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五一

第3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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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刘,你开慢点,不着急。”他说着抬起胳膊,用手掌垫在沛诚脸侧,试图往自己的方向带。但对方并不领情,脑袋拱了拱,双手交叉着往肚子上一揣,反而躲得更远了。
    “不痛吗,”森泽航好笑地看着他,“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沛诚脑袋晕得难受,蜷成一团,“你别管。”
    “哦,我不管。”森泽航说。
    这人喝醉了之后好好玩儿,他心里想。
    “你知不知道自己很矛盾,好像什么也不在意,和谁也不计较,公司里的小姑娘都说你性格好。”森泽航说,“其实呢?也没有谁和你关系特别好吧?你总说你没有朋友,其实你也没有特别试图想和谁做朋友不是吗?总是隔着一层,刻意保留着一个安全距离,你在怕什么呢?”
    沛诚眼皮已经沉得睁不开了,但还没完全睡着。听见这话,他笑了笑——不同于往日明朗又常带这些自嘲的笑,这个笑容懒散又松弛,基本而言,清醒的时候他是决计不会摆出这种表情的。
    “是吗?外人看你才觉得高不可攀,有距离呢。”沛诚梦呓般说道,“我没什么本事,既不特别聪明,也……也不特别。”
    醉酒后,他忘记自己在和森泽航划清界限的事,又用回了“你”这个称呼。
    “我有什么距离,我对你还不好?”森泽航不满地问他。
    “很好。”沛诚说,森泽航还来不及得意,沛诚转而又道:“不对,你不好。”
    “不好?”森泽航扬起眉毛。
    沛诚把下巴扬起来,重重地点了点头:“一点儿也不好。”
    “为什么?”森泽航问,沛诚不说话了。
    “还说白天没生气,就是不高兴了,是不是?”森泽航声音轻柔,几乎是贴在他耳朵边说的,温热的气息笼罩他的耳廓。
    “为什么不高兴?告诉我。”他诱哄道。
    沛诚睫毛动了动,睁开眼,脑袋偏着,似乎在思考。因为酒醉,他眼角微微泛红,直愣愣地看着前方。他盯了很久很久,久到森泽航都忍不住去瞧那里有什么奇特到值得人注意的东西。
    可前方只是座椅靠背和地毯而已,平平无奇,森泽航又纳闷地将目光放回到沛诚的脸上。
    那是年轻的、稚嫩的一张脸,却透露着与年龄完全不符的成熟和忧郁。他眼尾略有些下垂,显得很好欺负的模样,笑起来就更无害了。可是不笑的时候,又总是有些可怜。
    他眼睛一直长这样吗?森泽航有点记不清了。
    总之,那双眼像雾沉沉的大海,一改往日晴天下的清澈蔚蓝,不知水面下藏着多少不愿与外人说的心事。
    “你看,就这种时候。”森泽航轻声道,“你到底藏着什么秘密呢?我悄悄告诉你,我还是第一次对一个人这么好奇。”
    他仿佛是真的很感兴趣,双肘放在膝盖上,回头仔细端详着年轻人的脸。他实在是凑得有些过近了,沛诚不得不迟钝地转动眼珠,木然地回看着他。
    窗外的风景模糊成虚化的镜面,两人的瞳孔中都清晰地映射出彼此。
    “我的秘密就是你。”沛诚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
    森泽航一愣:“什么意思?”
    沛诚眨了眨眼,忽然咧嘴甜甜一笑:“骗你的。”复又闭上了眼。
    森泽航满头问号,静静等待了半天,没想到沛诚呼吸均匀了起来,居然已经睡着了。
    第55章 错过多因误以为来日方长
    对于回程车上的这一段记忆,沛诚自己是很模糊的,他依稀记得一些只言片语,在酒精的催化下变成光怪陆离的碎片,却想不起来自己到底答了什么,更不知道自己竟给人留下了“神秘”的观感。
    事实上,森泽航几次三番想要弄醒他来问清楚,都见他睡得熟而于心不忍。他还动了念头想让老刘把人一路打包回自己家,但考虑到隔天还是工作日,依旧得早起上班,也没什么意思。他想把眼前的小孩儿摇起来,向他确认反常的原因,是不是如同自己猜测的那样。
    他无意识间一直在忍耐,他想听小孩儿憋不住了自己说漏嘴,但又迫不及待想要知道答案。
    可如果真的确认了呢?又该如何,他一时间没有想好。
    于是经过反复的数次心理斗争,森泽航终于还是让老刘车先开到了沛诚家楼下。
    老刘回过头来,嘿嘿笑着,说:“小鱼好孩子,平时工作认真又努力,现在累了。”
    “嗯……”森泽航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轻声道:“小鱼,到家了。”
    沛诚迷迷糊糊地醒来,抬眼看见自家小区破烂的筒子楼,下意识摸上车门把手。门一开,他便被冷风灌得一激灵,连道别的话都来不及细说就一溜烟跑了,徒留车里迎风无语的森泽航和同情地看着他的老刘。
    森泽航有些无奈,招招手示意老刘继续出发,反正还有的是机会,他心想。
    他不知道的是,世人错过,大多是误以为今后还长。
    他不知道,沛诚在冷风里跑了一通,回到家之后反而醒过酒来,困意也消失了,他一边刷牙,一边点开公司同事的闲聊群,才发现自己一下午没看,竟然刷出去了几百条消息,全都在八卦森泽航和姜远声。大家非常迅速地扒拉出两人的婚约以及两家的关系,附带几个八卦公众号的链接,比沛城之前自己搜得还全乎。所有人一致认为,两人青梅竹马天生一对,虽然几年未见,婚约也是两边家长在小时候半开玩笑定下的。但从姜远声一回国就直接杀到公司来看,这婚约保不齐有戏。
    同事a:他俩能没有联系方式?要约饭发个微信不就好了,为什么要上门来找人。
    同事b:盲生,你发现了华点。
    同事c:什么意思?
    同事a:当然是来公司看看有没有勾引霸总的小妖精啊?顺便示威表态吧。
    同事b:你言情小说看多了吧。
    同事d:对啊,我觉得姜小姐也不像那样的人啊,感觉她挺好的。
    同事b:人什么段位,还能让你看出不好来?
    同事c:我的森总(哭)
    同事d:我们的森总(哭)
    同事a:你俩别花痴了,小鱼呢?小鱼知不知道内幕?@只是咸鱼同事c:小鱼和森总出差去了,估计在忙吧。
    沛诚忿忿地想:我能知道什么内幕,未婚妻的事我也就比你们早几天知道而已。
    他把几百条消息快速刷完——到后半截话题完全走偏,已经是其他内容了,最后沛诚也没回应艾特他的问题,把手机一掐,扔在枕头边。
    要是一觉醒来,这一切已经过去就好了。沛诚认真地祈愿。
    他恍惚间又记起——下车的时候,森泽航好像有话要和我说,是什么呢?
    算了,不重要,总归又是一些让我难受的话。
    我不想选择、不想思考了,好累。
    就让我一觉睡到死吧……好想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一个又一个消极逃避的念头不间断地生成,在沛城总算即将陷入睡梦时,一个熟悉的对话框弹出来:是否选择使用道具【加速器】?
    什么玩意儿?沛诚迟钝地想。
    加速器?哦对,我好像是买过这样一个东西。【是】。
    gt;选择加速年限沛诚大脑混沌之中,随手将指针往后一拖,选了个时间点。
    这样就好了吧,他安稳地陷入了睡眠。
    体感短短几小时后,他被来电铃声叫醒,他摸索出手机看了半天,才认出上面“岳望锡”三个字。
    啊?我什么时候存过他的手机号?
    沛诚困得眼都睁不开,满腹狐疑地接起电话,不确定地说:“岳总?”
    他抬眼看窗外,甚至天还没亮,心道不是打错了吧。
    “嗯,是我。”岳望锡的声音响起。只是……
    这声音固然是岳望锡没错,这一点沛诚还是勉强能辨认出来,但那嗓音较之前的印象却明显沙哑低沉了不少,仿佛一日不见他狂抽了一整包烟似的。
    “有什么事吗?”沛诚打了个哈欠问。
    “呵呵呵呵,”岳望锡低低地笑起来,“你说呢?”
    大半夜的,岳望锡这句话既诡异又阴森,令人不寒而栗,沛诚登时被吓醒了。
    “什什什么事?”他结巴地问。
    对面反倒沉默了,片刻后,岳望锡语气渗着寒意:“你什么意思,你想反悔?”
    沛诚一脸懵逼地坐在床上,开始颅内风暴——什么事?我答应了他什么事?我应该要知道吗?难不成是说要我转入越和的事?
    可这是这么严肃的一件事吗,值得他半夜打个电话来确认,而且愁得大半夜不睡觉狂抽烟?
    沛诚完全摸不着头脑,问:“呃,我还有点没睡醒,您指的是……”
    “是今天吧,你答应过我的,今天你就会把基尘的存储密钥带给我,”岳望锡咬牙切齿,阴恻恻地说,“别想再拖延我,如果你胆敢食言,我立刻会把你我二人的交易公之于众。”
    听完这几句话,沛诚彻底醒了——这到底是什么情况?基尘的存储密钥?这不是森久的最高机密吗?他什么时候有这玩意儿了!
    关键是他又什么时候答应过岳望锡要和他交易了?
    等等,所以“泄露公司机密”这一任务的对象果然是岳望锡是吗?难不成是嫌他动作太慢,系统开始强行推剧情了!
    这时,沛诚忽然有了一个不妙的预感,将手机拿远定睛一看,日期!
    他毛骨悚然——日期不对了!
    沛诚即刻翻身下床,光脚站在地上,他震愕地观察自家公寓,并没有什么特别显著的变化,但手机上显示的日期却已实实在在地过了3年零10个月的光景!
    “喂?你怎么不说话,不会是想反悔吧。”岳望锡冷冷道。
    “没,不……我,”沛诚太过震惊,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答,只能硬着头皮演下去:“你确定要这么做?”
    岳望锡沉默了一会儿,说:“我别无选择,你知道的。”
    我不知道啊!您到是说清楚点啊!
    趁着这个功夫,沛诚迅速点开兔子app查看,并且更为诧异地发现,他的信任积分竟然已经拉满,并且完成了【获取森久公司核心情报】这个30积分的大任务。
    等等等等,沛诚彻底混乱——我大概是激活了加速器这个道具,但这不长不短的四年时间里,剧情在没有我参与的情况下也能推进这么多吗?
    那按照这个逻辑,我直接加速40年,不就能保证完成所有积分任务,根本没必要努力吗?
    他再次点开加速器道具,却发现道具已变回灰色,显示“正在冷却中”。
    “你知道的,按照我们两家的关系,我从不想真的害他,但是我此时走投无路。”电话里的岳望锡还在说话,沛诚连忙回神认真听,试图拼凑出一些线索。
    “其实森久有核心技术在手,是可以融资的,但森泽航不想稀释股份,也把我的路子堵死了。”岳望锡继续说,他的声音断断续续,又很轻,仿佛梦呓一般——就算只是通过语音,沛诚也能听出对方现在状态非常不好,和之前完全是天壤之别,他实在难以想象,这不到四年的时间里在岳望锡身上发生了什么。
    “森泽航没了森久,照样可以活得很好,但如果我家没有我支持,就真的要垮了。”岳望锡语气颓然地说,“我不会亏待你,我会分你……分你10%。”
    沛诚对这百分之多少根本不关心,仍然十分不理解剧情怎么就突发到了这步田地。的确,他在昨夜睡着之时,仍然为了做任务而苦恼,但一觉醒来,居然已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沛诚左右斟酌措辞,小心地说:“我不知道你对‘活得很好’的定义是什么,但无论如何……森久是他一手创立起来的公司,付出了很多心血……如果你说的‘活得好’单指衣食无忧,那么森久上上下下这一百号人呢?”
    殊不知这一番话却点炸了岳望锡,话筒那头爆发出嘶吼:“你知道我家连集团在内有多少员工吗!还有买了我家股份的股民!消息一爆出去肯定会跌破的,到时候就不是裁员,而是上天台的问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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