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五一

第9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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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墨镜盖住了美人大半张脸,只能看到与玫瑰同色的唇微微勾起,“来找一下婆婆。”
    听到“mother-in-law”这个词, 汉森的脸忍不住扭曲了一下, 他磕磕巴巴道:“你、你结婚了?”
    谁?是谁?得是多么优秀的男人才能配得上这颗东方明珠啊?!
    “哦, 差点忘了我前段时间又离婚了, 严格意义上讲, 那位应该是前婆婆了。”
    “前……”
    千言万语汇聚在唇齿间, 但汉森却忽然觉得自己没话说了。m国小伙本是个热情洋溢的性子, 要不然也难以从一群竞争者中脱颖而出,荣获与美人独处的殊荣。但真的直接面对ms.ruan的时候, 他发现自己那张巧嘴却怎么都张不开。明明这位东方美人明明十分温婉动人,说起话来也自带一种西方人没有的气韵,让人觉得亲切又随和,用东方的话来形容,就是像墨画一样的人。
    可现在,她只是在这狭小的空间坐着,就带有一种让人不敢冒犯的气场。无数话题在汉森的脑海中闪过,但最终都汇聚到一个选项——沉默。
    在这片人烟稀少的土地上,笔直的公路像一把尖刀,刺穿大山的腰腹。越野车在上面疾驰而过,嗡鸣的引擎像山涧奏响的乐歌,追随着他们一路来到远山深处的别墅。
    “没想到这里还有个这么大的庄园……”
    又越过一个山坡,眼前是连成一片的人造景观。占据了半个山腰的建筑□□错,欧式的风格兼具了传统与现代,绿水青山更为此处装点了祥和宁静的色彩。
    但很显然,m国小伙并不买账。
    他为阮如安打开车门,自认为幽默道:“我在这里生活了二十二年都不知道山里还藏着这样一片别墅,什么人才会住在这么偏僻的地方啊?难道这就是你们东方人所说的隐世高手?哈哈哈。”
    “应该说是关押,”阮如安替换了一个动词,“谢谢你带我过来,我先进去了。”
    “等等!”汉森赶紧拉住她,“我在这里等等你?要不然你要怎么回去啊?”
    “坐飞机啊。”东方美人勾唇一笑,指了指天空。
    汉森这才意识到,那连绵不断的嗡鸣声并不是来自自己的越野车,而是直升机旋转的叶片。这位东方美人本不该在异国的小镇蹉跎,只是在旅途中偶然遇见了一个感兴趣的地方,便儿戏一样地在那里停留片刻。就像罗马假日里的安妮公主一样,她在短暂地体验“人世间”后,还是会回到自己精致华美的城堡当中。
    短暂的纠结之后,汉森还是觉得自己没本事当约翰.弗林,便爽朗一笑:“你留了我的联系方式吧?如果需要用车可以给我打电话。”
    “谢谢。”阮如安对这位热情大方的金发帅哥也很有好感,便也摘下墨镜朝他弯了弯眼睛。
    *
    山峰抚过草场,带起一阵阵泥土的芬芳。在小路的尽头,一身黑衣的修女站在仿凯旋门模样的庄园大门迎接她的到来。
    “ms.ruan,欢迎您来到高加索疗养院。”
    是的,效仿着古欧洲建造的半山庄园以巍峨的山川命名,是极少数富豪才知道的疗养胜地。然而,与优质的疗养服务相对的,是一个绝对闭塞的生活环境。生活在这里的人们,也许并不是被家人爱着,而是被家族放逐的囚徒。
    庄园太大,只能借代步车前进。阮如安本以为修女会和自己介绍一下贺老夫人的情况,但没想到这一路都是寂静而压抑的。她随着修女踏上连廊,也亲眼看到了护工们推着或老或少的“病人”出来晒太阳。极个别病人似乎有暴力倾向,被束带捆死在轮椅上,口中呢喃着听不懂的话。但多数病人看起来都还算健康,唇边甚至还带了相似的浅笑,他们安静地等着护工把轮椅码成一个圈,这才在监督下开始闲聊。
    “ms.ruan?”
    见她没有跟上来,修女半侧过身,声音被风一吹就散了。
    “抱歉,我只是觉得这里高加索疗养院似乎管理的很严格。”
    “我们立志为贵宾们提供最好的服务,”修女似乎没听出她言语中的试探,那张堪称麻木的脸甚至勾起了笑,“人年纪大了总会有各种各样的毛病,而且很多病人年轻时都位高权重,为了保证疗养的质量,适当的管束是应该的。”
    阮如安默了一下,合了一下眼睑:“你说的对。”
    她跟随修女又走了几分钟,才来到了一个颇为气派的会客厅。推开雕花的大门后,空荡荡的大厅只有一套小巧的桌椅摆在正中。阮如安别无选择,只能坐在其中一边。而为她带路的修女只是鞠了一躬,便给了她一个潇洒的背影,甚至没有给她这位客人端一杯茶。
    安静,太安静了。
    在这个像罗马万神殿一样宽敞的大厅中,这一个连伸腿都有些困难的小圆桌渺小得像是误入大海中的沙粒,令人浑身发毛的寂静在这个空间中不断蔓延,阮如试探一般地拿出手机,果不其然发现这里没有信号。
    她觉得事情略微有些棘手了,也不知道贺老太太在这种环境下生活了小半年,还有没有完整的自我意识。
    被亲生儿子送到这种地方来,她应该很伤心吧。
    时间在这里已经没有了意义,也许过了很久,门口才终于传来“嘎吱”的声音,轮椅在大理石地面上滑动的声音清晰可闻。而坐在上面的老妇人低垂着眉眼,虽然外表与半年前相比毫无变化,但阮如安就是觉得那身纯白的长袍穿在她身上空荡荡的,还带着一股令人不爽的腐臭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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