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现在，江烬对他不仅是那种关爱幼崽的样子。
    他看路迩的眼神，就像要把路迩生吞进肚一样……
    其实路迩很确信，只要他想，他可以一根手指头碾碎江烬的骨头。但偏偏这是他的契约对象。
    他就怕自己要是反抗过程中稍有不慎，真把江烬杀死了，所以只能收着魔力。
    不能直接杀死江烬，路迩实在想不到别的办法打破江烬周身这种无形的危险气场。
    路迩现在只有一个念头：可不能让江烬许愿了。
    江烬这人又坏又凶又不可捉摸，现在都还没许什么愿望，心眼就已经坏的要死，要是他开口再许个什么厉害的愿望，那还了得？
    路迩认为江烬主动提愿望，肯定没安好心
    他会这样评价江烬，也不仅是因为江烬现在对他的所作所为。还因为路迩来到这个世界之前，就已经了解过原著小说里与叶涂相关的所有情节设定。
    他知道江烬的“人设”就是坏。
    叶涂毕竟是原文主角，他的故事线又长又复杂，牵扯的人物也众多。而其中最大一部分，自然就是和超级大反派江烬的几次战斗与仇恨纠葛。
    路迩看的资料是叶涂视角，但有关于江烬的很多剧情还是描述得十分详尽。
    对所有正派人士与无辜群众来说，江烬无疑是个大坏蛋，绝对罪恶的源头。
    故事里，江烬杀了很多人，毁掉了世界原本的和平安定。简直是个噩梦般的存在。
    尤其到了小说中后期，也就是叶涂的人生低潮，江烬的整体形象简直可以用穷凶极恶凶狠残暴来形容。
    所有与江烬有关的剧情，都充斥着暴力血腥阴森残忍。
    江烬还不像一般的坏人那样，是为了某种目的而杀人。他纯粹就是不把人命放在眼里。
    他可以随手捏死路边冲撞了他的路人，可以烧毁一栋碍了他眼的楼房，草菅人命的时候心里没有半分罪恶。
    路迩本以为自己的契约对象是叶涂，所以来的路上都已经做好了要帮叶涂消灭大反派的准备了。
    谁知道一个大拐弯，他的契约对象绕到了大反派头上。
    他太坏了，也太可怕了。
    路迩越想越觉得，不能白白给这个坏东西占了便宜，剩下两个愿望无论如何都不给他许。
    契约完成不了？
    没关系，魔镜说过，要是实在遇到了讨厌的契约对象，就熬死他们。
    他就不信，江烬还能活得比他久。
    “路迩。”
    这时，江烬的声音唤回了路迩的思绪。
    路迩眨巴眨巴眼，这才发现，江烬已经离他很近了。他们的鼻尖快要撞到一起，他猛地往后躲了一点。
    江烬为他捋好一小缕胡乱飞起的耳发，问他：“今年多大了？”
    路迩：“……什么呀。”
    奇怪的问题。
    路迩前一秒还在脑子里想象小说里的江烬杀人如麻的画面，这一秒就听见对方用一种似笑非笑的语气问他多大了。
    他向古神发誓，他绝对不是因为怕被当做小孩才虚报年纪。
    他只是……就只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嘴巴，所以说了句：“我八百岁了。”
    说这话的时候，路迩其实没反应过来，人类年龄不是这么算的。
    人类十八岁就算成年，那划分的是生理和心理的成长阶段。
    但魔王八百岁的成熟期，指的是他们将在诞生的第八百年，完全继承并融合神明造物时赐予他们的力量。
    这二者本就没有可比性。
    路迩不喜欢被其他魔王当做力量弱小的幼崽，所以总是急不可耐地想要快点到八百岁，成为一个各种意义上成熟的大魔王。
    但事实上，他在江烬面前，只要老实回答自己今年一百岁，就已经足够震撼到作为人类的江烬了——有些人类可能一生都活不到一百岁。
    结果现在弄巧成拙。
    八百岁这个答案，没把江烬给震撼到，反倒把江烬逗笑了。
    路迩看着这个原文里把全世界都吓得发抖的超级大反派，邪恶凶狠的绝世大坏蛋，现在在他面前笑得前仰后合。
    他真是好气啊。
    “你别笑。”路迩推推他的肩，可江烬还笑，路迩就捂他嘴，“你不要笑了！”
    江烬的嘴被一只温热的手捂住，他将自己的手掌盖上去，几乎就把路迩的手完全裹住。路迩抽了一下，没抽走。
    江烬顺势捉住他纤细的腕骨，指腹揉着他的掌心，这动作像是安抚，但更多的，是兴致盎然地把玩着这只对他而言过于小巧细软的手。
    他问路迩：“真的八百岁了？”
    路迩被他一问，忘记了手的事，秉持着既然说谎了就绝对不能被拆穿的信念感，点头：“嗯嗯。”
    江烬看了他一会儿，忽然丢出一个诱饵：“那就不是小孩子了。”
    路迩：“当然不是。”
    江烬：“路迩，人类十八岁就成年了，知道吗？”
    路迩说：“我知道啊，我都过了好多个十八岁了。”
    江烬看着他说：“嗯。”
    忽然另一只手抬起来，屈起指节，轻轻勾了一下路迩的下巴，说，“就是看着小。”
    路迩像是条件反射，一口咬住他的手指：“唔。”
    给我死。
    江烬被他叼着手指，一点不慌，发出了一个气声：“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