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客丹妮此时很尴尬！
    七神神职类似仙侠中的“神灵符召”，比如得到天庭敕封的土地神符召，就能立即从一介凡人成为一方土地。
    同时，祂还能从土地符召中获得作为一位土地神所应该具备的全部知识。
    即便他生前是个斗大的字都不识一个的军汉，也能在获得“土地符召”的瞬间，掌握保养地力、改善风水的超凡知识。
    如果在费伦大陆那样的超凡之力规范化的神灵世界，神灵的神职几乎等同于天庭符召。
    但这个世界没有完善的超凡力量体系。
    说白了，一切都在草创阶段，可众神还没来得及“创业”，公司便进入破产清算阶段——世界开始堕落，自保都难以做到，如何创业？
    所以，七神神职是在宇宙规则默许下，信徒的信仰之力无意识形成的，属于一种“符召雏形”。
    符召中的知识，要么是天地赋予，这是自然符召；要么是天庭大佬把自己的知识与技能灌输进去，就像母带刻录光盘，这属于天庭符召。
    甚至大型修仙宗门也有资格制造符召。
    七神神职没有宇宙赋予其相应知识，也没大佬往里面灌“经验值”，全靠信徒自己日积月累。
    简单来说，历代信徒知道的知识，七神才知道。
    故而，七神之战士，是七种神职中知识含量最丰富的职位。
    铁匠（锻造、种地、打猎等一切与劳动有关的技能）次之，圣母（治疗与医学）再次之。
    也许代表智慧的老妪能超过铁匠，但公正之圣父，纯洁之少女，死亡之陌客，信徒很难为其注入超凡的知识。
    特别是陌客。
    丹妮与陌客大黑龙灵后，得到的只有静默姐妹处理尸体的知识，这......
    龙女王肯定不愿去当收尸人。
    所以，与战士神职帮丹妮成为“无吊剑神”不同，陌客几乎没在增长知识上帮到她。
    但这并不代表陌客神职毫无作用。
    与它在知识上的空白形成鲜明对比的，便是陌客神力的奇妙与强大。
    “陛下？”大熊揉揉眼，再睁开，龙女王就在跟前，并没消失。
    可他一眨眼，再看去，昏暗天空下，龙女王的身体似乎融入在那一片灰白暗淡中。
    她消失了？
    或者，一层阴影挡住了视线？
    其他人也注意到了，不过白骑士与四名持盾无垢者虽不明所以，却立即上前一步，将龙女王护在中心。
    “陛下？”大熊心中惊疑，不由再往前走进一步。
    这次他和加尔斯等人都确定了，龙女王的身边没有阴影，但她的身形的确若隐若现，好似披上一件不合格的隐形斗篷——不仅身形没完全隐形，连斗篷本身也露出痕迹。
    “陛下，您怎么了？”大熊小声问。
    龙女王终于回过头，看了他一眼。
    “啊！”大熊与之对视，却失声惊呼，忍不住后退一步。
    那是怎样恐怖的一对眸子啊！
    还是紫罗兰的颜色，但其中似乎倒映一片死亡的世界，无数冤魂发出夺人魂魄的哀嚎，伸出枯瘦干瘪的手臂，似乎要从那对紫色的眸子中探出来，它们想要爬出死亡世界，更想要把紫色眸子注视到的活人拉进去。
    大熊浑身发凉，肉体中的灵魂，如开了闸的水池中的水，哗啦啦倾泻进入一片灰暗的冰冷世界。
    “我刚才在祈祷，向陌客祈祷，”丹妮又恢复成英姿飒爽的高挑骑士女王模样，浑身散发一种令人信赖的温和气息，转头看了所有惊疑过来来的人一眼，笑着道：“今天战死了很多守夜人兄弟，他们对七神的信仰很浅薄，没资格进入天堂。
    但作为守夜人，他们为七国奉献了生命，理应得到嘉奖。
    于是，我向陌客祈祷，引领诸位英灵先去天堂山下休息几年。
    等长夜结束，夏天到来，再转世到他们为之奋斗一生、牺牲生命才打造出来的美好新世界。”
    “呃，陛下您说的有点复杂，我听不太懂。”乌尔马茫然道。
    不仅老游骑兵听不懂，周围所有人，几乎个个疑惑不解。
    “你说说看，人死了，灵魂会去哪？”丹妮不答反问。
    “去七层地狱？”乌尔马讷讷道。
    “坏蛋下地狱，好人肯定上天堂。”有一名守夜人骑士大声道。
    “我们信仰红神，死后会去一个充满阳光、花园、美酒与****的世界。”麻脸理查德激动道。
    丹妮古怪看了他一眼，点头道：“总的来说，有信仰的人在死后，会根据信仰虔诚度与一生功绩得到神灵的奖赏，也即是去天堂，或者被神灵惩罚，下地狱。”
    “那么，不好又不坏的人呢？”她又问。
    “这......”众人麻瓜了。
    “《七星圣经》上似乎说，陌客会带着他们进入轮回，重新回到人间。”加尔斯迟疑道。
    原版的《七星圣经》只有上天堂与下七层地狱两个选择，只有未成年的孩子会在两种选择之外，也即是进入新的轮回。
    马人也是这种传统，成年人的尸体火化，进入马神的夜之国度。孩子埋入地下，重新进入轮回。
    之后丹妮对七神教义进行了有限度的修改，加尔斯说的就是新圣经上的内容。
    但这种修改，只有修士与研读《新·七星圣经》的人知道，现场的守夜人绝大多数连字都不认识，一辈子也没去圣堂做过几次祈祷。
    比如，乌尔马，他活了六十多年，信仰七神，却没念过一遍完整的七神圣经。
    “所以呢？”乌尔马指着排成一排，等着龙炎火化的守夜人尸体，疑惑道：“他们现在被陌客带走了？要去转世？转世算什么好处？”
    “转世都不算好处？等长夜过去，夏日重临，岂不很好？”丹妮疑惑不解。
    她刚才就化身陌客，进入死亡世界把刚死亡的守夜人的灵魂收入信仰空间。
    嗯，北境的旧神信徒与淹神信徒除外，他们不知所踪，丹妮没见到，也没特意去寻找。
    反而因为淡淡的信仰之线，所有七神信徒，包括奥尼斯·凯特布莱克，都在陌客降临死亡世界的一瞬间，出现在她周围。
    甚至在这一时刻，死在其它地方的七神信徒，也如同被黑洞吸引，来到陌客丹妮跟前。
    比如，两天前死在长城倒塌下的守夜人。
    不过丹妮没理睬其他人，只收取了守夜人的灵魂。
    死亡世界依附在现实世界之上，相当于现实世界的影子——景色与现实世界一摸一样，却是灰色的冰冷世界。
    有死亡的灵魂在其中游荡，并没有死神或牛头马面管理他们。
    也不需要管理，那些灵魂每分每秒都在向死亡世界放射灵质，等灵质耗光，生命印记也不存在，他们便烟消云散，算是彻底回归天地间。
    死亡世界类似空间夹缝，运转陌客神力就能融入其中，故而丹妮的身影看上去若隐若现，好似一片打了马赛克的灰色影子。
    ......
    “转世了，成了另一个人，与我有什么关系？”乌尔马嘟哝道。
    “呃......”丹妮呆了呆。
    似乎，这话也不算错？
    除非有觉醒宿慧的机会，否则转世之后就真算另一个无关的人了。
    “至少比去七层地狱要强。”
    ......
    东海望距离还未倒塌的长城有三十公里，守夜人不可能大军出动，把城堡虫道中的物资全搬运到黑城堡。
    真那么做了，异鬼大军杀个回马枪，龙女王也救不了他们。
    所以，他们在虫道唯一出口修建了一座简易的三层哨塔，主要目的是观测异鬼动向。
    整个虫道仅留下一支30人的小队。
    遇到异鬼，他们不用战斗，只需立即缩入虫道，关闭大门，等待救援。
    “这是魔网通讯中枢的秘钥，”丹妮交给炼金术师一根玻璃蜡烛，叮嘱道，“每天定时向我汇报东海望的风力、温度、天气以及异鬼的动向。如果异鬼围过来攻打哨塔，也可以给我传讯。”
    嗯，龙石岛魔网中枢失去压制，再次恢复超距离通讯功能，留守东海望的炼金术师可以随时与龙女王联系。
    不仅东海望，原本长城17座城堡都有炼金术师的。
    当初丹妮修建龙石岛魔网中枢的目的，就是为了在长夜中获得即时通讯的能力。
    故而，她很早就向长城派遣了一批拥有真才实学的炼金术师——来自君临炼金术师工会。
    在长夜到来前，炼金术师负责配制野火；等长夜正式到来，丹妮就会启动魔网通讯。
    可惜，长夜来临，长城直接塌了，那批炼金术师大半丧生在尸潮中，人力资源被白白浪费。
    ......
    回到黑城堡，丹妮重新住进了国王塔。
    曼斯·雷德的老婆妲娜帮她收拾房间的时候，龙女王抽空分出一道意识进入信仰空间。
    “你是谁？”
    丹妮面前悬浮一颗黑色的太阳，太阳被白色的锁链困得严严实实。
    黑太阳挣扎几下，锁链哗啦啦响动，却没有丝毫挣脱的迹象。
    “吾乃黑暗中的神王，影子的主宰，天地间第一束火光投下的阴影。”黑太阳声音如雷，整个信仰空间都跟着轻轻震动。
    “你是不是拉赫洛？大气点，别遮遮掩掩。”丹妮不耐烦兜圈子了，直接问道。
    “我不是拉赫洛，我也是祂。”黑太阳沉声道。
    “行了，你是影之魔拉赫洛嘛，”丹妮摆摆手，“你为何会是牛头蛇身的模样？”
    “你应该说，牛与蛇为何与我这么相似。”
    “我以为你是一团火，或者一团阴影。”丹妮奇怪道。
    “在物质世界生存，必须有物质形态，我的形态就那个样子。之后诞生的牛和蛇，参考了我的样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