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周洋听的下巴都要掉到地上去了,“晏棠,就普通的外卖,不至于……”
季晏棠:“餐厅进门左手边就是。”
陈南树从怔愣中回过神,下意识垂下眼睛,他看着自己沾了泥巴的鞋子,局促地说:“我,鞋子脏。”
季晏棠低头看了眼,“鞋子脱了进来。”
他甚至都不准备给陈南树一双拖鞋穿,而是让他光着脚进来。
陈南树磨磨蹭蹭地脱鞋,他开始后悔了,后悔今天早上出门的时候怎么没换双新袜子,非要穿那双漏了个洞还没来得及缝的旧袜子。
他磨蹭半天,还是将鞋脱下了,大拇脚指头从袜洞里好不骄傲地探出头,又被主人屈起来抠着地。
按照季晏棠说的,他拎着外卖往左拐,眼睛始终盯着地面,没敢东看西看。
他把外卖放在了餐桌上,打开袋子的时候明显能感觉到来自一旁赤裸裸明晃晃的视线,他不适应这种被人盯着的感觉,于是加快了手上的动作,想要快点结束这一切。
喜顺打包的时候怕里面的汤洒出来,所以袋子系的是死扣,陈南树的指甲剪的很干净,又圆又饱满,这就导致他对付这种情况就很不应手,最后只能将袋子撕破。
“袋子破了。”一直没说话的季晏棠忽然说道。
但陈南树像是没听见,仍旧笨拙地从豁口处往外撕,企图将口子撕的更大,以便将饭盒拿出来。
季晏棠靠近了些,他还记得陈南树左边耳朵比右边好使来着,于是他贴着陈南树的左耳说:“你把袋子撕破了。”
陈南树终于有了反应,但却不是因为听见季晏棠在他左耳边说话,而是因为季晏棠突如其来的亲密举动。
陈南树几乎往后撤了一大步,琥珀色的瞳孔震颤个不停,显然被吓得不清。
季晏棠冷着张脸,他盯着陈南树左脸颊的那颗朱砂痣看,男人长得很高,和他的名字一样,如树般挺拔,肩膀很宽身材结实,他虽然性格木讷,但却生了张让人过目不忘的脸,叫季晏棠记了好多年,尤其脸颊上那颗血红色的朱砂痣就是化成灰了季晏棠都认得。
季晏棠将视线移开,他提高声音,本来他的音调就很清冷,此刻猛然拔高音调,听上去格外咄咄逼人:“笨手笨脚的连个塑料袋都不会解,你是蠢吗?”
陈南树终于听见了,他嘴唇翕动,无声地应下了这莫名其妙的指责。
周洋有些看不下去,跑来打圆场:“晏棠,一个塑料袋而已,别因为这个斤斤计较嘛。”
季晏棠看都没看周洋一眼,目光死咬着陈南树不放,“把饭盒打开。”
陈南树依言把里面的饭盒挨样在桌上摆好,依次将盖子打开,饭菜都是完好的,毕竟陈南树骑车很稳。
但,还是让季晏棠挑出了“错”,他用指尖轻轻弹了弹其中装着四喜丸子的饭盒,盒子的边缘沾上了菜汤,“我有理由怀疑饭盒在送来的路上受到了撞击。”
周洋实在听不下去了,说道:“人家也不是什么五星级配送,就一普通小菜馆能给你送过来就不错了,你就别鸡蛋里挑骨头了!”
“行。”季晏棠语气转变很快,他拉开椅子坐下,又抽出一次性筷子,挨道菜夹一口品尝。
“四喜丸子味道太淡。”
“糖醋小排太甜。”
“烧茄子怎么能做的那么油,你家油不要钱是吧可劲往里面加。”
……
所有的菜试吃完毕,没有一个评价是好的,一旁的周洋和宋冉心听的胆战心惊,生怕店员小哥一个怒火烧心给季晏棠两个耳刮子。
谁知店员小哥脾气出奇地好,在季晏棠点评的时候全程默默听着,只在季晏棠说完后发出了一声极轻的叹息。
叹息中包含着无奈,但藏匿在无奈背后的却像是家长面对无理取闹的小孩那样的“宠溺”。
陈南树:“那我给您重做一份。”
“诶诶!不用!”周洋跳了出来,他心善,见不得老实人被这么欺负,他按着陈南树的肩膀上把人往外推,“你家饭馆离我们这有好几里地呢,跑来跑去的多折腾人,再说这外卖也不是给他点的,是我吃,我觉得没问题就行。”
周洋一路碎碎念把人送出了家门,他像是生怕慢了一步季晏棠就又会跳出来拦着不让人走一样,说了句辛苦了就赶紧把门关上了。
“我说你抽什么风啊跟个送外卖的过不去?”周洋擦了擦额头上不存在的汗,看着桌上的外卖就直难受,让季晏棠这么一通折腾,饭菜都凉了。
周洋拿出双新筷子,也不嫌弃是季晏棠吃过的饭菜就大口吃了起来,“这菜不是挺好吃的,哪里难吃了。要不是他家小饭馆做菜好吃,我也不能点不是?诶,老宋,你也一起来吃啊?”
季晏棠靠在窗边,低垂的眼睫将眼底蒙上了一层阴影,让人看不清他眼中翻腾的暗流浪潮。
……
第2章
陈南树被周洋推出门后并没有立马离开,他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终于意识到这扇门不会再打开后才讪讪地离开。
从饭馆骑到季晏棠的住处需要四十分钟,这一来一回就花了快两个小时,陈南树回到小馆时睫毛上都结了一层厚厚的霜。
早过了饭点,再加上天又冷,饭馆里没有客人,喜顺就抱着梅梅教她认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