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9章李旦的心迹
少许片刻后李旦方便后来了,对着刘冕呵呵直笑:“抱歉,让大将军在这种地方和小王叙话,真是失礼了。刘冕只是微笑:“殿下有何训诫但说无妨,臣下洗耳恭听。”
“大将军言重了。小王只是想同大将军聊聊天而已。”李旦笑得眼睛都眯起了,一副人禽无害的憨厚表情“小王可是久闻刘大将军威名,如雷贯耳。很早就想与刘将军结识可惜一直缘悭一面。如今总算是如愿以偿,小王这心里可真是高兴得紧
“殿下错爱了,刘冕何德何能。”刘冕很自然的回应了一句,心中暗道:这李旦的官腔官调可真是炼得炉火纯青了,不是一般的专业。
李旦站得近了一些,显得很平易近人没点架子的与刘冕并肩漫步,随意的说道:“大将军文韬武略,真是当世之奇材。我大周朝能有大将军这样的顶梁大柱支撑,必定江山稳固威服四海!想来大将军刘氏将门之家,正则老太公为大唐立下赫赫战功功勋卓著,令世人敬仰;隔代又出了大将军这样的盖世之英才,实在令人既感且佩呀!”
这一套儿仿佛编好的台词在李旦的嘴里娓娓吐出,着实好听。
可是刘冕总感觉身上一阵鸡皮疙瘩痒无非献殷情非奸即盗!李旦越表现得没架子、套近乎,刘冕反而越警觉越有点排斥。也许是这些年在朝上见得太多尔虞我诈了,内心总会有这样的应激反应。
“殿下抬爱了。臣下也不过是食君之禄为君分忧,份内之事而已。战争取胜,仰仗的是陛下洪福、天下威势与众将士同心戮力之功。**臣下一人之力其实有限得紧。”刘冕面带微笑小心的赔笑应对。一时间还真的有点看不穿这个李旦葫芦里卖的什么葯。
这些年来刘冕接触的人也算是不少了。混在朝堂正局中的人,哪个不是八面玲珑城府如海。但眼前这个李旦却是挺另类地一个人。至少表面看来他就像是个毫无心机的老好人,满嘴好话说得天花乱缀让人一眼就看出来他想巴结讨好,显得很没有技巧很直接。
这些。其实是混在政局中的大忌。对人的好恶表现得如此明显,并非好事。比如说,刘冕现在就产生了应激反应、本能的产生了警惕之心。
这世上的确是有没心机、没技巧、憨厚的人。可他李旦是什么人?出生于皇家在政治地葯水中泡大、这几年又一直在大风大浪中飘摇宾打的角色,会是这样地人?
所以刘冕不相信眼前所看到的一切。他始终认为,李旦在装。他定然有着很深地城府与心机。只是这些年来的遭遇让他不得不在脸上罩上了一层厚实的面具,让人看不到他的真面目。他所处的环境让他不得不收敛自己所有地脾气,夹起尾巴来做人。相对而言。他甚至比李贤更加危险。在他之前,他的三个哥哥或死或贬或流放。他能不胆战心惊谨小慎微吗?
李旦说了这一通溢美地话,好似有点辞穷了。居然颇显窘态的挠了挠头,然后尴尬的笑了起来:“大将军小王其实不善言辞。有话,却不知道怎么来说。”
刘冕善意的微笑:“那就直说无妨。”
“咳是这样的。”李旦好似挺为难,还特意四下环顾了一眼,说道。“陛下登基之时,大将军出征在外。这段时间里都没在朝上。可能对朝上一些事情不甚了解了。”
“发生了什么重大事情吗?”刘冕问道。
“表面看来,一切风平浪静。”李旦叹了一口气,然后皱眉说道“实则暗流汹涌。”
“为什么?”
“东宫。”李旦吐出两字,语气显得有点沉重“陛下登基后,谁入主东宫成了争夺的焦点也许小王对大将军说这些话有点不相宜。但是,小王还是说了。大将军其实也是心知肚明吧?如今朝堂之上几派实力纠结起来明争暗斗,核心与焦点都对准了东宫。说句掏心掏肺的话,小王其实真的对这个东宫之位没有哪怕是一丝的觊觎之心哎。可是小王偏偏就无端的被卷入了争斗之中。着实烦恼!”
“此话怎讲?”刘冕小心地问道。
李旦眉头深锁地道:“如今朝堂之上。不是还有许多的李唐旧臣吗?他们一力拥戴小王入主东宫,态度十分地鲜明与强硬。让皇帝也有点忌惮了。小王不知道她老人家心里是怎么想的。小王只是在担心。那些李唐旧臣们如此强硬的态度,万一惹得皇帝陛下心里不高兴了大家的日子都不好过呀!”
“说得也是啊”刘冕敷衍了一句。心中豁然开亮:这个李旦,果然不是泛泛之辈。他对我说这些话,用意可真是深远!
朝上之人,谁不知道我与李贤、太平公主、李昭德、狄仁杰这些李唐旧臣的骨干力量关系密切。想必便是李昭德等人向武则天谏言过东宫之人选,让李旦感觉到害怕了。他不敢去找太平公主、李贤这些人说,于是转道向我旁敲侧击打边鼓,表明自己无心东宫这个心迹。
李旦现在势单力薄,论资力论实力论影响力,都不是李贤、武三思、太平公主这些人的对手。要是真的明争暗斗起来,这些人当中的随便一个也能轻松的捏死他。再者,当了这两年的傀儡皇帝,李旦肯定深知活在武则天阴影与操纵之下的痛苦。好不容易让出了这个帝位暂时摆脱桎梏,现在又有一个东宫太子的枷锁要套上来他当然是避之犹恐不及了!
出于多方面的利害考虑,李旦都没理由往东宫去挤。狼多肉少他又是最没竞争力的,当然是主动败退的好。
可是这局势也有够搞笑。偏偏李党那些人又执意要让他这个废皇帝来入主东宫。这很带有照顾性质,似乎连武则天也不太好意思拒绝。毕竟老妈抢了儿子的帝位,补还人家一个太子之位已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于是李旦就真的麻烦了---自己越不想当这太子,越有可能入主东宫。人家处心积虑想要往这条路上挤却不能如愿,他是想逃也逃不掉。
命运就是这么搞笑。
所以现在。李旦愁眉苦脸地对刘冕道:“大将军小王虽然曾经当过一段时间的皇帝,可是对国家朝廷之事几乎是一无所知。论才学品德资历威望,全没有一点匹配东宫太子的地方。哎,小王自己也是心力憔悴无心进取,只想安静下来做个闲散皇子。什么也不想去争什么也不想去抢。只要给我条活路,怎么样都行。你说小王这样的人,如何做得太子?”
李旦已经说得有够可怜了。刘冕想笑。但是忍住了:“殿下也不必如此妄自菲薄。是非自有公论,更何况皇帝陛下洞悉一切执掌天机。自然会有定夺。殿下也不必过分忧郁和担
刘冕这一席话也算是说得珠圆玉润滴水不露了。他既没有向李旦承诺什么,也没有替他支招出主意。而是巧妙的将这个事件的核心转移了武则天的身上。
李旦果然不敢对他母亲妄议半字。只是呵呵地憨笑:“大将军所言极是。像皇帝陛下那样英明之人。断然不会让小王这个庸材忝居东宫。呵呵,小王的确是有些杞人忧天了。嗯,酒宴仍在进行之中,我们进去吧!”
“好。殿下请。”
二人再度走进麟德殿正堂,众人正在推杯换盏酒兴正浓。太平公主仿佛喝了少酒。独自坐在上席脸蛋儿一片通红,眼中似有一汪清泓倾泄欲出。直勾勾地看着刘冕。
“喝多了吧?”刘冕心中暗想,这小娘们可别喝多了酒乱来。
刘冕刚刚将眼神从太平公主身上挪开准备回自己的席位,就听得身后一声响:“刘冕!”
清脆地嗓音,可不是太平公主在叫。
刘冕心中一动,停步转身拱手而道:“公主殿下有何吩咐?”
“过来。”太平公主冲刘冕招手了。
所幸如今这席间仍有歌舞上演众人也谈笑生欢,太平公主与刘冕这一些举动并不是太显眼。
李旦泰然的坐在一边目不斜视的自顾饮酒,仿佛就没看到自己身边的太平公主的一举一动。
刘冕只得走到了太平公主桌前拱手拜道:“公主有何事情?”
“我要你陪我喝酒。”太平公主扬了一下手,旁边地侍人宫女马上斟上了两满杯分别送到两人身前。
刘冕不动声色的拿起酒杯:“谢公主殿下赐酒。公主,请!”
“大将军,请”太平公主眯起了眼睛眼角向上斜挑。媚态十足地冲着刘冕微笑。“要满饮哦,满饮!”
刘冕一仰脖喝下整杯酒水。突然感觉嘴中很不是滋味酸,真酸!
好家伙,居然是一杯醋!
也怪自己酒后嗅觉不灵居然没有闻出这是一杯醋来。
这下真惨,居然喝下整整一杯醋哎呀,牙齿都要酸掉了!
刘冕可真是想吐。可是现在也只好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了。
于是只得猛咽口气忍气吞声道:“谢公主殿下。”
“嘻嘻!”太平公主笑了起来,笑得可真是贼“大将军好酒量,我们再饮一杯吧?”
“哦,不不!”刘冕急忙摆手“臣下已经有点不胜酒力了,再饮恐怕会醉。到时候形容失所酒后胡为,实在不敢唐突。”
“那好吧。我就饶了你。”太平公主拿起自己的杯子堂而皇之的饮下,还啧啧道“真是好酒呢!大将军可别假装哦,定要多喝几杯才是。”
“臣下不敢欺骗公主。的确是不胜酒力了。”刘冕拱了一下手准备退下,眼睛一眨扔了一个恶狠狠的眼神给太平公主。太平公主却假装没有看到一般,依旧端坐如斯,脸上挂着雍容大方的公主式微笑。
刘冕坐回席位上,急忙向旁边的马敬臣伸手:“有没有茶水?快给我!”
“有。”马敬臣急忙递给他一壶茶“怎么了,像火烧了屁股一样?”
刘冕哪里有心思跟他搭话,拿起茶壶就倒了一满杯水漱口饮下。一连喝了三四杯,仍感觉嘴里酸得厉害,牙齿都要倒了。
“嘻嘻!”太平公主看着刘冕的一举一动,暗自好笑。旁边李旦不知所有然,瞅一眼刘冕又瞅一眼太平公主,一副愕然的表情。
“怎么啦?”马敬臣狐疑不解的问。
“快,陪我去更衣!”刘冕仍是感觉很不舒服。刚刚可是喝下了一大斛醋,心里都有点犯呕了。
“你不是刚去过?”
“少废话,来!”
刘冕几乎是扯着马敬臣离了席跑出来,心里一阵阵犯呕几乎就要吐了。
“哎呀你酒量真是越来越差了!”马敬臣还在一旁讪笑。
“你知道个屁!”刘冕恼火地道“刚刚太平公主居然让我喝下了一整斛醋!大斛!”
“哈哈哈!那敢情过瘾!”马敬臣大笑起来“公主殿下地整人手段,果然非同一般呀!”
刘冕就感觉喉间一阵酸水涌上来,真难受。四下乱转扯到一个宦官,让他取来大量清水漱口,这才算是舒服了一些。那宦官在一旁愣头愣脑的看了一阵,冷不丁地冒出一句:“大将军要解酒也不用喝这么多醋吧?”
“关你屁事,滚蛋!”马敬臣没好气的喝退那宦官,自己却又哈哈的大笑起来:“看来公主也是关心你嘛!知道你酒量不济,让你喝醋了解酒。”
刘冕真是有点哭笑不得。小芽儿喜欢整人,而且几乎是养成了习惯。这一次却敢在公然场合捉弄人了,功力见涨啊!
不过,刚才还晕乎乎的酒劲上扬,现在的确是感觉舒服了很多。
醋解酒,功效的确是不错。可是现在这牙齿可就有点难受了,恐怕咬豆腐都会有点酸。
“算了,回去吧”刘冕摇头叹息了几声,只得又和马敬臣回席。从正席旁侧走过时又听到太平公主唤刘冕,他急忙摆手:“公主恕罪,臣下已经不胜酒力!”
“嘿嘿!”太平公主掩嘴偷笑,好不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