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被刺激狠了。
    柳三娘以为自己晚上会做梦，但她并没有做梦。
    柳三娘以为看见楚砚会很不好意思，但第二天，一切如常，什么都没变，楚砚收起了危险，他神色温柔，带着淡淡的笑意。
    柳三娘心中的那一丝紧张，也放下了。
    敲门声音传来，柳三娘去开门，她看着姜晓燕：“夫人清减了不少，夫人进来吧。”
    这是姜晓燕第三次来了。
    她的脸色比几天前看见的更差了，她瘦了，柳三娘看着姜晓燕的五宫，依然是没有变化。
    姜晓燕看着柳三娘，放低了语气：“柳姑娘，当我求你也不行吗？我和他是夫妻啊，怎么能分开呢。”
    在姜晓燕看来，她和胡复昙做了十多年的夫妻了，哪怕是她强求来的姻缘，但十多年了，她的好胡复昙就看不见吗？
    柳三娘看着姜晓燕：“夫人何必呢。”
    姜晓燕的五宫不但没有变化，命宫之中还入了煞气，危急性命。
    姜晓燕又哭又笑：“你不懂，你不懂，他只是被蒙骗了而已，如果能让他看见她的真面目，他就会明白她是有目的的。”
    姜晓燕咬唇，对着柳三娘跪了下去，她为了胡复昙，放下了所有的骄傲，包括尊严：“我知道柳姑娘本事强大，能让人亲眼所见一些事情，求你了只要你给王茹通个灵就可以了，其他要求我什么都不提了。”
    姜晓燕这段时间，崩溃了无数次，她说的，胡复昙不相信，哪怕她把王茹嫁的人家，王茹的夫君根本还活着，把人都带到了胡复昙勉强，一切都查出来，胡复昙却质问她，为什么就不能宽容一点？茹茹已经无依无靠了，无论怎样，我都要她留在我身边。
    胡复昙还要那男人写下和离书，那男人也是写了，把王茹交给胡复昙他就离开了。
    姜晓燕简直发疯，她要怎么做，胡复昙才肯相信她啊，她觉得自己做的还不够，一定是她查的不够，如果胡复昙能够亲自看见，他一定就会相信了。
    姜晓燕查过柳三娘，妙音之事，她听过，她还找了当时在场的人打听，妙音的事情到底是怎样，她知道之后，就更加确定，只有柳三娘能帮她，她再一次来找柳三娘，就做足了一切准备，不管怎么求，她都要柳三娘出手帮她。
    跪下去也好，磕头也好，她都愿意做。
    柳三娘扶起姜晓燕淡淡开口：“我答应你。”
    第407章 搬
    姜晓燕露出笑意：“谢谢柳姑娘。”
    虽然她为此放下了尊严，可柳三娘到底是答应了，姜晓燕挺直了背板：“柳姑娘什么时候有时间？”
    柳三娘淡淡开口：“明天吧。”
    姜晓燕笑了笑：“好的。”
    她来，就是为了请柳三娘去，柳三娘答应了，她也不用在这里留着，她的心中并不好受，下跪对于她来说，无疑是一种屈辱，她不想从柳三娘眼中看见嘲讽和轻视。
    柳三娘淡淡应声：“嗯。”
    姜晓燕看了柳三娘一眼，柳三娘神色平淡，没有任何改变，姜晓燕有些不懂了，柳三娘到底怎么想的，她不过是个小姑娘，可为什么看着她在她面前下跪，她能不为所动。
    她的眼中，没有同情，没有嘲讽，一点变化都没有。
    姜晓燕抿了抿唇，不管柳三娘怎么想，至少，她同意了，姜晓燕转身离开。
    柳三娘轻轻关门，神色没有变化，她去摸黑将军柔顺的毛发了。
    姜晓燕不求逆天而行，她去一趟也没什么。
    姜晓燕从小院子离开，她上了马车，冷沉道：“回府。”
    姜晓燕双手紧握着，一想到府内的王茹，她脑中的理智就逐渐减少，若是可以，她恨不得杀了王茹。
    但她不能这样做，如果她杀了王茹，胡复昙会怎么看她？他会恨她，永远也不会原谅她，这不是她要的。
    胡复昙只是被蒙骗了，他看清楚了，自然就会醒。
    姜晓燕心中这样想着，便更加坚定了。
    马车回到府中，她从马车上下来，进了府内，她在院子中并没有找到胡复昙，她皱着眉头问丫鬟：“老爷呢？”
    丫鬟回：“老爷和王夫人去了偏院，王夫人搬去偏院了。”
    姜晓燕眼中有着恨意，之前，她想让王茹离开，王茹可没打算搬走，为此，胡复昙恨不得对王茹寸步不离，好似一离开，她这个恶毒的女人就要对王茹怎么样似的。
    她说王茹想要取代她的身份，胡复昙说她想太多，小人之心。
    现在王茹搬到偏院去了，似乎是再说，她不是想跟姜晓燕争什么，但姜晓燕知道，她在耀武扬威，她在传达她在哪里，胡复昙就在哪里，她在的地方才是主院。
    姜晓燕狠狠的捏紧手心，指节发白，她不说话，丫鬟们都低下头不敢吭声。
    姜晓燕咬着口中唇肉，口腔一股血腥，她走进屋内，空荡荡的，她走去书房，空荡荡的。
    胡复昙把书房的东西都搬走了。
    丫鬟战战兢兢的开口：“老爷说要作画，所以，所以让我们把东西都搬去了。”
    姜晓燕觉得主院所有的一切都在嘲笑她，这屋子，就像是一只张开血盆大口的巨兽，将她一点一点的吞没。
    她没说话，丫鬟们也不敢说话，很安静。
    姜晓燕的手拂过书桌，胡复昙在这张桌子上，画了王茹一遍又一遍。
    她的心缺了一个大口，鲜血直流，她恨的咬牙切齿，从她身上散发出来的阴沉，丫鬟们都感受得到，她们默不作声，只希望夫人当自己不存在。
    姜晓燕咽了咽口中的学沫：“我过去看看老爷。”
    胡复昙是她的夫君啊，他不陪着她，却对王茹寸步不离，这算什么，这算什么。
    姜晓燕嫉妒的发狂。
    姜晓燕没让丫鬟跟着，她自己去了偏院子，她站在拱门之外，听着从里面传来的莺莺低唱，同时还有胡复昙念诵诗文的声音。
    姜晓燕只觉得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她缓缓的靠着墙壁，无力的蹲下，她觉得脸上湿湿的，可能是天上下雨了吧。
    姜晓燕没进去，她在外面听了很久，听着里面唱，听着里面笑。
    直到里面的声音停下来，她才麻木的起身离开。
    胡复昙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小茹，今天我真的非常的畅快。”
    王茹笑着，给胡复昙捏着肩膀：“大哥开心就好。”
    胡复昙呼出一口气：“只要你在，我就一直开心。”
    王茹靠近胡复昙，对着胡复昙耳边开口：“那我就一直陪着哥哥。”
    她还在胡家当养女的时候，就是这样叫胡复昙。
    热热的气息在耳边，胡复昙怔住，他感觉王茹的唇都亲到他耳朵了，他有些狼狈：“时候不早了，你早点休息，我先走了。”
    他对王茹没有其他的想法，他只把王茹当妹妹的，以前的事情都过去了。
    如此这样告诉自己好几遍，胡复昙才冷静下来。
    王茹神色如常：“大哥好梦。”
    看着王茹平淡的神色，胡复昙点点头，刚刚一定是他的错觉。
    王茹送这胡复昙到门口，胡复昙离开，王茹勾起唇角，她准备回屋的时候，视线所及，看见一条帕子，她走过去捡起来，入手丝滑，她翻开，在帕子的一角上，绣着一个燕字。
    王茹笑的更开心了，姜晓燕一定伤心坏了吧。
    也是，处处要强的姜晓燕，也只会在这件事伤心，其他的事情，只有她伤别人的份儿。
    王茹拿着帕子回了院子，一切尽在她掌握之中，虽然她不知道，胡复昙是怎么活下来的，但胡复昙一点没变，仅有的一点变化不足为惧。
    胡复昙回到主院，他问：“夫人从外面回来了吗？”
    丫鬟点头：“夫人回来了的，在屋内。”
    丫鬟们有些好奇，夫人不是去了偏院子，还去了很长时间，怎么老爷不知道她早回来了呢。
    胡复昙神色冷淡，朝着屋内走去。
    推开门，他将门关上。
    他看见姜晓燕睡在床上，胡复昙皱了皱眉头，她到底是容不下王茹，王茹伤好一些就搬离了主院，她知道了，也不去问候一声，自己在床上睡着，好似在宣誓她的主母权利。
    胡复昙走过去：“夫人，小茹已经搬去偏院子了，她以后就在里面生活，她不会到你跟前来的，小院子里另生火，夫人大可当她不存在。”
    姜晓燕转过身，她看着胡复昙：“她活生生的一个人，我怎么当她不存在？”
    只有死人，才是不存在的。
    一个活生生的人，永远刺进她眼睛的一根刺，除非拔出来，不然怎么可能不存在。
    ps:更新结束，大家晚安。（这周会持续五更，下周开始恢复三更，我肝了肝了）
    第408章 不死心
    胡复昙皱了皱眉头，他觉得姜晓燕真的太难沟通了，他就这么不能信任吗？
    胡复昙冷道：“夫人就不能不要这般狭隘吗？”
    姜晓燕心一缩，胡复昙这句话，狠狠的刺痛了她。
    姜晓燕咽了咽喉咙：“在老爷眼中，我就是这样的人吗？”
    胡复昙眉头紧皱：“我和夫人没法沟通。”
    姜晓燕咬牙：“你为什么就是不相信我，王茹她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她想要抢走你，她想要取代我……”
    胡复昙挥手背过身去：“够了，你就是对她有偏见，以前的事情都过去了，我现在只拿她当妹妹，她无依无靠，我为兄长，自然要拂照她，你就是看不明白。”
    胡复昙深吸一口气，他已经不想听姜晓燕说话了，他大步离去。
    姜晓燕看着胡复昙的背影，泪水无声滑落，他的眼里从来看不见她。
    仅仅只是两面的柳三娘看见她，都会说她清减了，可胡复昙，却永远注意不到，他的心中，只有王茹，王茹需要他。
    姜晓燕心痛到麻木，她捂着心口，再过一晚，熬过这一晚，等明天柳三娘来了，他看清楚就好了。
    他会知道，她有多爱他。
    胡复昙去了书房，天色黑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