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别急，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丹妮摆摆手，道：“第一次长夜还真是绿先知为毁灭人类折腾出来的？”
    布林登叹口气，无奈道：“长夜到来，是世界坠落一个能级的表象，与异鬼无关，与寒神无关。
    想必你也发现了，异鬼从没消失。它们随长夜到来变得活跃，却非它们的活跃带来长夜。
    当然，并非长夜与异鬼就毫无关系了。
    两者相辅相成，长夜到来，让异鬼活跃；异鬼活跃，使长夜持久。
    如果不终结异鬼，长夜会继续下去，最终，寒神成功修改新纪元的世界法则，世界进入永恒的长夜......
    也许，咱们这个正在堕落的世界会停止下坠，与周围‘世界之外’的区域保持平衡，也即是寒神的目的；也可能速度不变，继续坠落；还有可能，一步坠落到底。
    谁也不确定寒神改造世界计划的最终结果，但可以确定，无论何种结果，阳光下的生灵皆会消亡。
    不过，在最初，连绿先知也不知道异鬼与长夜的关系。
    他们很单纯地以为异鬼类似易形者的动物伙伴，可以被控制，被驱使，对世界没有任何影响。
    说到底，寒神也是我们信仰的母神，绿先知信仰祂，从祂那得到新的魔法知识。
    于是，有第一位绿先知将自己转化为异鬼，局势开始失控......”
    “这么说，寒神欺骗了你们？可现在还有很多先民依旧信仰祂。”丹妮皱眉道。
    “与其说寒神欺骗了绿先知，不如说那位绿先知欺骗了他的族人。
    别看现在诞生一位绿先知无比困难，在当年，先民与森林之子中皆有数位绿先知。
    绿先知是天赋，三眼乌鸦是身份，两者区别非常大。
    比如，我与布兰。
    之前，我是三眼乌鸦，布兰是单纯的开启绿先知天赋的人。
    那时，布兰完全是个史塔克，对拯救世界，守护万灵半点兴趣也无。
    如果布兰觉得寒神的‘长夜计划’不错，便也可能成为寒神的眷属，毕竟寒神也是旧神，是母神。
    但三眼乌鸦永远不会认可寒神的教义。
    百万年传承的灵魂烙印，把‘守护万灵’责任刻入三眼乌鸦的灵魂。
    别说血脉亲情，如果母神危及世界，或者，牺牲母神能拯救世界，我们也会义不容辞，送母神上路！”
    卧槽，太霸道，太大逆不道了！
    即便已经明白三眼乌鸦传承的洗脑特性，丹妮此时依旧听得目瞪口呆。
    因为，三眼乌鸦说到做到，为修长城，真送门神上路了。
    这......
    丹妮突然对曾经意图扭曲自己思想的布林登没那么多恨意了。
    你会憎恨一套没任何个人情感的电脑程序吗？
    恨，无用。
    “布兰会像你之前那样谋划我吗？”她警惕道。
    “即便有需求，也暂时不会对你出手，他还没完成最后一步传承。”布林登道。
    “说说看，你们对我还有什么需求？”丹妮咬牙道。
    “未来的事，谁说的准呢？”
    “三眼乌鸦的传承能不能被终结？”丹妮问。
    “杀了我和布兰也没用，大地和树木记载了一切。其实，在我之前出现过上百年的绿先知空窗期，我没有导师，一切传承皆来自黑暗、空寂、冰冷的大地之树根。”布林登道。
    “唉，你们牛掰，我认输......”
    维斯特洛这破地方，真没法待了。
    “其实，以你现在的实力与成长速度，没谁可以再悄无声息地算计你。等你得到我的赠品，将天赋完全开发......”
    “什么宝物？”丹妮问。
    “一碗鱼梁木籽。”布林登道。
    “鱼梁木种子很珍贵？能开发人的潜力？”丹妮怀疑道。
    鱼梁木在颈泽以南算稀有，但在北境，就成了普通树种；到了塞外，更是随处可见。
    “不是普通的种子，你吃过后就明白了。想必你也有猜测，我们需要你帮忙，若种子无效，你可以随时离开。”布林登道。
    “你想我救琼恩雪诺？只怕打错了主意，我办不到。虽然我复活了大麻雀，但他的情况太特殊，琼恩雪诺甚至不信仰七神。”丹妮摇头道。
    “你猜对了，就是为了琼恩。”布林登甩头，用闪烁莫名光彩的独眼看了丹妮一眼，即将习惯性低头——可让头发遮住右脸时，他的动作突然僵住。
    他想到龙女王之前说的“臭美”。
    他不臭美，却也不好意思再展露自己的脆弱与自卑——虽然他死活不会承认。
    就这样僵着脖子，红色右眼直直看着对面之人的眼睛，意味深长地说：“并非完全靠你的力量让他复活，如果复活前后没任何区别，那何必要他死呢？”
    丹妮瞪大双眼，颤声道：“让他死？你做的？”
    “命运的安排，与你一样。也与你逃脱命运一样，我们也打算改变琼恩的既定命运。”布林登幽幽道。
    “说清楚点，琼恩雪诺到底算什么？”丹妮沉声道。
    “命运已经改变，谈论永远也不会再发生的事，没有半点意义。”布林登道。
    “至少我会明白谁是敌人，谁是朋友。“丹妮冷冷道。
    “世间没有无缘无故的爱，安排命运之人只会做对自己有利的选择。你的力量与天赋注定会被人觊觎，所有人都是你的敌人！”布林登肃然道。
    “告诉我，原本的命运。”丹妮坚持道。
    布林登皱眉不语。
    丹妮神色坚定，与之对视。
    布林登别过头，叹道：“你会爱上琼恩，为了他，为了七国人民，你自愿牺牲自己，献祭血肉与灵魂，激活‘光明使者’，琼恩将持剑终结长夜。
    他还会继承你的龙，成为新的七国之王，开启新的坦格利安王朝。
    没错，如伊蒙所想，琼恩也是坦格利安，雷加与莱安娜之子，真正的预言之子。”
    好一会儿，布林登也没有听到龙女王咆哮大骂。
    也没骑白龙过来与他撕打，只神色怪异地歪头思索。
    有点不正常。
    布林登疑惑。
    好一会儿，他听她说：“怎么听着与亚梭尔亚亥锻剑的故事那么相似。”
    “历史一直在重复。八千年过去，光明使者已失去原本的神力，需要重新激活，你应该能理解。
    上次在黑城堡，你已经激活过它，用你的魔力与灵魂之力。”
    布林登神色与语气都小心翼翼的，生怕激活某人祖传的“睡龙之怒”。
    丹妮没有生气，只好奇问：“那柄魔剑内有个灵魂，是亚梭尔亚亥的，还是他老婆的？”
    她的确不生气。
    她永远不会学妮莎妮莎，为渣男献出灵魂。
    “妮莎妮莎”听着就像“你傻你傻”，她才不傻呢！
    既然她与原主是两个不同的人，那她有必要让别人的事影响自己心情吗？
    最多今后继续为囧挖深坑。
    呃，她忘了，可怜的囧已经落在她挖的深坑中，掉了脑袋。
    “你信不信转世之说？”布林登问。
    “亚夏预言不一直在宣称，救世主是亚梭尔亚亥的转世吗？”丹妮道。
    如果在古典仙侠世界，丹妮会理所当然地认为有轮回，但西方人不喜欢、也不流行转世。
    很简单的道理，你的灵魂都见过上帝，去了天堂，正享受无与伦比的永恒幸福，还转啥世？
    东方人希望下辈子投个好胎，歪果仁不求来世，只过好今生，死后的事由上帝安排：下地狱，或上天堂。
    果然，布林登摇头道：“世上从未出现过真正的转世。死亡世界的权柄由多位死神掌管，就像维斯特洛有数百个诸侯。
    寒神掌握最多的死亡之力，犹如铁王座上的王；拉赫洛控制一部分死亡世界，类似七大公爵之一。
    也许，未来你能化身陌客，也在死亡国度占据一席之地，成为一方诸侯。
    但所有死神，皆不能让一个亡魂获得全新的生命印记。
    亡魂可以复活，甚至借另一个天命相似的躯体转世重生，但他们都不能得到全新的生命印记。”
    “所以，琼恩·雪诺若要成为亚梭尔亚亥转世，就必须死一次？等光之王将其复活时，用亚梭尔亚亥的亡魂取代琼恩的灵魂？”丹妮骇然道。
    “差不多吧。不过并非鸠占鹊巢，而是两两融合。表面上看，琼恩会失去一些记忆与情感，多出一些癖好。
    但在常人眼里，这只是复活后的后遗症，不会以为他与原来有根本区别。
    可你、我和琼恩都不是普通人，能明白两者已经有了质的改变。
    比凯特琳·徒利与石心夫人之间的变化还大，石心夫人只是缺了一部分灵魂，琼恩不仅会缺一部分，还将多一部分。
    下一代三眼乌鸦布兰与我们一样，不希望自己的亲人成为另一个人。”
    “呃，琼恩虽是我侄儿，但若为了拯救世界，让亚梭尔·亚亥夺舍他，也算家门之幸。”丹妮很不厚道地说。
    布林登面色扭曲。
    好一会儿，他叹息道：“你若不首先改变命运。为了按照既定轨迹拯救世界，我和布兰甚至会保证琼恩成为亚梭尔亚亥转世。”
    不愧是无情无爱的三眼乌鸦，好狠！
    “既然不想走拉赫洛的剧本，你们就别让琼恩死呀，来回折腾什么？”丹妮吐槽道。
    “你有没有想过，亚梭尔亚亥的灵魂能给琼恩带来什么？”布林登意味深长道。
    “救世主的命格，气运？”丹妮嘲讽道。
    “气运？”布林登咀嚼好一会儿，才吃透这个词。
    “也许真有气运。”他点点头，正色道：“我们找你，就是为了帮琼恩篡夺属于亚梭尔亚亥的天命！”
    “这...怎么做？”丹妮惊疑道。
    “你曾经用一种巫术磨灭我的灵魂，还记得吗？”
    布林登红眸中闪烁刺眼血光，显示出他此时强烈的精神波动。
    明明双方都是灵魂投影，他还是走上前几步，拉近距离，降低音量。
    好似害怕接下来谈论的机密被第三人偷听去。
    “三眼乌鸦的灵魂强度与韧性远超亚梭尔·亚亥的残魂，甚至拉赫洛也不如我们。
    你能磨灭我的灵魂，从我的灵魂中夺取绿先知冥想法，那么，也能很容易的磨灭亚梭尔亚亥残魂的本源意识，把天命留给琼恩。”
    “你们要坑拉赫洛？“
    丹妮为布林登的胆大妄为与野望感到心惊。
    “难道绿先知与光之王的关系很亲近？”布林登冷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