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谢妄指尖微微一颤，仿佛忽然承受了什么般。
    而凌鸣玉紧锁的眉间却逐渐舒缓。
    直到做完这一切，谢妄才重新将少年放下，他身形一闪，出现在林苍古身前。
    风旋骤然收紧，林苍古听到自己的骨骼发出咯吱咯吱的令人发酸的声音，巨痛令他难以承受的大喊道：
    “你难道连吟儿的生死都不管了吗？”
    不知为何，看到这样的谢妄，林苍古心中忽然多了几分慌张。
    他忙道：“我是吟儿的生父，自然不会眼睁睁看着吟儿死去，此毒虽然狠毒，却也并非无解。”
    林苍古说这话时，苍老的眼珠子直勾勾地盯着谢妄。
    “我知道你喜欢吟儿，只要给我一只你的眼睛，我立马将解药给你，并承诺吟儿从此只属于你一人。”
    林苍古谨慎的用“眼睛”来代替天衍之眼。
    毕竟他当时就是从澹台燕云生前和谢妄的谈话中得知的。
    为了防止再另他人得知，林苍古不得不再更谨慎一些。
    他满怀期望道：“我知道，你有两只眼睛，若同时失去或许会死，但只给出一只，你只是会受一些无足轻重的小伤。”
    他轻描淡写地将剥出一只和□□紧密相连的眼睛，描述成只受一些无足轻重的小伤。
    他甚至根本不知道，或者说根本不在意，谢妄若是失去一只眼睛，究竟对他的修为对他的神魂会造成多么不可挽回的巨大伤害。
    可林苍古的如意算盘落空了。
    他甚至话还未来得及说完，风旋化作的风刃顷刻间落下，一时间血流如注，林苍古仅剩的另一只手臂连带着整片衣袖跌落在地。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林苍古反应过来时，剧烈的疼痛令他痛苦不已的嚎叫出声。
    直至此刻，他才真正的领悟到，谢妄是疯子。
    林苍古痛出一身冷汗。
    “你疯了？！”他边嚎边叫，“难道你连吟儿都不顾了？你忍心看他和我一样痛不欲生？”
    阴阳母子蛊的作用就在于此：母蛊生则子蛊生；母蛊死则子蛊死；母蛊的痛苦，子蛊会分毫不差的全部继承。
    这是林苍古自认能凭此控制谢妄的关键——谢妄绝不会让林奚吟死，更不会让林奚吟受半点痛楚。
    可眼下怎么会…怎么会……
    林苍古痛到双目失去焦距，他艰难回首，难以置信回望向凌鸣玉所在的方向，想用凌鸣玉的痛苦，唤回谢妄的理智。
    可林苍古的目光，却在触及到林奚吟平静、甚至堪称安宁的面容时怔住了——为何他已如此痛不欲生，可凌鸣玉却毫发无损，局外人般不受半点影响？
    林苍古整个人被重锤狠狠锤下般心中巨荡，一个令他灵魂为之颤抖的恐怖念头不受控制地冒出来：
    林奚吟身上的子蛊，被谢妄解开了？
    只要一想到这点，林苍古恐惧到手臂传来的巨痛，仿佛都比不过心上的惶悚。
    而风刃再次凝聚在他身前，这一次，风刃紧紧靠在他双眼前。
    谢妄面色透着不正常的苍白，右眼仿佛隐隐有血色渗出，周身散发出强烈的血腥味：
    “我最后再问一遍。”
    ——“解药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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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4章
    “解药…”“解药…”
    林苍古浑身颤成筛子, 几乎已经被死亡的恐惧彻底威慑倒。
    阴阳母子蛊若是被谢妄解开，他的生死对谢妄而言，便再没有任何意义。
    他深刻的知道谢妄的手段，十分清楚, 只要说出解药的下落, 他落在谢妄手中, 只剩下死路一条。
    可唾手可得的未来就在眼前, 让他此时去死，林苍古如何甘心？
    “解药…在……”
    尖锐的风刃逐渐逼近他的眼眶, 抵住他混浊的眼球。
    林苍古眼中传来刺痛，面中仿佛有什么滚烫又湿润的东西流淌而下。
    可澹台燕云亲自炼制的阴阳母子蛊, 怎么会这么快就被谢妄破解？
    若真如此容易破解, 澹台燕云又为何会将此蛊交于他, 让他杀谢妄？
    一瞬间, 仿佛福至心灵般，林苍古倏然想起谢妄落在林奚吟眉心的那滴血, 恍然大悟——
    ——他明白了！他明白了！谢妄根本没有解开子蛊。
    或许谢妄向林奚吟眉心滴入的那滴血，有着其他的作用：比如将子蛊此时承担的痛楚, 转移到谢妄自己身上。
    如此一来, 凌鸣玉自然不会因为他受伤而收到影响。
    但子蛊实际仍在凌鸣玉体内, 他一死，凌鸣玉仍然会跟随他同时死亡。
    一想清楚这点, 林苍古混浊的眼中重新射出狂热的光芒, 他失态大喊：“你不敢杀我、你不敢杀我！”
    这话一出，原本缓缓没入林苍古右眼, 如上刑般折磨他的的风刃忽然顿住。
    下一秒, 风刃再不犹豫, 贯穿垃圾般直接贯穿林苍古的右眼。
    林苍古的凄厉的痛喊声响起。
    风刃贯穿林苍古眼睛的同时，谢妄本就异常的右眼忽然眼角沁出黑色血珠，更显得他一双黑瞳沉如浓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