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五一

表姑娘 第5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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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城,东宫。
    南镇抚司的莫千户在给太子禀报近日调查的事情:“那太监屋里有十来锭官银,成色极新,像是从库里刚出来不久的,和上回攀咬首辅的孙侍郎家里搜出来的一样,两人可能有着联系。再多的,属下这边暂时查不清。”
    可是孙侍郎已斩,后面的线索其实就都断了,所以这些银子孙侍郎给过谁再流入宫的,就无从查起。
    太子闻言轻轻点头:“上次死在许嘉玄手里那个太监,是哪边人?”
    “许嘉玄在查,属下也在查,暂时也没有新的近展。”
    “许嘉玄还在查?”
    莫千户说:“是。”
    太子便沉默了下去,挥挥手让他退下,心中琢磨着许嘉玄是什么意思。那场火确实是生得意外,大火中他险些也昏迷过去,但他后来清醒就将计就计,磕了头想把梓妤逼出来,另一方面就是想逼出放火的人。
    只有他受伤,才能更彻底的调查起因,能揪出潜在东宫的牛鬼蛇神。人倒是揪出来了,最终却什么线索也没有就死了。
    他的地盘被人监视着,他想想都不寒而栗,可许嘉玄还在调查……他摸着下巴沉思。
    此际,一位内侍求见,手里捧着个紫檀木的托盘。
    “殿下,陆选侍着人给您送了新做的鞋袜,还跟奴婢打听殿下千秋宫中是怎么办。您的千秋确实也只有几日了,陛下那头是什么意思?”
    明德帝最近都在忙贪墨案,根本没提这事。太子听着才想起来,梓妤的生辰也要到了,他如今过的生辰是比梓妤早两日……
    他不知道想到什么,神色倏地又暗了下去。
    莫千户在给太子禀报了消息之后,也着人把消息暗中再送到梓妤手中。
    消息转了几手,梓妤第二日早上才得知,这个时候的许嘉玄还戴着梓妤绣的香囊出了门,不想遇到头戴斗笠下山来的玄真子。
    玄真子叫住他,本想喊徒儿的,却一眼先看到他腰间的香囊,嘴里徒儿就变成了:“猴儿?”
    许嘉玄:“……”谁是猴儿?!
    第51章
    “你怎么下山来了。”
    许嘉玄把手里的马鞭丢回小厮手上, 给玄真子侧身让路, 请他入府。
    玄真子视线还在他腰间的香囊打转,旋即一副了然的样子说:“是小鱼给你绣的?”
    虽然是答非所问, 许嘉玄难得耐心,还抬了抬下巴:“自然。”
    玄真子看得嘴角一抽,他还傲上了, 有什么好傲的, 难不成小鱼已经告诉他小时候的事情了?
    忍不住问:“怎么给你绣了只猴儿,你不是最讨厌猴儿?”
    “此猴非彼猴, 你准备一直在门口站着?”
    玄真子当即明白了,这人还是什么不知道,都要成他腰间的猴了,他还傲呢!
    这么想着, 一双细长的眼就闪动着看热闹的光。小鱼既然不说,他也别多嘴了, 徒媳可比徒弟重要。
    他直接抬脚就进门,背着手拿出师父的威严说道:“你忙你的去吧, 为师来找小鱼的。”
    说罢, 自个就熟门熟路往清竹院拐。许嘉玄在门口站了片刻, 才黑着脸再要来马鞭, 策马去镇抚司。
    他确实也有要事在身。
    梓妤此际坐在炕上,半倚着石青绣蟒的大迎枕看莫正青送来的信。
    “让太子去湖边的太监跟孙侍郎有关系?”
    她来来回回把信看了几遍, 越琢磨, 越对此事有诡异感。
    上回周锦成挑拨许家和陈家, 他手下那名千户就是有挑唆之嫌,只是查不清背后的人是谁,如今那个让太子去湖边的正巧和孙侍郎的案件扯上关系。
    所以不但是冲着太子,也是冲着陈家许家?
    两回的事件,陈家许家都在当中,让她不得不这样怀疑。
    究竟是什么人一直想让陈许两家有矛盾,如今还牵连太子。
    她捏着信,又从头读了一遍,最终想得太阳穴隐隐作疼,一时也理不清里面究竟有什么关系。
    她心烦地把信给绿茵,让拿去烧了,准备晚上再问问许嘉玄,他还在追查太子先前起火的事情是有什么疑心。
    太子额头是有伤疤,上回也太伤她的心,可还是不相信太子真能狠到对她做出不顾血缘亲情的事情来。
    绿茵这头才走,她就突然听到有人喊小鱼。
    临炕的窗开了半扇,她一侧身,便看到戴着斗笠,一身道袍的男子走来。
    那走路都仙风道骨样子的,不是玄真子是谁。
    她俏生生地笑,朝窗外喊:“道长,您怎么来了,快进来坐。”
    说罢就下炕,迎了出去。
    玄真子在半扇窗后看到她翩然的裙摆,心中无比烫贴,果然还是徒媳好啊,这一对比那头简直是白眼狼!
    玄真子高高兴兴地进了屋,把斗笠摘下,梓妤去接过放到一边,又亲自给他捧了茶过来。
    “有些烫,您慢些喝。”
    “就是毒,也喝得高兴!”
    梓妤被逗乐了,待他喝过茶后才说:“世子刚刚出门去了,我就这着人给他送信。”
    “不是来找他的。”玄真子摸了摸胡子,朝她笑得慈祥,“刚才在门口遇到那臭小子了,还见着他戴了个藏青色的香囊,宝贝着呢。”
    藏青色的香囊……梓妤当即弯了眼笑:“叫您见笑了。”
    “唉,有一句话说得是,人无完人。那臭小子机灵劲是有的,可从来都不在这些事上,你也别跟他置气。”
    “您这话说得,我若跟他置气,恐怕一天到晚什么事情都别干了。”
    她诚实的很,听得玄真子为有这么个不会哄姑娘开心的徒弟堵心,也不想再谈论他了,转而说道:“今儿来,是想问问你近来有没有再做什么古怪的梦。”
    他一提起,梓妤忆起先前那个受控于的人梦,梦里的压抑和厌恶在心头翻涌。
    她压了压情绪,轻声道:“并没有。”
    玄真子就沉默了下去。
    难道是他想错了,梓妤并不和他一样,那个梦只是偶然。
    他心里说不出是失望还是庆幸,毕竟那是一场灾难。
    玄真子抬手一摸胡子,露出笑来:“对太子额角上的伤,你也不必太过忧虑,我以为是另有其人。”
    “不瞒您说,我也是这么想的。只是您先前又说到我外祖家有灾祸,回京后就出来孙侍郎的事,我心中还是不安,如今太子伤在那里,更是觉得一切巧合得厉害。”
    “道长能否再卜一卦?”
    卜卦当然是可以,可是他却卜不出以后与他相关的事。
    而当年宫变那时他双目已盲,又先一步被人囚禁,先是听闻太子身死,后又传出太子假死回到宫中。
    还没等他弄明白怎么回事,再听闻陈家被抄,梓妤与镇抚司一应人等皆命丧深宫。他知道自己在后面肯定还有经历,可记忆里唯独只有新皇额角有疤的信息。
    玄真子叹息一声:“我已经卜算不出这之后的灾祸。”这是他要付出的代价。
    梓妤闻言眸光就似乎微弱的烛火,瞬间都暗了许多,可很快又再扬起笑:“事世易变,有道长的一句警醒已是窥得天机,不能强求。”
    不管后面是谁作局,肯定还是会有蛛丝马迹,此回查出太监与孙侍郎有牵扯,正应了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梓妤怕玄真子自责,打住这个略沉重的话题,问他道观里众人都可好。
    玄真子也打起精神,开始说起那些惹他心烦的弟子,说着说着,突然发现屋里安静得出奇,四周一打量,发现问题了。
    “小家伙呢?”
    “它这几天都喜欢往外跑,估计又跑哪儿捉虫子溜达了。”
    昨儿好像还学了声猫叫?
    正说着呢,外头就响起翅膀声,两人朝门口看去,一只翠毛的鹦鹉就飞了进来。可不就是小东西。
    小东西见到玄真子居然在,冲上前张嘴就是:“喵——”
    梓妤:“……”这小东西还真是在学猫叫。
    而此时外院,六喜正弯着腰在小园子里到处找猫儿,嘴里不停的喊‘将军’,那是他给猫儿取的名字。终于,他在花池的灌木丛中见着呼呼大睡的‘将军’,一把就抱了出来,还低头看到它背上似乎沾了发绿的东西。
    “什么东西。”
    乍一看还以为是绿色的肉虫子,结果是……鸟毛,还是绒绒的一团,像是被扒拉下的。
    将军学会抓鸟了?!
    六喜高兴地咧嘴直笑,能跟世子交差了,不用担心它学不会,被世子再丢出府去。
    ***
    许嘉玄来到北镇抚司,鲁兵把查了那么些日子,事情终于有眉目,精神抖擞地禀报着。
    “世子,那名自尽的太监生前确实行迹有诡异。说起来若不是您吩咐挨着往下查,绝对都不想到,那太监居然是通过王皇后身边一个宫人,再跟外边联系,而那个宫女就在去岁因年岁到了被放出宫去。”
    “可是已经意外身故。回家乡后,被一位豪绅给娶了当妾,被主母给收拾了,而她身边伺候的无一活口。她兄弟就去找说理,结果被一顿打,她兄弟四处找人想送信进宫给一位太监,那太监正是自尽那名。后来她家人也都是死于非命,送信的事是因为隔壁邻居在与他喝酒时听说过,但只当吹牛没放心上,被我们的人再三细问下才问出来。”
    “顺着这个宫女一查,她竟和贞妃那头沾上一些关系。”
    贞妃……四皇子的生母?
    这绕来绕去,绕到和皇帝的后妃身上,还是个有皇子的妃嫔,就让人不得不多想了。
    难道还真是太子身边有异?
    事情到这里,起码是有了一条线索,许嘉玄心中一凛:“再往下查这个宫女,看她都给贞妃做了什么事情,会不会跟四皇子相关。”
    他们收集皇子们的情报是正常职责,明德帝对这些皇子们的监控都恨不得到他们每说的一个字,不过是情况不允许,而且皇子们也不傻,哪会有那么多把柄给他们抓。
    鲁兵丝毫没有怀疑自家主子一开始是针对太子的,只当他尽责尽忠,郑重应下准备从宫人着手再深挖。
    中午前,梓妤到底还是给许嘉玄送了信,让他如若无事就回家用午饭,说玄真子用过午饭就要回观里去。
    他给属下报了行踪,打马回府,快要进垂花门,得到他回府的六喜抱着猫儿跑来寻他。
    “世子,将军学会抓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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