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的出来男人很疑惑，皱着眉头，还将目光放在林晏身上，试图从她这里得到答案。
    林晏自然不会告诉他，而是强忍着抽他的冲动，问他，“如果她没察觉，你打算怎么做？”
    “如果没察觉，”男人道：“我会保持这样的状态直到她成年，然后让她真正成为我的人，等她大学后我就去她上大学的城市当老师，公开跟她谈恋爱，等到她二十岁，我就跟她结婚，生两个孩子，最好都是男孩，女孩在这个世上太容易吃亏了，还是男孩好。”
    林晏看着他对未来充满美好幻想的笑容，不可置信道：“你就没想过她会不会愿意？”
    男人道：“怎么会不愿意呢，她没有人爱她，只有我爱她，我这样爱她她怎么会不和我在一起呢，而且我有她的照片，还和她发生了关系，她不会不愿意的。”
    林晏彻底明白了，这个男人就是个变态，一个疯子，她控制不住的骂了句脏话，青筋直跳，“你爱她你还这样对她？你快闭嘴吧，别侮辱爱这个词了，就你这个人渣，千刀万剐都算便宜了你。”
    对于林晏的谩骂男人不以为意，甚至脸上还带着笑容。
    这种笑实在让人想抽他，林晏忍了忍，实在没忍住，正准备不管三七二十一先给他几下子，就听秦越开口了，冰冷道：“那你之前那些女孩，你也是因为爱她们才那样做？”
    大约是秦越的态度让贺老师有些害怕，他下意识缩了缩脖子，才对着秦越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低声道：“你……你也是个男人，你知道的，有时候跟一个女人上床，不代表着就爱她。”
    听到这句话，林晏彻底忍不下去了，大骂了一句人渣，一抬腿就向贺老师踹过去，踹的他连人带椅子都倒在地上。
    看的出来他不经常锻炼，只是这一下就让他发出一声惨叫，半天爬不起来，林晏又扑过去，对着他拳打脚踢起来。
    她虽然十分愤怒，但还谨记着秦越说的话，打的时候专挑肉厚的地方打，并且用了巧劲，让他十分疼，却又看不出来具体的伤痕。
    林晏以为这样打他一顿能让自己解气，可谁知越打越愤怒，脑海里不断闪现相册上那些女孩的照片，还有昨天晚上见到的，樊雨雯跳楼死后的样子。
    人在跳楼后一般并不能立即就死去，而是要痛苦的挣扎很长一段时间，才会慢慢停止呼吸，林晏看着她魂体的状态，几乎就能想象到她死前经历了多大的痛苦，而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贺老师，只是打他一顿，不痛不痒，实在太轻飘飘了。
    林晏忍不住想，还有什么其他方法能惩罚他，而不给自己添麻烦的，这一想还真让她想了出来。
    林晏立即停止打人的动作，指着贺老师道了一句你给我等着，然后转身找了一张空椅子坐下，在秦越呆滞以及贺老师有些害怕又有些莫名其妙的眼神中，迅速趴在桌上，试图酝酿出一点睡意，像之前两次一样魂体从身体里脱离出来。
    这是林晏第一次主动魂体出窍，她以为会不太容易，没想到她闭上眼睛催眠自己的时候，真就找到了那种魂体出窍时的状态。
    难道这种事还能熟能生巧？林晏心中一喜，越发集中精神催眠自己，大约十来分钟后，林晏真就像前两次一样，魂体一轻，就从身体轻飘飘的飘了出来。
    在普通人眼里自然是看不到她魂体的，贺老师看到的就是林晏打他打着打着就睡觉去了，让他觉得有些诡异，又有些啼笑皆非。
    而在秦越眼中就完完全全看到了林晏魂体脱离出来的过程，他有些目瞪口呆，紧接着又想到了什么，喃喃道：“我昨晚看到的果然不是我的幻觉，只是你怎么会……”
    林晏急着替樊雨雯报仇，并不多做解释，只对着他道了一句晚点说，就迅速飘到贺老师面前，在他浑身一抖，低声道怎么突然这么冷的疑惑里，伸手轻易的穿过他的身体，揪住他身体里的魂体的头发，狠狠一拽，就将他的生魂完全从他的身体里揪了出来。
    秦越显然没想到这世上还有这样的操作，整个人都惊呆了，半晌才回过神，迅速走到门边往外看了几眼，见整层楼都没有什么人才松口气，重新锁上门走回来，看看林晏，又看看贺老师，神情复杂道：“你打算怎么做？”
    “什么怎么做，”林晏活动了一下手指，露出一个让贺老师毛骨悚然的笑容，轻声道：“自然是以眼还眼，以牙还牙。”说着就狠狠一拳揍向了贺老师的脑袋。
    是人时有所顾忌，可这会儿她和贺老师都是生魂状态，她也就不再客气，能用多大力就用多大力，将自己从小到大学到的所有擒拿犯罪分子的手段都在贺老师身上挨个试了一遍。
    她本就力气不小，又身带对生魂有伤害的幽冥之气，自然是把贺老师打的惨叫连连，痛哭求饶。
    秦越一开始还看着，可看着看着就觉得不对劲起来，迟疑道：“你这样打……不会把他打死了吧，等等，别再打了，你看他的魂魄，快被你打的魂飞魄散了。”
    林晏打的太痛快，险些忘了这件事，经秦越一提醒才想起来，急忙停手。
    此时再看贺老师的生魂，的确比被她刚拉出来时透明了许多，但离散魂的程度还远的很。
    林晏顿时松一口气，看他魂体的强度只怕后半辈子要疾病缠身，便觉得解气了一点，飘回自己身边，正准备回到身体里去，可紧接着想到了什么，立即停住了动作，在贺老师惊恐的眼神里又飘了回去。
    她沉默的看着贺老师脐下三寸的位置，这个举动不止秦越看明白了，贺老师也看明白了，挣扎着就开始往后爬，一边爬一边哭着求饶，“我知道错了，你放过我吧，我真的直到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改了。”
    林晏的脸上毫无动容，她道：“当初你做下那些事时，那些孩子是不是也是这样求你的？你停止了吗？”
    贺老师自然不敢回话，林晏却早就知道了答案，冷笑一声，“既然你没停止，那你又凭什么让我停止呢。”
    说着林晏伸出脚狠狠踩下，甚至碾了又碾，若是身体遭此重创大约还有治的机会，可林晏此举，完全是将贺老师生魂上的这部分硬生生踩没了，自然没有救的机会。
    看着疼的快要晕过去的贺老师，林晏这才满意，伸出一只手提起他的生魂扔回他身体里，自己也飘回身体里，慢慢的醒了过来。
    林晏醒过来的第一眼就看到了秦越看着她的复杂眼神，还欲言又止，一副有很多话想问的样子。
    林晏知道自己今天做的事有多骇人听闻，因此毫不意外，更何况她本来就没打算对秦越隐瞒，只是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
    林晏道：“既然事情真相都弄清楚了，那就走流程吧，李队长那边是我通知，还是你通知？”
    李队长是特管局的编外人员这事秦越也知道，闻言沉默了片刻，道：“我通知吧，不过他这样子，确定没事吧？”
    秦越指的是已经完全痛晕过去的贺老师。
    林晏嗯了一声，道：“没事，就是下半辈子不能人道，体弱多病而已，比起落在樊雨雯手里，我至少留了他一条命不是吗？”
    这话倒是没错，看樊雨雯对那些说风凉话的孩子都恨之入骨的态度来看，等她真开始报复贺老师，只会比现在惨，变相来说，林晏还算救了他一命。
    通知了李队，接下来就没她们什么事了，等李队派来的人将贺老师提走后，林晏和秦越就找了个安静的地方，不等秦越问，林晏就将自己早就准备好的说辞说了出来。
    林晏道：“我也是最近才知道的，具体的原因我也不清楚，不过我查了查，我这种情况以前也有过，好像叫什么过阴，走无常，就是活人的身份，给阴间帮忙，对正常生活没有什么影响，还能帮助办案呢。”
    秦越以前倒也听说过这种，只是他总觉得跟林晏这种情况不太一样，狐疑道：“真的是走无常？那带你的阴差呢？我怎么好像从没见过？你给阴间帮忙，那就是个实习生，实习生怎么可能没有阴差带。”
    林晏，“……”这个她要怎么解释？
    第69章 69
    林晏飞速思索着, 在秦越越来越怀疑的眼神中, 飞速找到了一个还算靠谱的借口。
    她道：“阴差忙啊, 不然为什么叫我这种活人帮忙，上次只匆匆见了一面, 都没仔细说过几句话，他就走了。”
    秦越还是不太相信，“那装备呢？就算你是实习生, 没有全套, 也该有个勾魂锁, 打魂鞭, 或者引魂灯什么的吧。”
    林晏，“……”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她叹一口气, 无奈道：“我也不知道啊, 上次说等下次给我, 结果就没有下次了，反正我一直没见到它。”
    这真是个光棍的理由, 秦越有些无语，却也没再追问下去, 脸上的表情也没有表示出相信或者不相信，只是道：“那行吧, 等下次它来了，记得通知我一声，我们如今都在特管局，也算是兄弟单位, 人……不对，鬼来了，总要尽尽地主之谊。”
    林晏，“……”神他妈地主之谊，不过她也没反驳，赶紧答应了一声，总算把这篇揭过去了。
    不过秦越还是有想不明白的地方，坐上车后道：“它们选人的时候用的是什么样一套标准，我阴阳眼是天生的，十几岁就开始变相的给它们帮忙，为什么选实习生没选上我而是选上了你？”
    当然是你没死过一次，林晏心里道了一句，但嘴上没敢说出来，笑道：“大概看眼缘吧，说不定是觉得我长的亲切呢？”
    秦越下意识转头看了林晏两眼，也没见什么表情，半晌憋出一句，“行吧，你长得好看你说了算。”
    林晏，“……”
    她们离开学校的时候，商量了一下去哪里，林晏说想再去樊雨雯家看看，秦越自然没意见。
    不过在这之前她们先吃了饭，吃饭的时间秦越简单问了问董雪那方面的进展，林晏大致说了说，秦越叹道：“樊雨雯的死，不是单方面一个人造成的结果，而是几个人共同造成的悲剧，董灵雪，她父母，还有那个老师，只要有一个人能停手，她就不会死了。”
    只可惜四个人都没有停止对她的伤害，所有人形成的伤害叠加在一起，最终促使了樊雨雯自杀。
    想着樊雨雯最后自杀时的绝望和恨意，林晏心里很难受，又有一点不确定，“她的怨气这么深，连她跳楼时那些说风凉话的同学都没放过，我们就算还原了当时的真相，让罪有应得的人得到惩罚，就能说服她了吗？”
    林晏想了想，摇摇头，“我没什么把握。”
    秦越道：“至少争取到了和她心平气和谈话的机会。”
    接着秦越想到了什么，顿了顿，道：“对了，昨天晚上你说能让樊雨雯投胎，这又是怎么一回事，你不是说阴差特别忙，都没跟你说几句话吗？那你怎么这么肯定。”
    林晏，“……”她还以为秦越忘了这一茬呢。
    林晏想了想，一边吃着饭，一边理直气壮的道：“虽然还不熟，但怎么着也是为阴间帮忙，也就算半个地府人了，等我再跟阴差套套交情，不就能走后门了吗？再说我也只是说给她一个机会而已，又没说立即能让她投胎，就算等个十年八年的，那我也没撒谎啊。”
    秦越，“……行吧。”
    吃完饭，两人没再停留，直奔樊雨雯家。
    林晏下了车去敲门，没想到才抬手，门就开了。
    樊雨雯父亲苍白的脸出现在门后，看到林晏露出一个有些惊惧的表情，整个人甚至狠狠抖了一下，一句话也没说，打开门后转身就跑，活像屁股后面有狗追一样。
    林晏心里知道因为什么，秦越却有些莫名其妙，不过紧接着就想到了什么，转头看了林晏一眼。
    林晏笑了笑，没说话，但变相的承认了，然后十分自然的将打开一半的门彻底推开，慢慢走了进去。
    她其实有点奇怪为什么会是樊雨雯父亲来开门，而不是樊雨雯母亲，等她进去后，就明白了。
    还没走进客厅，林晏就听到一种类似搓麻将一般的哗哗声，还有几个有些熟悉的声音在说话。
    “快点打，大人来了，二筒。”
    “知道，别废话，碰，三条。”
    “知道你们还说话，四万。”
    “杠杠杠，哈哈哈，等我再摸一张说不定就结束了。”
    “卧槽，八万，杠上开花加清一色，自摸！哈哈哈，大人真是我的福星，给钱！快给钱！”
    听着这声音，林晏还没什么反应，秦越的表情就有些微妙，看着林晏沉默了片刻，道：“大人？”
    林晏顿时打了个激灵，讪笑道：“这不是实习嘛，那也算半个阴差，都是它们抬举，抬举。”
    秦越不置可否，却也没追问，越过林晏走进客厅，就看到四个鬼在客厅角落支了个桌子打麻将，这会儿赢钱的正兴高采烈的收钱，而输钱的却苦着脸，抓着口袋一副抗拒不舍的表情。
    而樊雨雯的父母也在客厅里，一个脸色苍白的坐在角落的沙发上瑟瑟发抖，比起昨天明显憔悴了很多，另一个坐在他旁边，正劝说着什么，听到两人的脚步声立即转过头，还没等他们说什么，樊雨雯的母亲就忽的扑过来跪在他们脚下，哭着哀求道：“求求你们，求求你们放过他吧，要是他有个三长两短，可让我们一家子怎么活啊。”
    按理说一个女人大着肚子跪在你面前痛苦流涕，是个人都会觉得她可怜，可林晏却无法生出同情，但还是伸出手搀扶她起来，道：“你这是干什么，我们又没对他做什么，更何况我们昨天来时他都不在，你就算求也求错人了吧。”
    女人却坚持不肯起来，哭的越发凄惨，“他以前身体很好的，可自从你们昨天来了，他就变成这样，还一直嚷嚷着有鬼，不是你们又是谁？我求求你们，你们放过他吧，我身体不好，又大着肚子，要是他有个什么，这就是逼我们母女俩去死啊。”
    林晏真是被她的逻辑震惊了，虽然这事儿是她干的，但她却不能就这么承认，就在她正欲开口反驳时，秦越却忽的说话了，冷冷道：“樊雨雯这些年，也这样求过你吧。”
    这话一出，不止林晏愣住了，那对夫妻也僵在了原地。
    男人一副害怕的表情，恨不得缩进沙发缝里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而女人神色恍惚了一会儿，才露出一个苦笑，喃喃道：“你们果然知道了，可我……可我真的没办法啊，我身体不好，养不活她们，除了她爸，我还能依靠谁呢？更何况，更何况他答应我了，只是看一看摸一摸而已，不会做别的。”
    女人颤抖着，“只要忍一忍，忍一忍就过去了，不会有什么的，我努力了，我真的努力了。”
    “你努力的结果，就是樊雨雯自杀了，”秦越平静道：“你根本不是为了她们，你就是为了你自己，你不配做一个母亲。”
    不知道秦越哪句话刺激到了她，女人一下歇斯底里起来，“那你要我怎么办，你要我怎么办，我身体不好，无法工作，赚不了钱，就养不活她们，除了她爸，我能依靠谁，你们说我能依靠谁？”
    “父母养育孩子是责任，是义务，如果这一切要拿她们的身体来换，你把她们当什么，你把自己当什么，你依靠的男人又算什么，”秦越冰冷道：“还说什么你努力？这就是你努力的结果？现在樊雨雯自杀了，她妹妹樊雨兰却接着经历她姐姐经历的一切，你嘴上说着伤心，可你要是伤心你会让你小女儿步她姐姐的后尘？但凡你爱你的女儿一点，你会忍心让她们经受这一切？更何况你所依靠的男人真的养她们了吗？据我们向你们辖区派出所民警了解到的，你丈夫好吃懒做整日游手好闲，根本没赚过几个钱，而你的两个女儿却在每天放学后翻垃圾箱捡废品，你的丈夫除了让你生一个又一个孩子，他还做了什么，你告诉我他为这个家贡献了什么？”
    “贡献了……贡献了……”女人试图说点什么，可她贡献了半天也没能说出后一句，或许是羞愧，也或许是后悔，女人怔愣了片刻，忽的就嚎啕大哭起来。
    一个孕妇哭的这样凄惨，看着是有些可怜，可林晏和秦越却无法生出半点动容，而是缓缓将眼神移到了一直发抖的男人身上。
    男人经过昨天晚上的事，就一直处于崩溃的边缘，此时被两人这么一盯，顿时吓得从沙发上滚了下来，几乎是一路爬着到林晏脚边，还试图去抱林晏的腿，被林晏躲开后，整个人委顿在地上，眼泪哗的一下流下来，哭道：“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您大人有大量，就放过我吧，我不敢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男人哭的鼻涕眼泪糊了一脸，本就长的有些猥琐，这样一来越发恶心，林晏连理都懒得理他，任他哭的几乎晕过去，越过他走到那几个鬼身边，问：“你们怎么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