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五一

乘鸾 第31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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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殊不开心了:“你什么眼神?给我收回去!”
    “啧啧啧,”他不开心,宗锐就开心了,还向他道歉,“我先前误会你了,还以为你太渣了,真是对不起。”
    杨殊怒:“收回你的道歉,老子不需要!”
    “哈哈哈哈,”宗锐幸灾乐祸,“睡都睡了,人家还不肯嫁你,可怜哟!”
    “滚!”
    杨殊十分后悔,早知道他就不说了。
    渣就渣嘛。
    男人,宁愿渣,也不能被人笑话!
    ……
    纳苏提着一袋酒囊,找到了山坡上眺望的苏图。
    “七哥!”
    苏图瞟了他一眼,继续眺望。
    “这是西戎的葡萄酒,我从王宫弄到的,你喝喝看怎么样。”
    苏图没回绝他的好意,接过来往嘴里倒。
    兄弟俩你一口我一口,把一囊酒分完了。
    纳苏感叹道:“七哥,还记得我十二岁那年吗?我们偷了大汗的酒,偷偷躲起来喝了个精光。怕被人知道,一晚上不敢回去,差点给冻死。”
    “嗯。”苏图应一声,情绪不高。
    纳苏继续道:“我那时候就想,总有一天,我想喝什么就喝什么,再也不怕别人。”他露出笑容,“你看,我们现在做到了。”
    苏图沉默良久,最后拍了拍他的肩:“你的心意,七哥明白。”
    这是担心他受的打击太重,一蹶不振。
    纳苏拉着他,坐在山坡上,劝道:“七哥,只是输了那一战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我们的人都还在,你看我把战士完好地带回来了,王庭那里还有我们的大部队。其实我们损失的人并不多,只要合兵一处,仍然是草原上最强大的部族。至于那几个不守信用的部族……”
    纳苏冷哼一声,这个开朗单纯的少年,露出狼一样凶狠的眼神:“他们既然敢背弃我们,就等着灭族吧!”
    苏图却没有应声。
    纳苏挠挠头,不解:“七哥,难道你想放过他们?”
    苏图道:“不是,而是我们眼下要面临更大的危机。”
    “什么?”
    “那一战败了,确实没什么大不了的。”他说,“我早有心理准备,宗叙没那么容易弄死。只是后续的话,他们肯定会趁机出兵。”
    纳苏道:“这不能吧?早几年,我们八部内乱的时候,齐国都没出兵,怎么可能现在出兵?”
    “早年是早年,现在是现在。”苏图说,“早年没有借口,而且他们的皇帝还年轻。现在,砾石坡那一战,就是最好的借口,而他们的皇帝已经不年轻了。”
    纳苏奇道:“他们的皇帝不年轻了,那不是应该更没有斗志吗?”
    苏图摇头:“那要看他本来是个什么样的皇帝。他从来就没有过斗志,年轻的时候还能节制手下将领,反而不会有事。他不年轻了,可能对下面的约束就放松了。”
    “这样啊……”
    “不过,对我们来说,这是好事。”苏图慢慢道,“中原的皇位交替,总是伴随着腥风血雨。我听说,齐国皇帝这一年来身体不太好,我们想度过这个难关,说不定能从那边下手……”
    第445章 高人
    杨殊走后,明微每天过得极悠闲。
    四月的西北,才刚刚进入春天,她每日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吃吃喝喝。
    然后不是晒太阳,就是跟宁休闲聊。
    宁休问她:“那管箫呢?”
    都这么多天了,不问她也不还。
    明微掏出来,却没有递过去的意思。
    “这箫是谁做的?手艺挺好的。”
    宁休道:“我只是认识箫的主人,怎么会知道制箫的人?”
    就像弹琴的人,大多不会斫琴一样,吹箫的人,不一定懂得制箫。
    “是吗?”明微一寸一寸地摸着这支箫,她发现自己闭着眼睛,都能准确地摸出每一个细节。
    这是一种很神奇的感觉,仿佛这箫她已经摩挲过千遍万遍。
    譬如她手指往下一挪,就知道箫管的尾部,会有一个轻微的凹痕……
    “怎么会这样……”她低喃。
    宁休觉出不对,问她:“怎么了?哪里有问题?”
    好半天,明微才松开手,说道:“我曾经有过一管和它一模一样的箫。”
    宁休回想了一下,她此前用的箫与这支并不相同,便道:“你问我是不是认识箫的主人,是想知道他与你那管箫的制作者,是不是同一个人?”
    “不。”明微道,“他们绝对不会是同一个人。”
    宁休一怔:“为何?”
    这个问题,明微如何回答?难道说,因为她知道,制箫的人还不存在于这个世上?
    不对,按时间,他已经出生了,只不过现下仍在襁褓之中。
    “先生,您能说说这管箫的主人吗?”
    宁休点点头:“其实我遇到他,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那时我还未出师,跟着师父寄住在一座道观里。那座道观位于名山大川,景色壮美。我极喜欢山顶一块巨石,便时时在那里抚琴……”
    “有一天,我去山顶的时候,看到巨石上已经坐了一个人。他正在吹箫,虽然并未用上内力,但我可以察知,他的音波功一定也很厉害。他见我带着琴,问我能不能合奏一曲,我应了。那是我生平与人合奏最痛快的一次,也深深从中体会到,自己的琴音有哪些缺失。”
    “从那天起,我们日日在山顶相会,有时合奏,有时谈论音律。经他的指点,我在音律上突飞猛进。”宁休问她,“你还记得那首叫绝弦的曲子吧?便是在他指点下谱出来的。”
    明微一愣:“是吗?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多大岁数?相貌如何?可有姓名?”
    宁休摇头:“我不知道他的姓名,也曾问过,但他并不回答。年龄么,大约四五十,又或者六七十,拿不准。相貌平平无奇,但举止极有高人风范。”
    有些世外高人,修为精深,保养极好,是以看不出具体年龄。
    明微追问:“他脸上有没有一道疤?大概在这个位置。”
    她伸出手,从右边颧骨划到耳朵。
    “没有。”宁休肯定地说,“就是很平常的相貌。”
    见明微失神,他问:“怎么,你说的是你的熟人?”
    明微低声道:“那是我的……师父。”
    宁休讶然看着她:“你师父?”
    他知道明微一身玄术来历古怪,然而她的身世实在没什么可说的地方,没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谈起她的师父。
    明微已经摇头笑了:“是我想多了,我师父怎么会在这里呢?他……”
    宁休看着她手里的箫:“你说的那管箫,是你师父做的?”
    “嗯。从我开始学箫,他亲手择了材料做的,我用了很久很久,直到……”
    直到爬上邙山,穿越时空,回到现在这个时代。
    那只箫,陪伴了她十几年,那触感她绝对不会忘记。
    “那后来呢?先生与那位高人可还有联系?”
    宁休遗憾道:“没有。他大概与我共处了一个多月,便不再来了。最后一回,我在石头上看到了他的箫,却没见到人,此后就再也没遇到过。”
    “一直到现在?”
    “一直到现在。”
    尽管依依不舍,明微还是把这管箫还给他了。
    “若是换一种情况,或许我会向先生讨要这箫。但这箫是先生的念想,我也不好夺人所爱了。”
    宁休取回这箫,放进琴身的暗格里,缓缓道:“虽然再也没见过,但我想,那位前辈一看便是有大本事的人,肯定还活在这个世界的某一处。”
    明微点点头,将话题告一段落。
    或许,此人与师父有所渊源吧?师父从他这里学会制箫的,也说不定。
    ……
    草原的战事如火如荼,每隔一段时间,他们就会收到前方送来的战报。
    刚开始,杨殊还会给他们写信,说一说自己的经历。后来,因为战事激烈,他寄回来的信越来越少。
    苏图回到王庭,快速整顿兵马,趁着齐军没到,将背叛的小部族狠狠收拾了一顿。
    然后带兵回防,与齐军在草原上遭遇。
    也不知道他怎么收拾的,那几个跑掉的部族,最后还是与他合兵了。
    而后便是你争我夺的拉锯战。
    胡人凶悍,且宗叙只带了十万兵马,一时之间吞不掉对方。
    明微很忧虑,她知道今上是什么性子,没有经过他的同意就出兵草原,肯定心中不悦。若是几个月后,没拿到足够亮眼的战果,说不定就会命令撤兵。
    这可是一次绝好的机会啊!有宗叙这样一个大将,北胡八部又是势力最弱的时候,如果再调来十多万兵马,说不定这就是一场灭国之战。
    但她也理解皇帝的犹豫,毕竟南边还有个楚国虎视眈眈。若是不能一口气灭掉他们,万一楚国来犯,便是双线作战,那对整个国家,都是沉重的负担。
    西北与京城,消息传递甚久。
    直到两个月后,明微才得到消息,说皇帝勉强同意了这次出征,但是,必须在入冬之前,有突破性的进展。
    这其中少不了郭栩的手笔。
    听说,他只身入敌营的事迹,已经被说书人编成故事,在酒馆里大肆宣讲。
    此战过后,他回政事堂已经是铁板钉钉的事。
    时间过得既慢且快,时序转眼到了秋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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