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算上沪市飞机制造厂，整个消防器材公司的员工只有四万七千人，比辽省的安钢的四十万人还差许多。
    但消防器材公司生产的却是高附加值，高科技属性的产品，而且利润率奇高，单就赚钱能力来说，杜飞的消防器材公司已经是当之无愧的第一名。
    两天后，杜飞乘飞机前往沪市。
    随行的还有沈佳宁和张文忠，以及京飞厂这边的几名相关领导和专家。
    依然乘坐杜飞那架“专机”直接从京飞厂飞到沪市飞机制造厂内的起降跑道降落。
    这边的规模并不逊于京飞厂新建的厂区，作为国内经济最发达的地区，沪市一直都有得天独厚的优势。
    飞机缓缓停稳，杜飞从舱门里走出来，早就等候在旁边的上飞厂的人立即迎了上来。
    走在最前面的是厂长鲁战斗，这个人也是军人出身，方面大脸，仪表堂堂。
    一见到杜飞立即笑着主动伸出手，握手道：“杜飞同志你好，欢迎莅临指导。”
    杜飞笑呵呵握了握手：“鲁厂长客气，您是前辈，我是后辈，指导可不敢当，咱们共同努力共同进步。”
    鲁战斗又给杜飞介绍了厂里的主要领导，还有大飞机项目的负责任。
    这位正是杜飞的老熟人陈教授。
    故人见面，陈教授多少有些尴尬，杜飞则笑道：“陈教授，咱们又见面了，有道是殊途同归，我们终究还是要一起共事。”
    陈教授勉强笑了笑，心里暗暗叫苦。
    他的确没想到最后会是这个结果，如果早知道当初不如直接答应杜飞的招揽，何苦弄到今天。
    杜飞也没故意刁难他，展现出了胜利者的宽容，最主要的是陈教授本身有不可替代的价值。
    不管人品如何，他的确是目前在这个领域最好的专家，能够握在手里为我用肯定最好。
    完全没必要计较原先被拒绝的过往，这点气量杜飞还是有的。
    一番寒暄后，也没拖泥带水，直接前往会议室开会。
    除了杜飞带来的人，上飞厂这边领导和重要技术人员都参加了。
    大会议室满满当当坐了一屋子。
    在来之前已经跑完了手续，杜飞现是沪市飞机制造厂的上级领导，坐在会议桌的中间，目光扫过全场，轻咳一声道：“现在开会，相信大家都已经知道了，我这次来是干什么的的，关于这个我就不废话了，咱们直接进入正题。”说着看向鲁战斗：“老鲁同志，你先介绍一下厂里目前的实际情况，还有喷气式大飞机的项目进行到了哪一步。”
    鲁战斗一愣，在场的上飞厂的人也都微微诧异。
    他们原以为京城来的人肯定要新官上任三把火，毕竟手拿着尚方宝剑，他们又是有错在身，完全不用顾忌。
    这种情况，最好的办法就是从人事下手，做一些调整，掌握权力，收买人心。
    谁知杜飞竟然直奔主题，上来就问喷气式大飞机的研制进度。
    这是什么意思？难道真不了解情况？
    那根本不可能，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在来之前肯定把他们这边的情况摸清了。
    如果连这点手段都没有，上边不可能把这么大的厂子交给这么一个年轻人。
    众人心里有些打鼓，不知道杜飞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鲁战斗也不含糊，虽然有些意外，立即反应过来。
    这些东西都在他脑子里，张口就来，侃侃而谈。
    杜飞听着，基本跟他在京城了解的情况差不多，并没有多少出入。
    等鲁战斗说完，杜飞接口道：“鲁厂长说的很好，关于喷气机项目，客观的说有进展也有成绩。”
    得到杜飞的肯定，让在场的一些人稍微松一口气。
    他们最怕的就是这么长时间没日没夜，废寝忘食的工作，全被上级否定了。
    但也有人明白，杜飞下面的话肯定还有‘但是’。
    果然，杜飞接着道：“但是，这还远远不够，这并不是在场诸位的问题，而是客观上技术难度太大了。所以……我决定，从现在开始，暂时冻结喷气式大飞机的项目。”
    霎时间，会议室内传来一阵骚动。
    虽然早就猜到，上面既然做出了如此大的调整，接下来工作上肯定会有变化。
    但人们心里依然存在一丝侥幸，也许上面会投入更多人力物力，确保大飞机项目成功完成。
    可惜这种奢望被杜飞一句话打破了。
    杜飞等了片刻，也没急着说话，直至骚动的声音平静下去。
    这里不是菜市场，今天能到这间会议室里的都不是一般人。
    杜飞这才淡淡道：“刚才那个并不是我个人的决定。”
    虽然委婉，在场人都听明白了，这是上级的指示，跟杜飞说也没用。
    杜飞继续道：“从今天开始，我们将全力研制一种基于现有同轴反转涡桨发动机的大型运输机，项目代号运－9。”
    这次众人没再大惊小怪，既然暂停了一个项目，肯定要再立一个。
    不然让杜飞来干什么的。
    而且他们多少也知道，当初杜飞跟上飞厂关于大飞机，涡桨还是喷气的争论。
    如今杜飞来了，重新祭出涡桨发动机不足为奇。
    只是让他们没想到，杜飞接下来报出的参数。
    杜飞不疾不徐道：“运－9项目将对标苏联的安－22大型运输机，目标参数为最大载重超过60吨，最大起飞重量超过200吨，在运载一辆坦克的情况下，满载航程不小于5000公里，在能够在寒冷和高原地区起降……”
    随着杜飞说出这一些列参数，令在场的人都吃了一惊。
    他们之前开发的运－10项目，名义虽然是‘运’其实是一架客机。
    此时则完全换了路数，再则就是杜飞对运－9提出的要求，竟然要能运载一辆坦克！
    这对现在来说，实在有些夸张。
    当今世界上，能够制造这个级别大型运输机的只有阿美莉卡和速联。
    杜飞却不管他们的反应，反正有轰－8在前面，再研制运－9的条件已经具备了。
    而且相比速联的安－22，杜飞对运－9的要求已经降低了不少。
    安－22的起飞全重达到250吨，运－9只有200吨；安－22载重80多吨，运－9只有60吨；安－22的航程达到一万公里以上，运－9只需要5000公里。
    经过这些在参数上的缩水，再加上出图纸之后利用随身空间进行优化，杜飞预计运－9至少有九成把握能够达到这个水准。
    退一步说，即便是略有不及，也依然不妨碍运－9是一款非常优秀的大型运输机。
    最重要的是，它可以在尽量短时间内，填补国内在这方面的空白。
    只要装备几十架，就能短时间把成建制的重装部队投送到全国任何一个地方。
    甚至在地区范围内，拥有跨海投送能力。
    这是在蘑菇之外，常规力量的战略威慑。
    在这之前，整个世界只有阿美莉卡和速联拥有这个能力。
    即使是杜飞穿越前，花果一直到2017年，大规模装备运－20以后，才堪堪获得这种能力。
    现在则是四十多年前。
    而在杜飞说完之后，本来因为运－10项目暂停，感觉失落沮丧的人重新振作起来。
    这些人都是比较纯粹的技术人员，并没有别的心思，也不牵扯利益。
    刚才杜飞公布了运－9的技术目标，等于是给他们画了一张大饼。
    如果真能把这架飞机按照这个参数研制出来，那种成就感和满足感并不逊于制造一架喷气式客机。
    而且从实用性的角度，明显杜飞提出的这种大型运输机对果家的意义更重大。
    看到众人的这种反应，鲁战斗不由得心中一凛。
    之前他还觉着奇怪，杜飞一来就谈新项目，完全不谈别的。
    现在才看出了高明之处，直接用新项目就把厂里的人心给稳住了。
    这还只是会议室内的，等这个消息传开了，原本有些人心惶惶，恐怕一瞬间就稳住了。
    相比起这些人，下面工人的想法更简单朴素。
    不过也不是所有人都这样。
    就在会议结束之后，众人都纷纷往外走，却有一名戴眼镜的青年逆行过来。
    青年不到三十，带着方框眼镜，三七分的头型，眼睛里带着肆意飞扬的神采。
    是很典型的年轻知识分子。
    “杜经理～”青年来到前面。
    鲁战斗皱了皱眉，沉声道：“鲁科，你干什么！”
    青年浑然不惧，梗着脖子道：“我要跟杜经理汇报工作！”
    杜飞看向这人，在来之前做了充分准备，知道鲁厂长的大儿子就叫鲁科，目前是上飞厂的青年技术骨干。
    不过鲁科这个技术骨干可没靠他老子，而是正经水木大学的毕业生，而且父子俩的关系不太好。
    杜飞笑呵呵道：“老鲁同志，年轻人有闯劲、有想法，这很好，不要压制。”
    鲁厂长干笑了一声。
    在场的人听到这话也有些怪异，貌似杜飞比鲁科的年纪还小。
    鲁科到近前义正言辞：“杜经理，运－10项目是我们近万上飞厂人的心血，目前图纸已经接近完成，下一步就要进入样机制造，只要上级再给我们一些时间，我们一定能把喷气式客机造出来。”
    杜飞对上对方坚定的眼神，转又看向一些还没走出会议室的人，知道此时必须有个态度。
    沉声道：“鲁科同志，我理解你的心情。说实话，我同样希望我们能够造出喷气式大飞机，我比在场的各位更希望我们的果家更好。”说完又看向鲁科：“我也相信你们努力和拼搏精神，只要给你们时间，只要给你们资源，付出足够的容错成本，我们一定能搞出自己的喷气式客机。但是……”
    杜飞突然加重了语气：“同志们！现在不是任性的时候。咱们是苦出身的孩子，不像阿美莉卡，不像英果，不像速联，他们可以任性，可以去搞自己喜欢的，不用去考虑现实问题。我们不行，为什么？因为我们底子薄，因为我们从1840年往后，遭到了列强一百多年欺侮盘剥。”
    杜飞表情凝重：“同志们，一百多年啊！我们老祖宗积累了几千年的财富被掠夺一空，只剩下了一清二白和满目疮痍。现在我们好不容易站起来了，就不能再趴下去，必须抓住眼前的。老话说，千鸟在林不如一鸟在手。说我目光短浅也好，说我抱残守缺也罢，那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要‘有’！即使技术落后，即使会被淘汰，我们要先把大飞机搞出来，飞起来，摆在那，让我们的战士用上了再说。”
    在场的众人听了这番话五味杂陈，一时间没了声音。
    鲁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