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也没法回答十夏提出来的问题。她的疑惑是那么真挚，像是一巴掌摔在她们脸上。
    咔嚓嚓。
    自动摄影机再次转动，原本期待的声音，现在让人心底发毛。
    银莲本就挑了个正对摄影机的位置，这会一抬头就会被收录到。
    她深深低头，抹了抹眼睛，手臂抬起时，一不小心蹭到身边的曲笙南。
    “嗯。谢谢、夏夏。”曲笙南声音有点僵硬。
    她有点奇怪心头情绪，从没有过，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只得按照惯例感谢。
    想表达出感激的情绪，应该是要叫亲密点。
    而在曲笙南口中，这个夏夏和别人喊得差别太大。明明是个昵称，却透着一股严肃的味道。
    在她身边，人人都教导她要付出。她做得很好，也……习惯了。
    一遭面对善意倒不知该怎么对待。
    曲笙南挺直腰板，很快调整好思路。
    “我在外面已经有了粉丝底盘，这次机会就是给你们的。”
    她抬了抬手，止住其他人的话，条理清晰继续。
    “因为我实力够强，所以站在旁边也能被看到。但是你们不一样，你们初出茅庐，正需要这个机会。”
    曲笙南的话很是老成，习惯性以一个大人的姿态对待小辈。
    而她实际上才是年龄小的那一个，娇俏身材圆润脸蛋的稚气，都被眉宇间韧性压下。
    身边低头不语的队友们，都是她的责任，她应该承担的责任。
    “你上一次舞台感觉到了粉丝的爱。可初始的爱不会长久。你需要这个机会来打下基础。”
    曲笙南看向十夏，有点不习惯转开眼，强调一句：“我是队长，听我的。”
    弹幕在她身侧呜咽。
    『呜呜呜我永远爱南南。南南自己还是个孩子，她怎么这么坚强』
    『羞愧了，我曾经爱过南南，后面实在受不了破公司就跑路了……』
    『盘古大神啊，天降一道雷劈在公司上头吧』
    （2）
    曲笙南在沉稳一席话后，小心又有点别扭的转开话题：“刚刚的曲目，你知道吗？”
    十夏偏头看向她，到底点了点头，“伏羲画卦。”
    这在其他人眼中是古体字，在她看来却分外亲切。
    四个字被念出来时，都带着一股特殊的韵味。
    『十夏果然知道……我为什么要说果然？这可是华夏啊』
    『不知道为什么，惊呆到我麻木了。好像对十夏来说一切都是理所当然』
    『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立马回头去翻夏夏说过的话』
    “你看得懂古体字？”曲笙南抓住重点问。
    “字体都是相似的，只是略有删减。”十夏奇怪于这个问话。
    在她眼中，简体与繁体之间，只是几个笔画的不同罢了。两者转化很是容易。
    她看向周围一圈，这批队友的表情都有些古怪难言。
    难道他们都不知道吗？
    [这是个普普通通的技巧]
    长安出声解答了疑惑，平和自然的语调让人不由自主去相信。
    『不知道为什么，不太想面对夏夏这个疑惑的小眼神ovo』
    『夏夏：这难道不是大家都会的吗？ovo』
    “伏羲画卦？伏羲是一个人名吗？也是和盘古一样伟大吧？”银莲出声打破安静，引导着往下说，快速略过之前话题。
    在弹幕激烈跳动中，十夏脑海里伏羲的故事正缓缓浮现。
    “在很久很久之前，人类生活都很艰难。伏羲带领大家辛勤劳作。断竹、续竹、飞土、逐肉。” *
    她说出一个个的名词，队友们听得不甚明白，连弹幕也带出一串串问号。
    “然后大家就吃饱穿暖、衣食无忧了？”银莲试着接话。
    按照盘古的故事来推测，接下来就是这个顺序。
    “不——生活还是很难。”十夏摇头，沉浸在过去的记忆让她轻轻一叹。
    “伏羲尽了一切努力，还是没法改变。他很茫然，闲暇时常常坐在山巅，反省自己，思索过去。
    “一日日一月月一年年过去。”
    曲笙南手指扣在地面，配合着十夏的低语，点奏出第三首歌的曲谱。
    伴随着中间的一声响动。
    “有一天，天降炸响。
    “对面山峰豁然中开。龙马展翅飞出，一道立体太极升起，阴阳缠绕。”*
    十夏语速加快，指尖抬起，在半空中转动，画出八卦图的模样。
    “太极神图出世，伏羲惊觉世间奥秘，绘出一画、一画开天。”
    在她脑海记忆殿堂中，轰然一声响动，八卦图冉冉升起。
    一为阳，--为阴，按四面八方排列而成。黑白二色转动，光芒四射。*
    “——就这？”
    吕叶憋着听到现在，忍不住笑了一声。
    “一个图而已，怎么不是和盘古一样劈天盖地挖眼睛？好像弱了很多。”
    吕叶话说得直接，也不惧在摄影机前这样说。
    她向来是有话直说的，是出了名的“耿直”。粉丝也正是被她“耿直”所吸引。
    刚刚选c位事情闹得那样难堪，这会正是扭转形象的好时候。
    “这样一看，伏羲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嘛，和盘古那样的神完全不能比啊。”
    吕叶努力回想盘古，作出大大咧咧的模样。
    十夏转头看向她，眼眸旁金光分明，无意识闪耀。
    “盘古开天辟地，是将天地分开，出现生存之地。而一画开天，是打开人的智慧。”
    生老病死、种植冶炼，都可以用先天八卦预测。
    这完全是两个概念。
    咔嚓嚓摄影机转动，直直向着十夏拍摄。
    连带着将一旁的吕叶也拍了下来。
    吕叶看着十夏锋利逼人的美貌，再看看自己，简直能想象出镜头里两者对比。
    她恼羞成怒，试图糊弄过这个话题：“你说是就是？我们怎么知道是真是假？还智慧呢？你不会是借着智慧讽刺我吧？”
    一声嗤笑打断她接下来的话。
    裴戈眉宇一挑，笑眯眯看向吕叶，语带明显好奇：“讽刺你什么？是讽刺你脑子笨？还是讽刺你忘记恩义不知悔改？”
    吕叶立刻就想反驳，可瞥见身边的队长，想起之前的事情硬是没法接口，憋得一口气没上来。
    她怎么不知道，看着开朗大方的裴戈，怎么说起话来居然这么毒？
    [滋滋滋]
    机械开启的声音轻微响动，而后是一道笑声。
    “就这个脾气呀，和你能做朋友的，不是善良的老好人，就是心机深沉的人哦。”
    笑声伴随话语一起传了出来，引出弹幕的动荡。
    投影在正前方堆积，方块形晶莹叠加。
    『一听这话，就知道是谁了』
    『熟悉的小公主、熟悉的挑拨』
    『哈哈哈和她玩的就是队长和银莲啦，这两个都是老好人呀』
    在弹幕跳跃和吕叶僵硬面色中，一个人影被投影了出来。
    声乐导师笑吟吟出现。
    自带的两大摄影机跟随浮现，一看就知道，定将整个大厅照映地清清楚楚。
    “我可以告诉你，十夏说的都是对的哦。怎么样，你还觉得是讽刺吗？”
    声乐导师一脸笑吟吟的柔美，可话语里的恶趣味简直不加掩饰，都要溢出来了。
    吕叶像是被扼住喉口鹅，面色都有点发白，垂头丧气不知怎么开口。
    银莲伸手轻扯了扯她衣摆，在摄影机面前露出一个担忧的眼神。
    “叶子就是控制不住脾气，有时候会上头。可她没有恶意的，我替她说一声对不起。”
    银莲望向十夏，水盈盈的眸子中好似永远包含泪水，真挚问：“夏夏，希望你能原谅这一次。”
    声乐导师不出声了，嘴角带笑看着这一幕。
    弹幕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可是看银莲泪光莹莹的眼睛，又觉得没什么不对的。
    『有种奇妙、说不出的感觉』
    『双方都没错呀。银莲小天使，夏夏也小天使，只能怪吕叶脾气太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