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继续调查
    回到军事情报处，楚凌云首先来到王跃民的办公室，在门口整理了下衣服和头发后敲门。
    “进来。”里面传来王跃民的声音，只是听起来有气无力。
    “站长，人已经送到巡捕房了，巡捕房的华人探长高正良说，日本人可能会赎人。”
    楚凌云站在王跃民的办公桌前，简单明了的汇报。
    “随便他们，这些不用对我说了，你也忙活了一天，快点去休息吧。”
    王跃民正在揉脑袋，他心情不好，情绪更差。
    这次的日谍案，可是他亲自督导，每一步都密切关注的案子，最终却弄出个大乌龙，他现在正头疼该如何向南京的处座汇报结果。
    现在他是无比后悔，之前还没有结果的时候，为什么想着邀功，提前将这个案子告诉了总部，结果得到了处座的重视。
    结果弄的他上上不去，下下不来，要是让处座知道这个案子搞砸了，一顿数落肯定跑不掉。
    “站长，我觉得这个案子可以再跟一根，您想一下，商业间谍的接头，为什么做的如此隐秘，这不符合常规。”
    楚凌云小声的说道，王跃民对楚凌云确实不错，若是其他人敢这个时候在他面前说这个案子，肯定会被他吼出去。
    王跃民无力的挥了挥手：“你想跟就跟，不过别在这个案子上浪费太多的精力。”
    “是，站长，那我先出去了。”
    王跃民心情不好，楚凌云没和他多说什么，轻轻帮他关好门，快步离开。
    回到自己的办公室，随着他进来，原本热闹的说话声，马上变成了安静。
    楚凌云明白，这是他们还没有真正接受自己的缘故，之前的楚凌云性子太傲，压根没把这些下属放在眼里，穿越之后，只能慢慢来改变这一切。
    “铃铃铃”
    回来没一会，桌子上的电话响了，整个大办公室只有一部电话机，就在楚凌云的办公桌上。
    楚凌云接起电话，沉声道：“我是楚凌云，哪位？”
    “队长，我是泥鳅，您交代的事我打听出来了，巡捕房是接到了贝熙洋行老板亨利的投诉，才向我们要的人。”
    贝熙洋行的老板亨利，他是怎么知道浅苍小野被捕的事？又怎么知道了他是商业间谍？
    虽说上午的抓捕动静不小，但这个时代可不是后世的网络世界，一点小事瞬间传遍全世界，况且抓捕所在的面馆，距离法租界有着不近的距离。
    “你再辛苦下，继续查，亨利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楚凌云对泥鳅吩咐道，泥鳅这个人虽然圆滑，但人很灵活，而且消息灵通，三小队十四名队员中，就属他打探情报的能力最强。
    “是，队长，我这就去查。”
    挂断电话，楚凌云打开面前的卷宗，仔细翻看起里面的东西。
    卷宗是他从王跃民办公室离开后，特意去找王家梁要的，他已经得到了王跃民的首肯，可以继续跟这个案子，要卷宗没有任何问题。
    王家梁正在为这个案子伤神，楚凌云愿意接手他求之不得，直接将卷宗给了他。
    浅苍小野是贝熙洋行的员工，他这次传递的情报也是贝熙洋行的进货资料，乍一看，没有任何问题，这就是一个很简单的商业泄密行为。
    但楚凌云既然有了怀疑，就不会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很快就让他发现了问题，上午他们接头的情报纸条被楚凌云抽了出来，直直的盯着上面的内容。
    这份商业情报非常的简单，只有贝熙洋行汽车、汽油以及雪茄的进货数量和价格。
    不过，贝熙洋行是否真的有这三种商品到货，是否又是情报上所写的价格，情报组的人根本没去核实。
    山田洋行既然窃取了这些情报，那肯定是有着相同的商品，否则要这样的情报做什么？这一点，情报组同样没有核实。
    这绝对是情报组的疏漏，不仅是他们，王跃民同样如此，在获知他们抓到的是商业间谍之后，王跃民和王家梁乱了手脚，大意的放过了这些疑点。
    抬手看了看手表，下午还有时间，他立刻喊道：“汉文，你过来一下。”
    沈汉文从自己的座位上猛的站了起来，快步来到楚凌云的办公桌前。
    “你带几个兄弟，马上去法租界的贝熙洋行，查一下他们经营的商品都有哪些，重点关注的是汽车，汽油和雪茄这三种商品，尽可能的查清楚他们最近的进货数量和进价。”
    楚凌云吩咐道，查这些最合适的人手是泥鳅，但泥鳅此时还有别的任务，只能先让其他的人去查。
    “是，队长。”沈汉文站直了身子，直接敬礼领了任务。
    想了下，楚凌云又说道：“调查的时候不要暴露身份，暗查，若是查不到就早点回来，别耽误晚上聚餐。”
    这个案子楚凌云会继续查下去，但不能打草惊蛇。
    “我明白，队长放心，我绝对不会让他们知道有人在调查他们。”
    沈汉文连连保证，楚凌云放下了不少心，让他带着两个人速去速回。
    贝熙洋行有沈汉文去核实，楚凌云又将调查山田洋行的任务，交给了另外两名队员。
    相对比贝熙洋行，山田洋行的调查则简单很多，只要查清楚他们售卖的货品有哪些就够了。
    只是核实他们的商业情报的真伪还不够，楚凌云继续翻看卷宗，看看能不能找出更多的破绽和线索。
    根据卷宗记载，浅苍小野是因为之前在码头上有打探军舰消息，而被情报组的人给盯住的。
    但当时他没打探到任何有用的情报，浅苍小野是日本人，在法国人的洋行工作，没有证据贸然抓捕容易引来外交纠纷，情报组的人才放长线，钓大鱼，暗中调查他。
    但在跟踪的时候，竟然有好几次都被他给甩掉了。
    功夫不负有心人，情报组一个月的监视后，终于有了大收获，获得了他今天早上要接头的情报，并且掌握了接头的时间和地点。
    这个时候王跃民才下令，实施抓捕。
    第六章 发现问题
    只看前面，王跃民并没有错，而且做的非常对，情报工作就是要有耐心。
    但在得知抓的是商业间谍后，王跃民明显受到了严重影响，以至于轻易放走了浅苍小野，让之前的所有努力付之东流。
    浅苍小野绝对有问题，不可能是单纯的商业间谍。
    情报组不是行动组，行动组随时可以从军中选出好手进行补充，但情报组的成员，都是经过层层选拔，并且经过严格的训练，可以说个个都是精英。
    现在还不是后来军统大扩张的时候，这个时候的军事情报处，专业素质还是很高的。
    能让这样的专业人士跟丢，足以证明浅苍小野有一定的反跟踪能力，这不是商业间谍所能做到的。
    不是楚凌云看不起商业间谍，这个时期的商业间谍，专业素质真的很一般。
    楚凌云作为情报人员，哪怕只是有一点蛛丝马迹的不对，也要严格的追查下去，更不用说还有着明显的漏洞。
    特别是针对日谍，既然上天把他送到了这个时期，又给他这样一个身份，他就会力所能及的去帮助自己的国家，自己的人民。
    身为后世人，楚凌云非常的清楚，这个时期的确有大量的日谍活动，屡屡收获重要情报，给全国的抗战事业，带来了严重的打击。
    这是属于他的战场，他会尽可能的抓捕这些潜伏在国家内部的臭虫，彻底的消灭掉他们。
    “铃铃铃。”
    桌子上的电话再次响了，楚凌云直接伸手拿起了话筒。
    “队长，我是泥鳅，已经查到了，亨利先生是上午十点左右接到了一个匿名电话举报，告诉他洋行的浅草小野是商业间谍，出卖他们的商业情报，并且被我们的人给抓了。亨利先生这才找的巡捕房，让他们将人要回来，要亲自惩罚这个叛徒。”
    泥鳅的能力确实不错，这么短的时间里便查到了具体的原因。
    亨利是通过匿名电话举报得知的消息，这个电话有着很大的问题，什么人要把这样的消息告诉亨利？
    九点才实施的抓捕，这个人十点左右便告诉了他，此人第一时间便得到了消息。
    更重要的一点，打电话举报的人目的是什么？
    楚凌云想到这几个疑点后，直接说道：“泥鳅，你再去趟电话局，查一下是谁给亨利打的举报电话。”
    打电话的人很重要，找到他，就能查出这几个疑点。
    “是，队长，我这就去。”
    给泥鳅下达了新任务，楚凌云看了看手表，已经快下午四点半，时间很紧。
    四点三刻，调查山田洋行的人先回到了办公室。
    山田洋行经营的货品很杂，包括洋火洋车肥皂，汽油和雪茄等等都有，但没有汽车，这个时代的日本汽车行业还不发达，目前国内主要销售的汽车，多是欧美品牌。
    没有汽车，要汽车的商业情报做什么，转手倒卖吗？
    倒卖是不可能的，汉口销售汽车的洋行根本没有几家，互相又了解，根本没人会买这样的情报。
    他们回来没一会，沈汉文那组人也回到了办公室。
    “队长，我伪装成商客，从贝熙洋行那打听到了，他们的确有汽车，汽油和雪茄，不过最近他们只有汽油和雪茄进了货，汽车并没有，这是我偷偷查到的数量和进价。”
    沈汉文说着递过来张纸，上面不仅有楚凌云叮嘱过的三种商品价格，还有其他一些贝熙洋行货物清单。
    “干的不错，你先去休息吧。”
    楚凌云盯着纸条上的价格，马上就发现了问题，汽车、汽油和雪茄的三种货品进价，都和浅苍小野拿出的商业情报不符。
    汽车上次进货，已经是好几个月之前，汽车毕竟是大件奢侈品，这个时代能买起汽车的人还是少数。
    楚凌云已经断定，所谓的商业情报根本就是假的，这份情报的核心内容还是军事情报，只不过用了商业情报这层外衣进行了伪装。
    这些日谍真是狡猾，难怪军事情报处对付他们的时候屡屡碰壁，连经验老到的王跃民和王家梁，这次都被他们给欺骗了。
    楚凌云又拿出了他们接头的那份情报，仔细的分析。
    这上面的内容肯定是暗语，具体指的是什么，在没有暗语密码本的情况下，想要看明白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至于浅苍小野和远藤由贵，这会一个在法国巡捕房，一个返回了日租界，想再抓回他们并不容易。
    不过浅苍小野和远藤由贵，都是浮出了水面的鱼，现在可以不抓，但必须要先网住，不能让他们逃了。
    对楚凌云来说，目前最重要的还是打电话给亨利的人，他才是隐藏在暗处的臭虫，揪出他，或许收获更大。
    正想着，泥鳅的电话便打来了。
    “队长，我正在电话局，已经查到上午十点十分，有个电话打给的亨利先生，是一个公用电话，这个公用电话属于远程商行所有。”
    公用电话，楚凌云并不意外，这个时候直接用电话通风报信，傻子才会用自己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