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五一

第7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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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他曾经假设过的一样,吴楚和夏小乔根本就是整个事件的始作俑者。夏小乔到目前为止还被警方认定为受害者,但从吴楚嘴里得到的证据显示,这桩事情她不但参与其中,并且出谋划策相当积极,一副处心积虑要教训严幼微的样子。
    吴楚也曾问过她为什么这么恨严幼微,相比于自己的经历,夏小乔并没有足够的理由去恨严幼微。抢人男朋友的是她而非对方,严幼微自始至终也没打过他一下。
    但夏小乔自有自己的解释:“我恨她,恨不得亲手杀了她。这个女人抢走了我最爱的男人,哪怕我费尽心机得到他的身体也没有用,他那一颗心还是在她身上。如果她不离开他,建中不会自暴自弃。他不找那些女人鬼混就不会染病,也就不会死。是严幼微害死了建中,我一定要给她点教训,最好让她身败名裂永不翻身才好。”
    曾子牧听到这一段的时候,心里只有一句评价:“这世上偏执自负的人还真是多。”吴楚是这样,夏小乔也是这样。这些人永远看不到自己的弱点,只会将心中的仇恨加诸在他人身上。
    其实每个人都有这样的特性,只是有些人比较理性,懂得自我控制。而有些人则选择了发泄出来报复社会和他人,以达到心理快/感的目的。
    吴楚说他和夏小乔是在那次校庆的时候碰上的。当时他喝了点酒人有点犯糊涂,在校园的某个角落里吹冷风散酒气的时候就碰见了夏小乔。他们两个从前并不太熟,也就是通过他的室友了解一二罢了。但那天吴楚的情绪有些失控,看到曾经的校友,想起从前也如学生样般的女友陈丽姗,他就忍不住想要吐苦水。
    夏小乔成了他的倾听者,她安静地听完了他所有的郁闷和痛苦以及想要报复严幼微的想法,然后第二天在他酒醒后她就找上了她。
    吴楚当时这么评价夏小乔:“果然说最毒妇人心。我当时听到她的计划后真是吓一跳。原本报复严幼微只是我的一个设想,具体怎么干我一点头绪也没有。可自从遇上她之后,我这个计划居然就慢慢成形了。”
    吴楚详细地描述了夏小乔如何计划在船上和严幼微发生争斗,让满餐厅的人做她的证人。然后她故意闹失踪,失踪前还在那间休息室里洒上自己的血。那些血也是她事先准备好的,在计划实施的前几天她就一直拿针管抽自己的血,还用冰袋冷藏,为的就是营造一个被袭击甚至被杀害的案发现场。
    吴楚还提到了那支严幼微用过的唇膏:“……是夏小乔从她包里偷的。之前她们曾经见过一面,夏小乔趁幼微上厕所的时候从她包里偷了这个东西。”
    “那耳环呢,那个耳环怎么回事儿?”
    “耳环是我拿的。我觉得一支唇膏太没有杀伤力了,夏小乔也说要找机会再偷点幼微的贴身物品。后来我去找她吃饭的时候进了她的房间,在客厅的茶几上发现了那个耳环,我就顺手牵羊了。夏小乔计划好了一切,她知道那天船要停靠大连港,所以选在那天动手。等一切做完后她就下船走人,消失得无影无踪。她说要给严幼微一点教训,即使不能让她坐牢,也要让她被拘留几天吃几天牢饭才好。女人就是这样,小鸡肚肠又成不了大事。明明嘴上说恨她恨得要死,结果浪费了几管血却只是为了让对方被拘留几天。真是可笑。”
    曾子牧一挑眉:“所以你就一不做二不休,索性把事情做大。夏小乔以为这是她和你两个人的计划,共同行动共同得利,最后让严幼微倒个大霉。但她没有料到,她自己在这场阴谋中也成了受害者。她不过是你的一枚棋子。在她愚蠢地做完那一切后,她的死期也就到了。她想要布置的不是过是一个假的死亡现场。但是你,吴楚!你却想要布置一个真的杀人现场。你一早就做好了打算,等夏小乔自己弄完这一切后,你就要杀了她,让她成为一个真正的死人。你可不打算只让严幼微拘留几天,你的目的是希望她背上杀人的黑锅,被抓去坐牢甚至是判死刑。你说女人心狠,我看你这个男人的心比女人狠一百倍一万倍吧。”
    吴楚被骂得有些心虚,猥琐地缩了缩脖子。曾子牧的声音听起来冷得像冰:“我问你,你们筹划的这件事情,夏小乔的丈夫聂坤知不知道?”
    “他应该不知道。从头到尾他也没参与过,小乔也说不让他知道。她说他们上船是为了找你谈一个项目。对了,你们在船上的事情也是她告诉我的,估计她老公真有项目要找你谈,所以查了你的行踪。”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眼神不敢与曾子牧直视:“我真的没杀夏小乔。没错,我是有这个打算来着,杀了她才能让严幼微的罪名坐实。可那天我在休息室的时候正打算动手听,听到门外好像有动静。我怕有人在偷看就没敢下手。那个休息室挺偏僻的,我们进去后又锁了门,本来以为万无一失的。结果就在我打昏夏小乔准备下手的时候就听见动静了。于是我没办法,只能另想对策。那个休息室有个很大的柜子,也不知道是放什么东西的。我就先把小乔绑好放进去,想去外面看看动静。结果我到走廊一看没发现什么,可心里到底害怕,就没敢立马下手。也是事有凑巧,这个时候我手机响了,我妈好死不死这时候给我打电话,我怕在休息室门口打电话让人看见,就跑出去找个僻静的地方。等我打完电话再回去找夏小乔时,她、她居然不见了。”
    曾子牧那样的人当然不会相信鬼神之类的东西,吴楚的话让他一下子嗅到了什么。夏小乔肯定不会突然自己挣脱绳索跑掉。被打昏的人没那么快就醒。吴楚不过接个电话的时间,加上来回走路的时间,前后不会超过十分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一个人昏迷的人要消失,只能是有人把她带走了。
    并且按曾子牧的想法,带走夏小乔的人不止一个。
    敢在赫拉号上带走一个乘客,并且至今都没让人发现,这些人很不简单。或者说,这些人背后还有更有权势的人。这个人有胆量有魄力,关键是一定有钱并有权势。
    夏小乔失踪案如今闹得沸沸扬扬,船上有点头脸的人物应该都知道了。如果不想得罪他曾子牧和致美的话,早就该把人乖乖交出来了。可夏小乔就像石沉大海,一点消息都没有。甚至连他派出去的人都没查到多少有用的线索。如果强悍的一个人,放眼全国也没有几个了。
    吴楚还在那里絮絮叨叨说个没完:“怎么会这样呢,好好的人怎么不不见了呢?曾子牧,你一定要派人去找,找到夏小乔事情就好办了。幼微的嫌疑就会被洗清了,真的,真的。”
    “有必要吗,送你去警察局不就行了?”
    曾子牧还没说话,后面的叶司就插了句嘴:“你既然是夏小乔的同谋,由你向警方说明情况也是一样的。”
    “是是,我会说,我一定会说的。”不知为什么,吴楚觉得那个和曾子牧一起进来的男人实在有些可怕。他明明看起来没什么杀伤力,比起曾子牧的严肃凶狠,他显得云淡风清。可他脸上的笑容看得人心里发毛,像是一把冰刀一刀刀地割着他的皮肉。
    而他再次开口时,说出来的话更让吴楚胆寒:“真没意思,一点视死如归的精神都没有。本来还打算你要是不肯说的话,就拿我最新调制的各种试剂在你身上试试。难得的人体实验机会啊,就这么没了。让我说你什么好,你也是个大老爷们吧,怎么就这么不经抗?”
    吴楚一听什么试剂、人体实验之类的,吓得连牙齿都打颤了。他越看这男人越觉得面熟,最后终于想起来曾在网上看到过一张热帖,里面就有这个男人的照片。据说这男人叫叶司,是云城有名的百年学府燕云大学的教授,好像还是教化学的。
    这种人手里一定有旁人几乎碰不到的东西。吴楚一想到什么硫酸啦盐酸啦王水啦,吓得两眼一抹黑,几乎昏厥过去。
    曾子牧却依旧紧锁眉头,沉声道:“还是得忙找到夏小乔。幼微的前婆婆指认她杀了夏小乔,如果找不到夏小乔,证明不了她还活着的话,幼微接下来还会麻烦不断。”
    “敢在你的船上公然带走乘客,洗掉所有的监控,还能把她藏得这么好,仔细想想应该也没几个人吧。”
    叶司的话音刚落,眼睛就亮了起来。他立马抬头去看哥哥,正巧曾子牧也转过头来,两兄弟的目光在空中产生了交流,叶司一下子就笑了起来:“行,这个人还真比较难办。留给你自己慢慢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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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午时分,曾致权午睡醒来,靠在床头望着窗外洒进来的阳光。
    他面色沉肃不苟言笑,整个人看起来令人生畏。但唇角不经意间露出的一丝笑容,泄露了他此刻的心情。
    他直接掀开被子下床来,自己出来客厅倒了杯水喝。外屋里正靠在沙发上打盹的下属老薛立马跳了起来,恭敬地叫了声:“董事长,您醒了。”
    老薛是从前一直跟着他的人,称呼怎么也改不了。
    曾致权也不纠正他,点点头接着喝水。一杯冰水下肚他觉得浑身都舒畅,本来就没什么病的身体就更舒坦了。
    三年前他把致美交给了独子曾子牧打理,虽然他还握有致美三成以上的股份,却已经不参与公司日常的运作了。他这些年有点迷恋佛学,大概是从前业障造得太多,想用下半辈子二三十年的时间消除业障,好求个长寿安康吧。
    但他毕竟是身处高位多年的人,从前的心狠手辣一时还没完全改掉。他对别人狠,对自己的孩子同样不会手软。子牧是他看好的接班人,但唯一令他不满的就是太重感情。他希望自己的儿子和他一样,眼里只有致美,一切以利益为上。什么妻子什么情妇,都是随时可以抛弃的棋子。这样的曾子牧才符合他心中完美接班人的形象。
    所以不管怎么样,他都要帮儿子一把。哪怕对方毫不知情,他这双幕后的推手也不会停止行动。
    曾致权喝完水后捏捏眉心,刚想跟老薛说点什么,就听见有人敲门。老薛马上过去开门,就见曾致权身边最得利的丁秘书一脸严肃地走进来。他看都没看老薛一眼,但对方非常识相,一闪身就出去了,顺便帮他们把门带上。
    丁秘书是个话不多的年轻人,面对曾致权这样的大人物时,他脸上没有丝毫怯场。他走上前去,用一种平淡的语气道:“少爷来了,说要见您。”
    这么快就猜到了,不愧是他曾致权的儿子。他没有转身,只吩咐丁秘书:“带他去书房,顺便泡一壶茶来。”
    他和儿子有年头没坐下来好好聊聊了,从前是他太忙,顾不上和孩子交流。后来是孩子拒绝和他再有任何交流,面对他的时候永远都是冷淡的表情。哪怕他把致美整个交到曾子牧手里时,他也没对他露出一丝笑意。
    想到这里,曾致权又觉得自己这一辈子挺失败的,唯一承认的两个儿子都恨他。小儿子叶司是他和别的女人生的,一生下来就被他送去了国外,十几年后领回来的时候,陌生得还不如隔壁邻居家的孩子。
    至于老大曾子牧也好不到哪里去。这孩子他自小看着长大,但陪他的时间少之又少,加上他和他母亲关系冷淡的缘故,这孩子年纪越大和他越是疏离。到现在甚至给他一种不是父子的陌生感觉。
    他在这家疗养院住了有几个月了,虽然身上并没病,但他毕竟是父亲。可做儿子的一次也没登过门,只偶尔打过几个电话过来,也大部分是打给丁秘书了解情况的。
    曾致权边走边想,嘴角不由露出一丝冷笑。非要他的女人有牢狱之灾甚至性命之忧的时候才会来找他来求他吗?曾致权心里不由升起一丝怒火,到书房前时甚至没让丁秘书出手,直接自己重重推开了大门。
    里面曾子牧背身而立,看上去挺拔充满英气,整个人都有一股强悍的气势,一点儿也不像个才三十出头的年轻人。
    曾致权看到这样的儿子不由微微皱眉,看来把致美交给他还是对的,他那样的肩膀担得起这个重任,足够坚强足够果断,公司到了他手里非但不会出问题,反而会越走越顺。
    曾子牧听到开门的声音后顿了几秒,然后才转过身来,开口叫了一声“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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