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边大佐还是按照对付其他中国军队的老套路来对付守备团。
    把分散的兵力集中起来，死守山头高地，面对一般的中国军队，渡边联队的确可以坚持更长时间。
    但守备团不是一般的部队。
    常年作战积累，守备团已经配备一支实力不容小觑的炮兵部队？
    而且为了今天晚上这一仗，李浩直接把守备团家底全部掏出来。
    渡边的决定把分散而且不多的部队集中到一起，确实避免了部队被守备团各个击破的风险，但也方便了守备团发挥自己的炮火优势。
    战况因为他的这个决定急剧直下。
    “联队长，八路军的炮火太猛了，特别是飞雷炮。一炸一大片，部队伤亡非常大！”一个中尉通讯官冲过来报告道，身上带着浓浓硝烟味，一脸惶恐，明显还没从刚才的打击中回过味来。
    “轰隆隆……”
    一声近距离爆炸声突然响起，传到渡边耳朵。
    不远处防线直接腾起一团蘑菇云一样的火球和浓烟。
    弹着点附近的皇军瞬间没了声息。
    火药面前，人的力量太弱小了，一点反抗能力都没有。
    渡边大佐后悔了：“八格牙路，早知道这样刚才就不撤退了。”
    “部队分兵防守整个驻地，每一条防线挡他们十分钟，守备团一路杀到这里也需要一个多小时。”
    “现在把兵力集中到一起，不仅没有守住阵地，反而帮助守备团把他们的炮火优势发挥到极致，得不偿失。”
    世上没有后悔药。
    守备团已经把联队剩下的部队合围在山头上，就算自己现在想要分兵，条件也不允许，只能硬着头皮继续打下去。
    日军独立混成旅团指挥部，中田山朗背着双手，一脸焦虑，时不时看一眼旁边的电讯室。
    参谋长知道他在焦虑什么，扭头问道：“通讯参谋？指挥部还没有渡边联队的消息吗？”
    通讯参谋摇头回答：“还没有，报务员一直在呼叫，但他们没有任何回应。卑职判断，八成是他们指挥部遭到攻击，电台出问题了。”
    “渡边联队各步兵大队也装备了电台，不可能所有电台全部被摧毁，所以卑职已经命令报务员呼叫这些电台，相信很快就会有消息。”
    “联系上了！”
    一个报务员放下耳机，满脸激动叫道。
    中田山朗和参谋长两个人反应同出一辙。
    同时命令道：“马上给他们发电报：询问具体战况！”
    “嗨！”
    报务员抓起耳机就开始发电报。
    熟悉的收发电报声传到耳朵后，中田山朗和参谋长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
    “将军，电报已经翻译出来了！”通讯参谋一脸凝重报告道。
    中田山朗心里咯噔一跳，脑子里冒出一丝不好预感，刚放松的神经也重新紧绷起来，看着通讯参谋，很着急追问道：“渡边联队的回电上怎么说？”
    “部队损失很大，已经收缩防御，开始固守山头！”通讯参谋瞟了一眼旅团长，很小心报告道。
    “纳尼？”
    中田山朗盯着通信参谋，一脸不相信反问道。
    “渡边联队有四千多人，光独立混成旅团的精锐都有近三千人，要炮有炮，要枪有枪，而且弹药充足，装备精良，怎么会败得这么快。”
    犹豫几秒钟后，带着满脑子疑问继续追问道：“还有，渡边大佐生性谨慎，每天晚上选定的驻地都易守难攻，所以地形优势应该也在我们这边，怎么会出这样的问题。”
    电报已经送到参谋长手里，看着看着，脸色就沉了下来。
    “将军，我们上当了！”
    “嗯？”中田山朗一脸不解。
    参谋长没有马上回答，停了几秒钟，把电报内容组织成自己言语后，尽可能委婉报告道：“航空兵前两天报告，我们重炮大队损失的十二门重型山炮全部被炸毁，守备团一门也没有得到。”
    “我们相信了，然后才命令三路扫荡部队继续进攻。”
    “但渡边大佐报告：那些重炮并没有被摧毁，全部被守备缴获，而且直接用到战场，对付他们。”
    “已经开始的战斗中，守备团至少集结了十二门重型山炮，超过一个大队的普通山炮，一个中队的重迫击炮，总共三十几门各种口径火炮，朝他们驻地打了十分钟，光重型山炮炮弹都打了至少五百发。”
    中田山朗蒙了，然后脸色慢慢表白。
    重炮大队是帝国旅团以上部队才有配置的战略武器，威力巨大。
    战场上，只要皇军祭出这个大杀器，中国军队必败，而且还是惨败。
    如今这款大杀器落到了守备团手里。
    中田山朗虽然没有亲临现场，但脑子里已经浮现出战场上的惨烈画面。
    那都是自己曾经经历过的，只是画面中遍地的中国军队尸体和伤员变成了皇军。
    看到旅团长脸色不断变化，站在沙盘前不说话，参谋长急了。
    “旅团长，渡边联队扎营的地方虽然易守难攻，地形显要，但没有修建工事，重炮面前躲无可躲，只能被动挨打。”
    “所以渡边联队在炮击中伤亡很大，为了坚持更长时间，等到援军，只能收缩防御，依托山头进行固守。”
    中田山朗内心已经接受这个事实，脸色惨白，但一双眼睛却通红通红的，就好像能喷火一样。
    这一连串打脸来得太猛烈了。
    先是十二门重炮没被摧毁，被守备团骗了。
    然后是渡边联队被重创，危在旦夕。
    如果渡边联队真的完了，那整场反扫荡自己就败了，而且连反败为胜的机会都没有。
    到时候自己就不是载誉而归，而是战败而归，不仅辜负了家族厚望，还会被帝国冷藏起来。
    自己还有美好的未来，军事生涯绝不能在这里终止。
    所以渡边联队一定不能败。
    惨白的脸色慢慢变得坚定起来，杀气腾腾命令道：“联系增援部队，不惜一切代价增援渡边联队，速度越快越好。”
    “我再给他们两个小时行军，必须赶到战场，否则所有大队以上军官全部撤职查办。”
    “给渡边大佐回电，不惜一切代价坚守待援，增援部队两个小时内就能赶到。”
    中田山朗高估了渡边联队的实力，也低估了守备团的炮火实力。
    四千多日伪军，全部暴露在驻地挨炸，里面一半火炮都是大口径，打出去的炮弹都是依靠冲击波杀人，哪怕日伪军趴在地上，但只要处在炮弹杀伤范围内，仍然会被炸死炸伤。
    所以，战场上就连渡边大佐发电报时也不知道自己还剩多少人。
    战场太大，太乱，而且又是晚上，四面八方都在战斗，就算他想统计也没办法，只能用伤亡过半这四个字报告旅团指挥部。
    而部队的真实伤亡明显要比伤亡过半这四个字更夸张。
    炮击前的炮战中，一个山炮大队和一个重迫击炮中队几乎全军覆灭。
    加上各大队直属步兵炮小队和迫击炮中队，伤亡已经过千。
    十分钟炮火覆盖，日伪军伤亡更大，特别是驻守指挥部周围的部队。
    因为遭到十二门大口径山炮的重点进攻，好多部队都是一个小队一个小队被炸光，全军覆灭。
    炮击结束，整个驻地只剩不到一千五百人还能继续作战。
    守备团四个方向同时发动进攻后，防守驻地最外围的四个中队全军覆灭，又是几百人被打没了。
    收到死守命令时，整个渡边联队还剩不到一千人，困守在山头周边方圆不到两百米范围内，兵力非常集中。
    但渡边大佐并不清楚这一切，伤亡情况还没统计出来，只能通过枪声判断四个方向的具体战况。
    “长官，守备团又开始进攻了！”副联队长指着一个方向叫道。
    “轰隆隆……”
    渡边大佐还没来得及开口，爆炸声就响了。
    蘑菇云一样的火球和浓烟从地面腾起，排成一排至少八个。
    “是飞雷炮……”
    渡边脸上迅速闪过一抹绝望。
    飞雷炮的威力他见识过了，虽然破坏力没有重炮那么大，但杀伤力一点也不小，和重炮一样通过冲击波杀人。
    一溜八个炸药包排成一排砸在阵地上，互相间隔几十米，一起发生爆炸。
    如果这些炸药包的威力全部发挥出来，驻守这段防线的皇军肯定死得一干二净。
    哪怕侥幸没被炸死，现在也是重伤失去战斗力。
    一通炸药包打过来就把部下炸得干干净净，根本不需要进攻，防线就完了。
    渡边大佐死守山头的决心就在这一瞬间消失了。
    事实也是如此。
    飞雷炮打过来的第一轮炸药包刚爆炸，迫击炮也加入战斗，然后飞雷炮打过来第二轮，第三轮炸药包。
    整段防线除了爆炸。没有一点其他动静后，步兵才开始突击。
    “完了！”绝望的渡边大佐彻底没了信心，一下子瘫坐在地上。
    这时，其他三个方向的进攻也开始了，飞雷炮和迫击炮掩护下，四路进攻部队，秋风扫落叶一样轻松越过防线，杀上山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