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五一

第157章 埋下祸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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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抓到凶手报了仇,如姬夫人自然是感激涕零。
    安釐王也因终于卸下下了这个沉重的包袱而感到特别的轻松。
    于是备下丰盛的酒宴为信陵君庆功,君臣无不喝得酩酊大醉。
    散席后,别人都走了,只有辛垣衍还端正地跪坐在安釐王的卧榻前。
    由于辛垣衍在处理对秦事务中的卓越表现,都应合安釐王的要求。
    他得到安釐王的信任,被封为“客将军”,成了安釐王的心腹。
    除闺闱内事,全都参与研究讨论,以至决策。
    辛垣衍才智过人,又善解人意,拿出的观点都与安釐王相同,且有更深一层的精辟见解。
    所以安釐王有了什么疑难问题都要向他讨教。
    安釐王酒劲儿稍解,哼了一声翻过身来。
    朦胧中看到辛垣衍,突然形成一种条件反射,头脑忽然清醒许多:
    “辛先生一直在陪伴寡人?”
    辛垣衍颌首微笑:
    “大王,小寐之后还要处理一件大事,臣怎能擅离?”
    安釐王想想问:
    “我没说还有什么事啊?”
    辛垣衍跪着磕了一下头:
    “臣斗胆提醒大王,信陵君破案功高,所以大王不能只以置酒为谢而忘封赏。”
    安釐王笑了:
    “不就是破了一个凶杀案吗,寡人替他嫂嫂置酒谢过也就是了,何须封赏?”
    辛垣衍叹口气:
    “这正是臣为大王所担忧的!
    臣听说信陵君接此案后,令三千门客传遍整个大梁。
    百姓纷纷响应,无孔不入地追查,使凶手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不得已才自首的。
    大王倾全国之力搜查了十日都没查出来;信陵君叱诧一声天下骤动,可见他得人心之深,大王应该奖赏。”
    安釐王虽在醉中,也听懂了辛垣衍是在暗点信陵君的能量在己之上。
    他并不是一个昏庸的国王,懂得“人心”对于巩固政权的重要性,不禁翻身坐起:
    “你是说无忌——?”
    “公子虽年轻,却深不可测啊!
    仁慈,却能分善恶;行事循礼,又不拘俗;
    刚而不暴,直而不愚;言必行,行必果,一诺千金。
    属于那种抑强扶弱、济困拯危的侠义英豪。
    身为王亲,却能礼贤下士,散财施恩、慷慨大方。
    识英才于风尘,收奇士于贫贱。
    三千门下,无一庸俗,所以名播天下,海内崇敬。
    君王将相,均为兄弟;
    士人无论贤愚,也都把认识信陵君视为光荣;
    各国平民百姓谈起信陵君津津乐道、如数家珍。
    对您安釐王却很生疏,至多也就是知有其人而已。
    能为人尽全力者,人也必与其共生死,内得人心,外享盛名。
    “田代齐姜”您知道吧?
    何况公子还有继承您的合法资格?
    一旦羽翼丰满,若欲奋飞于万仞之上,谁能制之?
    就算公子不忍兄弟相残,谁又能保证他身边的人无攀龙附凤之心?
    公子收养三千门客,若只是有钱没处花,无所用心、饱食终日还则罢了。
    而他的门客不同旁人,每日只是习文练武,待出时都是三人以上事毕而归。
    行为如军营中的将士,从不流连在酒肆、戏楼。
    江湖人鱼龙混杂,对他们不可坦然而不备,近祸自身,远及子孙。
    魏齐当相国时,对于信陵君同门客的关系就很不满。
    信陵君竟给看城门的穷老头子驾车、与操贱业的市井小人交朋友,把骗饭吃的奉为上宾。
    三千门客相濡以沫,尽是兄弟,如此岂不章法大乱?
    ‘天下小民’却有做乱之心,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信陵君滥交朋友,总跟这些人混在一起,就可能学坏,那就不仅是可鄙,而且是可怕了!”
    在这一点上安釐王也有同感,不过以前安釐王只是觉得“不顺眼”而已。
    现在经过辛垣衍的启发,意识到这点他不禁毛骨悚然。
    人,尤其是“人君”,往往会形成一种阴暗心理,总担心自己最宝贵的东西丢失。
    “安釐王”这个宝座本来应是无忌的,仅由于夫人的慈心,才给了自己。
    无忌现在已经长大成人,还能像母亲那么通情达理吗?
    他的朋友们更有可能像辛垣衍分析的那样,想在“改朝换代”中捞一把。
    想到这里,安釐王以手击案:
    “除掉他!”
    辛垣衍忙又劝道:
    “大王不可轻举。
    公子身为王弟,反迹未彰,您找不出理由不要操之过急,他府中死士必要报仇;朝野上下也难以心服。
    他又善买人心,若被激生变,后果不好收拾,所以较好的办法是阳示优宠,阴加管束,削去职权。
    可让他成为饱食终日、无所事事的闲人,逍遥快乐地过一生,久而久之,玩物丧志。
    门客中对他抱有希望的豪士见他颓废也必离散,只剩一些摇尾乞食之辈,也就不足为虑了。
    如此,既全骨肉之情,又除心腹之患,两全其美,臣非欲离间大王兄弟,实为社稷之安危啊。”
    安釐王大喜,以后便逐步对信陵君只给虚职,削夺实权。
    信陵君虽有察觉,但不知道原因,百思不得其解,怎知辛垣衍为他说了这么多“好话”?
    大将军晋鄙从魏昭王时就位高势重,是两代老臣。
    因信陵君曾对他有相救之情,又喜欢信陵君的为人,所以虽然年过六十,还与公子结为忘年之交。
    闲时常到信陵府中纵情谈笑,兴之所以,不论昼夜。
    也不对门客们摆大将军的架子,所以二人过从甚密。
    安釐王同晋鄙谈到信陵君,听晋鄙对他很敬佩就不高兴了:
    “无忌跟你们这些老臣能将学学安邦定国的道理是好事,听说还不顾自己的身份滥交匪类。
    跟什么看门的老兵、卖肉的屠户都不分你我,在市场上喝酒胡闹,实在荒唐之举!
    你既跟他相交,替寡人教教他!”
    坦率地说,晋鄙对信陵君那么隆重地礼敬侯嬴也有看法。
    但也知道这些人虽然身份低贱,却都是有识之士,对说他们是“匪类”并不苟同。
    当然,他不会同大王争辩,而且要点头称是:
    “臣一定要劝谏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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