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霆声瞟了一眼他的课件，两指在屏幕边缘虚虚一点，“介意吗？”
    “一份课件而已。”林冉青笑着弯弯嘴角，“不是什么保密文件。”
    郑霆声索性也蹬了拖鞋，坐在林冉青身边，屈起一条腿看他加班。
    看了几分钟，郑霆声低下头，“嘶”了一声。
    “姓方的让你做拍卖师？”他对疑惑转头的林冉青一挑眉，“太屈才了。”
    林冉青两手还在不停打字，按下一个回车，歪歪脑袋，“锦城的人才多如牛毛，我不过是渺渺一粟罢了。”
    他只当郑霆声是随口一夸，也没怎么在乎。
    毕竟他想要的结果，并不只有演讲完美落幕……
    林冉青眼瞳里的光黯了一黯，在键盘上敲下几行字。
    “你的课件，不，这应该算是方案。”郑霆声没有接林冉青“自谦”的话，反而开始分析林冉青的“课件”。
    “讲座的内容是最基础的，但你不仅写了鉴赏方法，还在各个节点备注了万立非的实例，借此来吸引学生的注意。”郑霆声边看边点头，“看起来你这次是想给万立非招几个新鲜血液了？”
    没想到郑霆声一下子就看透了自己的意图。
    林冉青瞥了他一眼，轻描淡写道：“方董有意提拔我去管理层，但万立非能撑起场面的拍卖师太少，我们打算从这个学校里挑一些人出来。”
    上流圈子的少爷小姐，自然不屑于去做这种抛头露面的工作。
    但英德这么大一个学校，收的学生虽然非富即贵，也有一些只是小富之家的孩子。
    这些孩子虽然见过一些市面，但没有一技之长，只要借着这次的讲座引导他们报考珠宝、文物鉴定等专业，甚至无需相关专业，只要能够在大学休假期间来万立非实习，以后万立非就多了一批稳定的新鲜血液。
    方董的图谋林冉青自然是知道的。
    他接受这个讲座，一是林妙韵不可能出现在英德，二则是为了自己的升迁。
    他已经年纪不小了，拍卖师这个职业，虽然不比明星偶像一样要年轻漂亮，但一入行，基本也就能看到职业天花板了。
    万立非是方董和其他股东共同投资的，就算如今多了至晖，但至晖资产从不直接参与管理，所以管理权仍然在方董和董事会手上。
    除了方少澄这个关系户，万立非管理层的人选，股东们并不会插手太多，从来都是能者多劳。
    林冉青心里盘算得清楚，他需要有对抗林家的力量，就必须借此一步一步往上爬。
    “跟我讲这些没关系吗？”郑霆声把电脑往自己的方向拖了一点，在新的空白页上打字。
    林冉青一边看屏幕上的字，一边笑靥如花地开口：“至晖是万立非的投资商，我跟你说，就当是跟大股东汇报了~”
    郑霆声无奈一笑。
    他停手，将电脑摆正，推到林冉青正前方。
    白色的新页面上赫然写着四个要点——
    1、英德的礼堂后台有一条通往二层音响台的小路；
    2、英德的广播室在校长办公室的旁边；
    3、英德校门口有一块led大屏，可以在广播室操作；
    4、祝你成功。
    林冉青盯着这几行字，“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郑霆声惊讶地看着他，疑惑道：“我猜错了？”
    林冉青弓着背笑，听见这句话赶快摆手。
    他眉眼弯弯地掏出了自己的手机，划到微信聊天的界面。
    和他聊天的人头像是一个浓妆艳抹的女生。
    再看微信名，su.l。
    竟然是苏萝。
    他们俩的聊天内容，正是刚才郑霆声给林冉青的前三条“提示”。
    郑霆声也笑，“果然是林生，什么都已经准备好了。”
    他居然忘了，苏萝也是英德的学生。
    “苏萝和明扬彻底分手之后，就去国外度假了，以后打算在国外念书。”
    林冉青摇晃手机，这就是为什么深夜了他还能接到电话。
    因为苏萝人在国外，两人有时差，所以两人大多数时候都是深夜聊天。
    “我之前听她说过英德学校的事，就请教了她一些问题。”
    林冉青眨眨眼，纤长浓密的眼睫上下扇动。
    他从不打无准备的战。
    只不过……
    “郑生怎么知道我想做什么？”
    郑霆声微笑，自信笃定地用鼠标滑到前几页，“你的座位排序，特意把林妙韵那一级的人安排到最前面，还让设备组在礼堂后面多备两台音响，你甚至还准备了分发给所有学生的传单和现场播放的背景音乐。”
    “一场简单的珠宝古董鉴定讲座，需要这么大动干戈吗？”
    林冉青听着郑霆声的描述，心也提了起来。
    他自认为没有破绽的小细节，郑霆声居然都点了出来。
    只是既然郑霆声都知道了自己的城府谋算，又为什么……
    林冉青不解地望着男人，“郑生不觉得我是个心机太深？”
    “怎么会？”郑霆声一抹额前碎发，嗓音也深沉几分，“我要是你，只会比你做得更狠……”
    他一页一页地翻开林冉青的ppt，“不过说实在，林生，你真的不打算跳槽来至晖？”
    “不了。”林冉青断然拒绝，声量渐低，“我还想给自己留条后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