底。
李安生带着部队行走在冰天雪地之间,同样也是艰难跋涉。
沙俄用心险恶,选在大冬天出手,并且拒绝中东铁路运输清军,嘴脸可见一斑。
可这难不倒李安生,大不了不带炮兵,他带了一营步兵以及两营马军,带足了物资上路。
他直接从嫩江出发,沿着后世的铁路线往西而去,在岭东百姓的指引下,轻松越过了大兴安岭,只损失了十余匹马,加快了行进速度,往室韦而去,准备一路巡边,一路往南增援满洲里。
呼伦贝尔西高东低,又有大兴安岭天险,的确行军极为不易,换做他人也许没了办法,可这难不倒李安生。
官兵们都穿了厚厚的皮衣,里头是羽绒背心,小棉袄,严严实实,脚上的皮靴也塞满了羊毛与乌拉草,头上是皮革厂自制的厚毡帽,将脸跟下巴捂得紧,还能透气,脖子上也是围着狐狸围脖。
要是哪个达官贵人看到,肯定要狠狠的骂娘,他娘的,这副行头,就是富商也不能给家人配齐。
这便是特种养殖的好处,这还是试验阶段,等明年,就能有大量的皮毛上市,抢钱啊。
带着大量的马匹,雪橇上头携带着备用的被服,将所有防寒措施做到了最后,更为重要的,是胖叮当发明的防冻油,涂上很有效果,比当地人涂抹的牛油羊脂要好上很多,至少目前来看,效果真不错。
雪橇车随时能够更换,这便是程德全广设卡伦以及聚居点的好处,还有更棒的向导。
“过了根河,额尔古纳便不远了,那边是四卡五卡,既然到了这里,就不用折向北去九卡十卡(边防哨卡,室韦是十卡),径直向南往满洲里去。”
从接到命令的那刻,李安生就立即动员起来,根据以往的经验来看,俄人要么不动手,要么就是来下狠的,这些狗杂种,实在是欠草。
大队人马出发后,他还下令继续征集物资弹药,跟在后头,送往满洲里,他准备呆到来年开春,看看沙俄还玩什么花样,大不了打他一通。
“大人,大人,前面有几个牧民,冻得半死,说是要去满洲里与海拉尔送信,北面老毛子正作孽呢。”
李安生他们遇到的正是之前从室韦逃出来的扎旺等人一行,本来扎旺都快绝望了,这冰天雪地仍然没有尽头,却不料长生天保佑,遇到了大队的清军。
“你就是扎旺?”
“大人,救救我们的族人吧?救救他们。”
这个扎旺人高马大,却虚弱的很,刚一开口说话就晕了过去,如此反复几次,总算是弄明白北面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帮猪狗,畜生,我要杀了他们。”
李安生紧紧的攥着马鞭子,青筋暴起,双目尽赤。
自从穿越之后,他逐渐的开始融入到黑龙江地方,将自己当成了这里的一员,他爱这白山黑水,爱这辽阔草原,爱这无边林海。
这片土地灌注了他的无限深情,所有的精力,他没有远大的目标,也没什么争霸全国的野心,就想带着黑龙江人民过上好日子,争一争那东北王的名头。
他同情这片土地上的人民所承受的苦难,感同身受,所以他要费尽心思的发展起来,不让人民继续受欺压。
眼下倒好,老毛子简直就是触了他的底线,哼,好啊,那咱们就好好的玩玩。
官兵们都义愤填膺,群情激愤,许多人都怒骂嚎哭,老毛子哪里还是人,简直禽兽不如啊。
不用李安生动员,整个队伍便迅速的北上,带着无尽的肃杀之气,轰轰烈烈的踏上了复仇之路。
额尔古纳河沿岸地区土地肥沃,森林茂密,水草丰美,鱼类品种很多,动植物资源丰富,宜农、宜牧,是人类理想的天堂,可是,这里也是老毛子垂涎已久的地方。
宋小濂之所以跟沙俄闹了起来,就是因为沙俄想要侵吞额尔古纳河东岸的土地,这次在满洲里这个边境口岸与俄人对峙,老毛子除了在满洲里杀害民众与官员,还在额尔古纳河沿岸闹事。
这里聚集了数万人的采金队伍,除了两万余人的华北、山东劳工,大部分都是俄人,他们或是占据金厂,或是种田为生。
被驱赶的百姓只有两条路,一是加入到沙俄盗采金砂的行列中,二是在冰天雪地中走向死亡。
俄军得到了采金匪帮以及盗采盗肯的俄罗斯人帮助,大幅的驱赶当地中国百姓,烧毁或是霸占他们的房屋,用心歹毒。
这些消息迅速的被洪老六传回了本队,李安生下令加快了行进速度。
“杀,杀,给我杀。除了女人,任何敢于顽抗的老毛子一概杀光,小孩不能高过马车轮子。”
李持国完全没有想到李安生会暴露出如此凶残的一面,从一开始就挥起屠刀,完全不顾沙俄的反应。
要知道,只有成吉思汗那会,才会对另一个种群下如此残忍的命令。
在额尔古纳河东岸以及室韦等地的俄罗斯人不下五万人,这些人全部都将因为李安生的一句话而遭逢大难。
云飞扬直接带了一营马军奔袭俄军驻地,先消灭沙俄的军事存在,然后再来跟俄匪以及那些助纣为虐的俄罗斯人算算账。
而其余的人,则在李安生的带领下,开始了一场前所未有的大屠杀。(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a hre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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