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五一

南天古寺5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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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南天古寺,石佛禅语
    此生,我们总会与佛结缘;此生,我们的思想、思维方式,多多少少,和禅有些关联。虽然我们都是凡人;但在这个世界上,我们却是最有灵性的苍生。
    在闽南,我们没少见过石佛;但在南天寺,这里的石佛最奇、最高、最大、最为人景仰。早先,南天寺始名为“石佛岩”;后来,又更名为“石佛寺”;再后来,才有了南天禅寺之誉。
    这里,事先有了石佛,而后创建了石佛寺;这里,事先有了开山祖守净法师,才有了石佛寺和南天寺。因此,后人尊称守净法师为南天禅寺的开山法师,是当之无愧的。不管是记载还是传说,许多人都说:在南宋某一年某一晚上,住在山脚下小奄之内的守净法师,突见远处山腰石壁之上,闪出三道灵光,并且,连续数晚不断。守净法师以为,这是“山萃众岳之灵”显像,遂云游四方化缘,立志于此巨石之上,镌刻神佛三尊。
    果然,功夫不负有心人,在守净法师的努力下,石佛镌刻成功。后来,又在众方乡亲的帮助下,依石崖岩壁,建造了滨海梵宫——南天禅寺,初名“石佛寺”据史料记载,此事成于南宋嘉定九年(公元1216年)。后来,石佛寺屡有兴废,元顺帝至元四年(公元1338年)石佛寺荒废,后又重新修建。至明永乐年间(公元1403-1424年)石佛寺的殿宇再度荒废,后于明成化己酉年间(公元1489年),再一次重新修建。
    而今,之所谓“石佛寺”改称为“南天禅寺”概是因为此寺的规模不断扩大,影响越来越广,岱峰山已不是昔日九百年前的“石佛寺”而是宫宇大展,丛林成势的南天禅寺。然而,九百年前的钢钎在石壁上留下的印记,依然清晰富有新意,不曾见老。
    今天,我们走近石佛寺,立于寺门之前,举头瞻仰,一眼望见清朝马负书的巨大匾书——“自在佛”是的,此佛自在,它为天地所生,众生所供,振天撼地,精华天成。我以为,佛主本自在,是于天地之间,是于众生之间,是于灵性之间,傲然天生的。山有灵石,石有灵光,光有灵应,应有心为,这灵山灵石,灵妙灵心,天成地就。
    南天寺的木门窗棂上,已是老漆开花,褪去曾经的光鲜,只有石头依旧。虽然蒙垢千年凡尘,但在石头的心上,依旧保有洁白的灵性,墙壁上的红砖,依旧艳红如许,似乎那数百年的往事,只是在那一瞬之间,于我们的头顶一闪而过,却未消失记忆。
    进入寺门,走过天井,便是石佛大殿。殿堂之上迎面而来的,是“石上异光”四个大字,殿门之上则有“南天禅寺”四个大字,此乃清将军晋江人吴英所书。殿前的墙隔板都为木制品,以红漆为主的墙板中,雕刻着窗花饰景,镶金描蓝,个性相当独特。
    庙檐底下,有钟有鼓;钟鼓之下,有碑有石。只因石头古远老旧,字迹不甚分明,依稀可见——“岱山石佛,南天禅寺”等字样!
    转过石碑入得殿门,但见其庙宇比其它佛寺高挑,整个殿堂均因三尊石佛而设,故而奇高无比。立于佛殿大门,越过佛堂香案,三尊巨大的佛像呈现眼前。据实际测量:南天寺三尊石佛,是泉州现存摩崖造像中,规模最大的石刻佛像。崖壁佛龛通高达7米,龛内三尊石佛,各高6。25米,总宽度为16米,三佛结跏坐于莲台之上。
    及近后堂,从右侧木围栅的一个小门弯腰而入,便与石佛咫尺相交,甚有法缘。在人心与佛心之间,可以彼此对话也。抬头仰望,尽管千年岁月将近,因有佛寺的保护,三尊巨佛依然新鲜如故。盘居中央者为弥陀,上卷螺发,披衣而露乳,胸上有佛号;左边是观音菩萨,头戴花冠,手执持净瓶;右边是势至菩萨,亦是头戴花冠,手执经书。
    在闽南诸石佛中,三佛共坐一龛的现象极为罕见,三佛之间,相隔各有1米。居中的弥陀两侧,各有蟠龙浮雕石柱一柱,龙首为上,龙尾朝下。之上有斗拱,成佛龛形状。三尊石佛造型伟岸肃穆、端庄慈祥,形态逼真,精雕细刻。那一道道钢钎镌刻出来的痕迹,依旧新鲜如初,一点没有跨越千年的感觉。
    无可否认,这是三尊历经九百年历史的石佛,其素洁无染,道痕清新,神态如生。就算寺院经过数次重修,这石佛石像,依旧故我,坚如磐石。
    石佛之右,有一排石头刻字,是清将军晋江人吴英留下的碑刻,因有殿堂木栅遮挡,光用肉眼,很难分辨,也不好拍照,只见得末后有字——康熙三十八年岁次己卯六月谷旦晋水吴英敬书。后来一查,上面有——吴英将军重修南天禅寺的碑石,其间写道:
    “岱山石佛岩去城五十里,泉之晋江名胜也。宋?嘉定丙子(嘉定九年,公元1216年),一庵净师过此,夜见峭壁灿光三道,知是山萃众岳之灵,遂募镌弥陀、观音、势至三尊,建造殿宇,因就石佛为号。”而三尊石佛之右,还有一尊尝未雕成的韦驮,这是何故?
    原来,坊间有段石头流血的传说。据说,那三尊巨佛雕刻完成之后,守净法师准备继续在岩壁左右,各雕两尊护法,当左边这尊韦驮雕到胸部时,突然于白石之中红血注出。于是匠人大惊,呈报守净法师,再也不敢往下雕了,左右护法的雕像便只是一个初样和一堆文字。现今,我们还可以在三尊石佛的左右,看到那半途中止的韦陀。
    这些传说已是经年,今日我们来此,唯有瞻仰与敬仰。与其说我们瞻仰佛主,不如说我们敬仰先祖。这神工天造的成就,除了艺术上的信仰,更有心灵上的虔诚。倘若我们以心换心,当年在烈日之下为了信仰而挥动铁锤的人们,早该知道,他们的身体和名字,必将逝去,而只有石佛永存,信仰永存,灵魂永存。
    今天,我们已经不存在“去了江东,误了石佛”的时间了。人类的进步,是让时间缩短了,让空间加大了。而心与佛之间,却依旧那么遥远,每一代人都有他们各自的信仰,每一代人都在雕镌他们的心佛,以求天地不老,灵魂永存。
    就算“石佛好站不站,西姿好坐不坐”这句俗话,在不同时代都有不同的理解。要知道,大块岩石雕刻的坐佛,才不至于让人在视觉上产生疲劳,才有广大无边的雄浑与宽阔。而小岩石雕刻而成的立佛,方能显示佛家的高大。故而,大者,宜坐宜卧;小者,宜站宜立也,先人的心胸和艺术智慧,那可不是白说的。
    笔者又以为,三尊主佛雕塑完成之后,轻描淡写地雕刻几笔护法韦驮,这和层次上有关。正如国画中的山水花鸟鱼虫,有远近浓淡,主次分明之技。至于传说,依旧是美好的,它为世人留下匠心和伏笔;也为佛家留下永远解不开的,玄之又玄的妙法。
    其实,佛心就是善心也;虽然石佛无心,人却有心
    2。泉南佛国,心之往事
    尽管坊间有传:王十朋曾来过岱峰山,瞻仰过高大的石佛,并在山坡的巨石上留下“泉南佛国”四个大字。但历史,总是相信落款的,方可证明“王十朋到此一游”!
    或许在泉州诸多名山古迹中,留有不少千姿百态的“泉南佛国”——泉州清源山有之,南安丰洲九日山有之,流芳千古的洛阳桥有之,千秋传世的承天寺有之。而最大、最奇、最玄、最精、最妙、最具传说的“泉南佛国”当在东石岱峰山的南天寺里。
    尽管,南天寺的摩崖石刻不多,但那方“泉南佛国”足以压制一方,从而使南天古寺名垂千古。这里,据说、也曾记载——这是南宋泉州太守王十朋的笔迹无疑。而在其右边,还有一方清光绪年间泉州知府李增蔚题刻的“嵩岳降神”四个大字。此四大字,可与“泉南佛国”一争春色,其字体粗壮宏大,笔力丰润,实非一般。
    另外,在不远处的岩石之上,又有圆石一珠,中间镌有“宝藏”二字,也并未落款。这些崖刻集中在同一石坡之上,独自交相辉映,自成风景。而在南天寺的内石壁上,也有一僧人镌上一个“心”字,却把“心”中的一点,放于“心”之下;又在“心”之下题云:“放下全无事,提起万般生”的确,这“心”与这一点,颇富禅意,令人深省。
    这让我想起了法堂之侧会议室墙壁上的字幅,左右两边各一,也如是写着——放下全无事,提起万般生!
    但多数人毕竟是凡人、俗人,其修养自然在佛主与高僧之下。正因如此,王十朋那四个1。7米的“泉南佛国”因为没有落款,是真是假才会引得众说纷纭。而作为凡夫俗子的我们,既然提起了,又如何能放得下呢?多半,见过这四个大字的人,心中总会有一番左右——到底,是与不是?甚至会将这个疑问,从山上带到山下,从佛家带到人家。
    据闽书、泉州府志以及重兴南天寺碑记载:“相传未岩时,石露夜光三道,宋嘉定丙子(公元1216年)僧守净募镌弥陀、观音、势至三尊。旁刻‘泉南佛国’四个大字,乃宋王十朋所书,字高六尺许。”
    若按闽书、泉州府志的权威记载,此事确凿无疑。说这几个大字是南宋泉州太守王十朋所书,该是没有争议的。但王十朋写完这四个字之后,为何不下落款?难道宋朝之前的文人,都有不下落款的习惯或写完文字之后,都有健忘症吗?就冲这点,人们对这四个大字,产生了诸多争议,这也是合情合理的,其间,还有不少传说。
    有一坊间传说:当年泉州太守王十朋,因喜好游山玩水,于某天来到岱峰山的南天寺,并与僧人守净法师无事闲聊。这一回,他是“有缘细听山僧话”的,与守净法师聊得水深火热。兴趣正浓间,突然来了一位白面书生,要求入股同侃大山。净空法师道行极深,一眼认出此人是虬龙所化。所谓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守净法师心有防备,便让小僧赶紧摆晏,好酒好菜伺候。一边又拿目示意王太守,二人合力,欲将此书生灌醉。
    果然,王太守心知肚明,便和净空法师一起,好生劝那书生饮酒。一人的酒量如何是二人的对手?不到一时半会,那书生便让美酒,给请去南柯见了周公。
    书生醉倒,守净法师便告知王太守:说这个白面书生乃虬龙所化,奉命欲将晋江填平,不想遇到守净法师与王太守,被二人合力灌醉,一时进入梦乡。听守净法师讲完,王十朋便问:“法师可有解法?”守净法师便让人取来笔墨,让王十朋写下“泉南佛国”四个大字,让匠人刻于石心之上。因怕虬龙醒来识破,故未著署名。
    果然,那虬龙醒来之后,看看时间不早,知有任务在身,便欲辞别而去。守净法师与王太守便对书生说:此地乃佛国,不妨同游一番。书生不信,便与二人同去,当到“泉南佛国”四个字时,当即吓了一跳,一转身逃走了,哪里还敢去填晋江?
    另有一传说:当年王十朋公务路过岱峰山,守净法师慕名已久,有心请他上山题字。便早早让人打探,于路边备下水酒,将王十朋留住了。他与王十朋路边饮酒,一来二往,将王十朋灌得八九分醉,便说:“太守今日路过此地,本该相邀至寒寺赏光,怎奈太守公务繁忙,‘无缘细听山僧话’今贪僧只想求得四个字,太守可否赏光?”
    王十朋此时正是醉意之间,觉得吃人酒菜,人家欲乞四个字,又有何妨?当下点头让守净法师取来笔墨,又问守净:“大师欲求何字?”只听守净法师说:“这四个字说来简单,与本土佛教有关,太守若不嫌罗嗦,但听贫僧一字一字念来,太守只管写好了!”
    王十朋倒也爽快,将宣纸一铺,将笔一提,熏上重墨说:“大师只管念来!”只听守净法师念道:“南”“泉”“国”“佛”守净法师念完,王十朋也就写完了。醉意之间,他也没多想,随意将笔一搁,辞了守净法师,便打道回府去了,那落款之事,应该是忘了吧。后来,守净法师将这四个大字刻于石头之上后,才发现没有王十朋的落款,想再去求补,觉得有些难为情了,最终,留下没有落款的“泉南佛国”四个大字。
    在泉州,传说王十朋题句的风景名胜有好多处,都因为没有落款,或者在落款末处写着——宋王十朋等数个字,让人感觉玄乎其玄,很难斟酌。石狮灵秀山上有一首石刻:“小小精蓝亦自奇,一峰灵秀隐幽姿;无缘细听山僧话,太守偷闲只片时!”而在九日山的莲花峰石头寺边,也有一块石头,上面亦有王十朋三个字,只是诗歌被人铲除了。
    今天,让我们回到宋嘉定丙子(公元1216年),此时该是寺庙建成之年,或是三尊石佛雕成之年?不管是哪一年,站在历史的角度上,王十朋(公元1112-1171年)早已过世数十年。至于那三尊石佛是何年何月雕成,又是经历了几个春秋雕成的,因笔者找不到记载,故也无话可说了。而如果岩上之字为王十朋所书,那么,至少这几个字,是在佛像未成之前,寺庙未就之时,早就写好的了。
    王十朋在泉州的时间不久,却为当地留下不少没有落款的诗书,是他人故意鱼目混珠?还是后人仰慕他的才学,着意模仿?或是他从来留字不留名?我们无从得知!但有一点,王十朋是个尽人皆知的好官,在泉州倍受尊重,人们才会以各种方式纪念于他。
    而今,不管这字是王十朋所书,抑或是后人模仿之笔,面对苍天巨石、佛光禅理,我们都应该常怀敬畏之心,用心去瞻仰,用灵去交融
    3。梦之所在,心游法海
    法之玄妙,在于心的理悟与灵的融汇!
    从踏上南天寺开始,心与法的灵妙之处,便时时碰撞。法堂,是众多高僧辩论与自悟的佛家圣地,是心向佛主,欲修法悟之人学法、弘法的场所。自禅宗百丈怀海禅师提出“不立佛殿,唯树法堂”以来,人们对法堂的尊重与认可,越发强烈起来。
    心既是法,心亦是佛。诚佛修法之人,必先修心方能悟法。心是法的基础,法是心的归宿。作为佛家七枷蓝之一,法堂又是供奉经、律、论三宝之所,是为藏经阁。而底层大厅,是禅林演布佛法、弘扬佛光之地。佛家以为,生命不单纯是肉体,它有思维。因此,人们普遍认为,人是有灵魂的,但灵魂有好坏,故需要修炼,方可以正身。所以,不管是佛家弟子,还是凡夫俗子,对心的修炼,一直是超越于物质本身的。
    华严经第五卷中说:“世尊凝晬处法堂,炳然照耀宫殿中!”可见,法堂早于佛陀在世时,就已经建立了。另有大方等日藏经卷一也提到,佛陀在教弟子中说:“于当来世,是中皆应起立塔寺,造作法堂!”这也充分说明,法在佛家中的重要性。
    话说至此,并没有班门弄斧,擅自讨论佛法之嫌,而是对法堂先做适度理解,以让我们走进法堂之后,可以心游法海,领悟其中。
    从山路而来,最先到达的是南天寺的法堂。而在法堂之前方,是庄严的大雄宝殿。这是佛家早已形成的格局。并且,法堂与藏经阁、念佛堂或禅房,基本是建造在一起的。
    眼前是一栋综合体的佛家二层建筑,下层为法堂,上层是念佛堂。占地面积945平方米,总建筑面积2835平方米,于2002年开工动土,2004年竣工完成。青一色红砖面墙,以及屋檐上的红色琉璃瓦,加之白色花岗岩门窗、石柱,使整座法堂建筑层次分明。同时,又突出闽南出砖入石的传统造型。从整个外观上看,它神圣静默,庄重威严。
    正门之前有一个出廊,红色的琉璃瓦下撑起两根巨大的花岗岩石柱,上面刻有一副对联,联云:“佛教自西乾流传震旦几千年宏开觉路;法音传世界振发聩聋无数众进入圣门”——此联为瑞金法师所撰。及近法门,又有一副对联:“石光瞬息启迪劫波如逝水;佛法恒新闻熏檀越悟圆音。”——此一副对联,为陈珍珍撰写,颜子鸿所书。对于佛家的禅联,笔者不太能够理悟,故只是抄录于此,以让读者揣思吧。
    入得法门,但见整个法场宽阔宏大,桌椅摆放井然有序。正面后壁前有一个佛龛,供奉着一尊地藏法王佛像,佛像前各有两根巨柱,柱上贴印有弘一法师的戒律联语:“常护诸佛法,恒塗戒律香。”而在每一页法门之上,自右而左,亦漆有弘一法师的律语:“恒守正念,常行大悲”;“深入法界,获胜大根”;“绝世贪爱,超佛菩提”
    即使不是灵根显现,置身于此等佛家境界,慢慢关心、品味其中的奥妙,也是人生的一种享受,也有一种超尘脱化的禅意。咀嚼之间,不知不觉,我们也会置身法海。
    法堂楼层极高,故而高大宽广。右手方向的尽头处,是法堂的主席台,整个法堂自右往左,又自左往右,都排有僧用的蒲台、功课用的桌椅、木鱼,以供僧人和信众,诵经听佛。其间,靠近墙壁之处,还有不少书橱,里面置放着诸多佛经宝典,以供来人选读。尽管法堂里面,置放不少佛家道具、桌椅和日常用品,但整体看来,因为宽阔整齐,宏大高旷,并未显有凌乱之感,人们置身其中,可以感觉心胸开阔、眼界平坦。
    除二楼的念经堂之外,整个法堂的底层,是一个多功能并具现代设施的演法、论辩、聚会以及做功课等活动的场所。每月初八,在南天寺的法堂里,总会聚集三千之众,甚至有五千之众,在此静心学法、修心理悟。
    理山法师自开设法堂以来,开始时人数只有数十人,后来慢慢汇聚数千之众,这其间的功德和法悟,并非偶然,而是从佛学中,从法教上,引导人们进行修心奉孝,行善积德。将深奥玄妙的佛理,演化到日常生活的道德伦理之间,以弘扬和奉行。
    南天寺千年以来,佛法如此兴盛并深得人心,在理山法师这里,得到登峰造极的境地,可谓前无古人!有关资料介绍,南天禅寺以弘法、教育、慈善为宗旨,将佛学理念融入日常生活中去,着重于传统、社会道德教育,提倡以“弘法为家务,利生为事业”的宗旨,将佛法与人心,人心与社会,社会与公德融合于一体,达到通俗的教化作用。
    话说到此处,不得不让人产生敬仰,一种对佛、对法、对法师的敬仰。
    由法堂左侧一门而入,侧边有一个会议厅,厅中左右各有一副偈语:“放下全无事,提起万般生!”此语原为南天禅寺内石壁一僧人所镌的,在一个“心”字之下,他将“心”中的一点,放于下端,旁边题联云:“放下全无事,提起万般生!”看起来颇富禅意,发人深省。告诫人们,不要凡事放在心上——人、心、佛、法,便相通相融了。
    自然,佛家也有法会,也要接待来访的施主和宾客,故此,法堂之侧这间会议室,也是日常工作中十分重要并且实用的会议场所。
    由会议室往内还有一门,门内有一间客室,门匾上有一块青石字匾,匾上面书有“颜容舒堂”四个字。我曾问理山法师,这四个字的意思和来历是什么,她解释说:
    原来,这山上有一座颜氏祖坟,每到清明时节,便有颜氏后人来此祭扫,为了方便守墓及后人遮风挡雨,颜氏族人曾于此处修建了一座古屋。理山法师修建法堂时,为了达到左右连贯通达,曾与颜氏后人商量,将此古屋一并拆除改建了,保留这块古屋石匾。一方面,给予原屋主人一个位置;另一方面,也为佛家做了一份功德。
    理山法师带我走进里间,在后墙之上,镶有一块原来旧屋改建的青石碑记,记述此主人的来历——原来,这颜容舒是明朝晋江名人,隆庆二年(公元1568年)戊辰科罗万化榜进士,后来,明朝万历敕封为刑部主政,扶幼主登基后,赐礼部都给事中。
    听了这段往事,更有了一番感慨,原来,佛家与人家,本是一家的!
    4。石林精舍,心禅静写
    事实上我以为,佛家最为清净之所,不是佛堂法堂,而是僧房。石林精舍,是南天禅寺的僧房。目前,这里设有五观堂,寝室和禅房。
    石林精舍位于法堂的左侧,中间有一条巷道,二层之处联着法堂上的念佛堂。这是一所数十年的老屋子,却新新如故。1957年,禅宽禅师开始建造第一层,整个底层为砖石结构;1958年,元仪法师又建造了第二层;现今的建筑体,是理山法师重新修筑和改建之后的三层建筑体。其占地面积为282平方米,三层的总建筑面积为606平方米。
    立于场外而远观石林精舍,可见一栋三层传统的石构混合体建筑,每一层楼往后收缩数米。二层、三层楼台空余的位置,由一排石栏杆围起。底层的正面有一个石柱回廊,外有二根四方形的石柱,中间有两根圆形的石柱,及至内中,有两根六角形的石柱。六根石柱将前廊支起,石屋左右对称,中间是正门,门上有一方石匾,匾上刻有“石林精舍”四个字。
    整个石林精舍的门面、石工和雕工都做得非常精细,这在五、六十年前,实是不简单的工程。廊前的石柱与大门两侧均有阴字刻联,每联的首字均以“石林”开头。
    中间的石柱部分是:“石频踏月苔都净,林不惊风树太平”——此联为建造石林精舍的禅宽法师所题。遥想当年,禅宽法师有多少感悟,多少夜晚赏月听风,我们不得而知。但读罢此联,便可知当年禅宽禅师的修养和学问,总留有佛家的宽阔修为、才女的温婉真情,以及世人爱美、羡景的自然情结——不管是佛主,还是有过修为的人,或者是普通的凡夫俗子,其心性和理性,都是共通共融的。
    另外,大门框以及门框之外的石柱上,亦有“石烂海枯万劫不磨尊我佛,林深炸莽全球可造属人类”以及“石刻翻成白马经梵藏互譯,林居组立青莲社诗佛同参”两副对联——此二联为沙门真空法师所题。但据德赐法师介绍,原本的沙门真空,是禅宽法师的别号。故石林精舍这三副对联,均为禅宽法师所题,让人钦佩。
    廊台之侧——也就是廊台最外两边的石柱内侧,也各有一方“石秀”“林幽”的石刻,以及上面有诗书文字数行。
    从正门进入石林精舍,便是清净简朴的五观堂,这是僧人用餐的地方。大墙之上挂有字幅“止语”及“五观堂”戒律。而僧人的所谓五观便是:一、计功多少,量彼来处;二、醒己德行,全缺应供;三、防心离过,贪等为宗;四、正事良药,为疗形枯;五、为成道业,故受此食。
    佛家吃饭,要遵五观行内视,自我反省;食间不得言语,不可喧哗,静坐细嚼慢咽,若有所思。生活在这种处处修炼的环境里,可谓天天觉悟,时时反省。五观堂里,一桌一椅,摆放得整整齐齐,地洁墙净,就连桌上的食品,也都井然有序,依序排列。
    石林精舍是佛家用餐、休憩、参禅、静修之处,每到一处,都打扫得干干净净,一尘不染。果有“凡尘不染,心静可修”之妙,让我想起六祖惠能与师兄神秀的偈语:
    神秀偈语:“身是菩提树,心为明镜台,时时勤拂拭,莫使惹尘埃。”惠能见了之后,觉得理悟不深,便在旁边写道:“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不想五祖弘忍看了这两个偈语之后,感觉二人的胜负已分,便决心将衣钵传给惠能。但师兄神秀不服,最终导致禅宗南北分灯!
    分灯之后,神秀依靠官方的支持,在北方有过一段时间的兴旺,他死后,北方禅宗走向衰弱。而惠能逃往南方之后,在岭南一线继续弘扬佛法,不断开枝发叶,一直传到今天。可见,弘扬佛法,意在于民心,而非官方。话说至此,顺笔带过。
    入得石林精舍,方才想起“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的玄妙之处。佛家修行境界至此,自然四大皆空,哪来闲心杂念?地净、人净、心净、法净,当是环环相扣的,你都无法做到“地净”又怎能做到“心净”呢?
    顺着楼梯往上,二楼便是法师的寝室。而楼梯之前挂有一方“男士止步”的牌子。因为我采写的对象是“石林精舍”故而申得法师的同意之后,在她带领之下,踏上了二楼。此时,已是过午时分,除了在外接待采风人员几个法师之外,多数法师已进入午休状态。故而上楼时,得脚步轻轻,小心翼翼,大有“不敢高声语,恐惊修善人”
    一路上来,石林精舍的清净与觉悟,让我禅心初彻。是的,我问法师,这么干净的场所,都是你们自己打扫的吗?她说是的!出家人勤勉,诸事亲力亲为,这种习惯,自然不是一日之功,而是长年的修行,方可得来。
    石林精舍的三楼之为静修禅房,上得楼梯过道,但见墙壁上挂有“心清”二字。法师为我打开禅房,从门外往里望去,可见禅房之内右侧靠门的案桌上,有一尊镀金佛像,佛像之下有一组长老用的方桌、方椅和蒲台。其外,是为众僧摆设的长桌、蒲台及木鱼。
    其时,在得到允许之后,我脱鞋而入。在那禅房里,我体验到双面为镜的佛家境界。立于其中,但见镜中有镜,景中有景,人中有人。整个禅房在前前后后两面镜子的扩散下,空间无限伸展。我问法师:这般美好境界,是谁设计的?真了不起啊!法师说道:那是师父理山法师根据严愣经的法悟,精心设计的!此间,寓意了佛之境界——天外有天,法外有法;心之境界,无边无际
    是的,人生若能以前后两面镜子进行自醒,便可以有无限扩展的空间。佛家讲究过去、现在和未来,佛主有过去、现在和未来三佛。而任何个人坐于其中,那是心,是我,是现在;在我之身后的那面镜子,是过去之佛,是前世;在我之眼前的这面镜子,是未来之佛,是明天,是来世这三重组合,前后反思照应,体现宇宙的无边无际,无限无垠!
    而今天的我和我们,现在的我和我们,是短暂的,是渺小的
    人生半百之年,第一次闯入佛门禁地,用心身体会佛家的修行。那是清苦的,却是境界的。而所谓的凡人与凡尘,是自然的心上多了一点,是思维中有许多杂念。而佛家不一样,向来只有修为与法度——持无念无尘之功,方可度世间万尘万物。
    若是能静心盘坐于此,既可以内省于自心,也可以外窥于法;既可以看到近处蔚蓝的天空,也可以看到远处佛家的世界。
    每个人的人生都的有多种选择,但每一种选择,都应该是向善的修为。
    后来我想,石林精舍的精妙之处——既清又净,既高又远。“净”里,更有一层佛法而远离世俗、喧嚣,从而选择安宁与静守!
    5。南天古寺,楹联雅趣
    我比较喜欢南天寺两副对联:一是“寂寞空门不贪金色相,慈悲菩萨原是石心肠”;二是“卧岱峰读书是天人福慧;悬石佛悟道须来者聪明”这第一副对联,是明代诗人黄伯善所写,被视为南天寺的佳联;这第二副对联谁写的?笔者一时无处考证。
    之所以喜欢此二佳联,是因为这二联中,与我心性相通,若是诚心信佛,当学古人的信仰,与其说是“信”不如说是“诚”若无诚心,只能是偏信、迷信。而法之诚心何在?倒不一定诚惶诚恐,而是共融与相通,达到人心是佛,佛心有我的精神境界。
    故诗人黄伯善这联写得精妙,所谓“寂寞空门”当是“不贪金色相”的;就算“慈悲菩萨”“原是石心肠”的。从佛与僧的角度来度来看,此联对人生进行了一番探讨。既写实,又写意;既敬仰,又淡泊;既归心,又脱俗。世人每每求于佛主,多半有非分之心,怎能做到“不贪金色相”呢?
    因为贪婪,他们都没有想到,这些为人敬仰、心慈善目的菩萨,本来就是一尊石头,一副石心石肠的样子。如此,若是心中无佛,崇敬亦是枉然了。
    从整副联语来看,笔者以为“空门”之玄妙,不光是“寂寞”而是“不贪金色相”在世俗人与玄门之间,其差异往往是“舍”与“得”“施”与“求”的概念。世间万物,不论金银财富,或者平安健康,都不是求之可得的,而是修来的福气。因此,就算不是佛门中人,也得讲究修身立命,淡泊名利。只是,向上为善之心,却是不可以少的。
    因此,倘若我们把菩萨当成一种信仰来敬畏,那便不是敬仰。而把自然归心于佛,对大自然充满敬畏,对佛主至心于虔诚,才能形成强大的宗教信仰。故而心诚则佛,我们敬仰的,是善心,是自然之心。看遍后人所拟的对联,多半融入强大的佛法及信仰强迫,如何能与黄伯善之联相比?今天,若是有人将此联题在石佛寺壁上,必定让人视为不敬。
    但今人为何如此?原本就是私欲太多,恐惧太多,贪念太多,生怕对菩萨稍有不敬,便会降罪下来,剥夺了现有的荣华富贵。
    另有一副对联:“卧岱峰读书是天人福慧;悬石佛悟道须来者聪明”此一联亦显示了作者的智慧。古人读书,都半选择在名山静水之间,以融合自然之韵味。因此,在佛家圣地,撰联者以为,若能在此读书,是“天人”之“福慧”;而修身悟道于此,必定是聪明之人,否则纵然膜拜,也是枉然,是无理悟的。
    从这一联中可以看出,人生本是一种情趣,读书与悟道,都是聪明之举。若心存非分,贪恋太多,那便是愚钝,甚至是一种愚蠢的作态。故而,卧峰读书,悬佛悟道,那该是一种人生的修养与隐忍,纯属自然之心,过分追求,反而超越了法度。
    笔者理解以为,此联的作者是一位超尘脱俗之人,他未必一心只读圣贤书,梦想博取功名;也不是一个沉迷于佛海,偏信解脱之人;他甚至讥笑于世间某些常态——若没有慧根,就别整天挤在寺里庙前,烧香求佛凑热闹了!
    当然,这是个人以凡心角度,来观察、与体悟佛家世界的,其想法可能会有太多偏差。这里另外有一副对联,是这样写的:“听岱山暮鼓晨钟顿回蝶梦,避宦海涛声浪潮此是桃源。”与上联相比,似乎亦有异曲同工之妙,说的都是一种生活情趣,一种隐居态度。
    翻开岱峰山及南天禅寺楹联,有一对对子触动我的心弦:“从故乡而来两地疮痍同满目,当兵事之后万家疾苦早关心!”观得此联,便想起西游记的起因——因为年年战乱,生杀太多,故佛主降金蝉子下世,协助唐王西天取经,以消除罪孽。尽管佛家常常脱俗世外,但在危难之际,都是临危不惧,度苍生于苦海的。
    摩诃萨青王子舍身饲虎的故事,说的便是这种精神。尽管身为佛家之人置身世界之外,也该以天下为己任,做到“万家疾苦早关心”!此一副对联的佛法之心,自然胜于那些弘扬法度,超脱信仰的联语,实在令人欣赏。
    在此,说说石林精舍禅宽法师的对联,联云:“石频踏月苔都净,林不惊风树太平”在此联语中,首开二字为“石林”是一副镶字联。这里要说的是,此联中的心境与悟境,同时展现,既写风景,也抒禅意。或者可以说,这是某天晚上一种禅林心境!
    此时,皓月当空,显示一种洁净;月光照石,石上清苔如洗,又是一番心清神净。远望前方,风之不动,树亦不惊,值此风平浪静之时,心和世界,充满太平。禅宽法师建造石林精舍时,正是国事兴旺,天下太平之时。此时的心境、法境与国境,都如月光下的一面镜子,充满光洁。可见,僧家佛家的修炼,也是离不开社会现实的。
    最后展示石林精舍沙门真空的一副对联:“石烂海枯万劫不磨尊我佛,林深炸莽全球可造属人类”这也是大形势之下充满激情的一副对联。虽独尊佛法,却立志改造人类。在此次采风中,我于石林精舍的门柱上,拍下此联,不知是模糊还是笔误,后联的最后一个字不似“类”而好似“天”我想,该不会是修改了吧?
    若是真修改了,个人以为不是太好,因为不管何时,佛法的境界,都以人心为开始!那么,我们就以“放下全无事,提起万般生”作为结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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