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们多年苦心经营,有如今之势,实属不易。正是要强兵富邦,谋途大业,可大汗却时刻想着强人之利、进犯中原!中原之国虽则那皇帝昏庸无能,边疆军队又岂是等闲之辈?扯锯战,劳民伤财。
时机未到,不得轻举妄动,三哥只能从中小心斡旋,拖延战事。更私下与中原暗中协议,寻求支持。两边走,腹背皆敌,如履薄冰。可谁曾想这般艰难所得却因两个月前一场大变故险些断送!
一切都在未知之中,几方力量微妙牵制,战事一触即发。一个月前三哥就令老六的探马赤军偃旗息鼓、驻地休息,他却悄悄掐断联络,铤而走险。待到几个小部落的汗印都堆积在金帐案头,才知道风雪中他的肆意妄为!
……
黑暗与白雾劈头盖脸,冰冷僵硬中距离早就模糊。手中马鞭急催,直往前奔,此刻只凭那忽地加恶的风声方觉出地型有变。
依着白天行程路线的估计,那钦约摸着是快到了。喀勒部位于草原最北边,这不足几千人的小部落外临一片丘岭之地,此时的风恶可能正是山势相逼所至。果然,又往前走了不足半个时辰,影影绰绰已是看到散布的毡帐。
一路风尘,目的地就在眼前,可那钦的心却越揪越紧。风明明是北面逆他而来,却怎的除了放肆的呼啸一点人声都不曾送过来?老六狠,刀箭不留人。撕杀后的营地这般安静真让人毛骨悚然!
“啊~~呕……啊~~呕!”
风中突然传来此起彼伏的嘶嚎,那钦猛一惊,死死勒住缰绳。再辨,稚嫩、狠蛮,那看见猎物饥饿到眼睛发绿的疯狂清晰入耳!如此风雪天,哪来觅食的幼狼??不必细寻思,这定是老六私藏的那一群狼崽!只是夜半时分,怎会在这个时候喂食?!
掏出怀中的金箭高举过头,那钦掉过马不往汗帐,寻着狼声而去。
不及营地,身旁已是悄无声息多出两骑人马。这是探马赤军的流哨,那钦虽是一袭黑衣暗夜不辨,可手中那枚大汗金令却看得清楚,因此哨兵并不阻拦,却也没有放任而去,紧紧随在了身边。
狼声来自营地背靠山林之处,快马而至,一路上除了银白的雪地依然少有人迹,两旁的毡帐难得见灯,鬼火一般零星燃着几处火把,一个个坟包似的阴森。
不是头一次进老六收拾过的地方,此刻的那钦根本顾不得细察其中的诡异,心里的火已是随着那一声狂似一声的狼嚎腾了起来,只道万不可再见那血肉嘶咬的情景,否则,老六,你万死难辞!!
“五将军!五将军!!”
这一声撕心裂肺,呼号着仿佛从地狱里爬了出来,惊得那钦猛勒缰绳,马蹄直立高扬险是连人打翻。定睛寻去,才见不远处一人赤//裸着上身被摁在地上,此刻奋力挣扎着抬头,一张脸在火光中狰狞扭曲。
“吉达?!这,这是怎么回事??”
“五将军!五……”一句未完,嘴已被人强勒上了绞带。
“住手!!”
那钦跳下马大步上前,端起吉达下巴一把扯掉了口中的绞带。旁边扭绑的人虽都不曾松手,可也绝不敢拦。这么近,都认出眼前这是何人。此人头上虽只顶了左翼大将军麾下一个千户那颜的头衔,却是这虎狼六兄弟最关键的联络之人,也是与自家主帅最亲近、亲近到常拳脚相加的五哥。
“说!怎么回事??”
“五将军!末将犯下大罪,万死不惜!只求将军救下那狼群中的女子,她是托瓦从中原抢来的,是个清白女子!五将军!!藏匿之事皆是末将做主,与她无干!孩子,还有孩子!那不足月的婴孩,何罪之有?!”
吉达这一番疯癫般的嘶喊,听得那钦一头雾水。且不说老六身边这最亲信之人是如何犯了死罪,就当这罪属实,按着老六的性子定是一刻不停将他剁碎了,此刻怎的留人在雪地里疯嚎?还有那什么女子和婴孩,他又何时狠毒到开始屠杀妇孺??
“五将军,五将军!她是个汉人,她是个汉人!十六岁的姑娘,就算是天大的罪过,也不能就这么喂了狼!求将军,求将军好歹给她留个全尸!将军……”
衬着雪地看到吉达嘴角边挣出的血迹,声嘶力竭仿佛要把自己的心肺都喊出来。那血肉撕扯的一幕又拖到了眼前,那钦推开吉达飞快上马,哪还顾得什么因由,当务之急是狼口夺人!
不过是百尺之距,群狼嘶嚎却似越近越急也越多起来。那钦边努力在好容易出现的光亮中寻找人迹,边仔细辨着狼声,还好,这是饿到极点还不是分食的声音!
来到近前,正见几个人围拢着一个长袍女子在抢夺一个包裹。老六手下的人向来只有动作无有声音,此时这混乱的场面只听得那女子凄惨尖利的叫声。火把下,冻得青紫的面孔,白袍乱发,风雪中女鬼一般!
“住手!都给我住手!!”
这一声喝投在风中显得很是微薄,人群片刻不曾停顿倒似更狠了力道。那女人死死搂在胸前的包裹被扯开了一角,露出一只小小裸白的手臂。落在眼中那钦似被针扎了一般,马鞭用力甩过去,“谁敢再动,我揭他的皮!!”
人们一愣,不待反应,不远处已是又追来一骑人马,“五将军在此,都即刻听令!”
闻听是军师木仁,撕扯的人都顿时住手、俯身单膝跪地,被松解的人趁机背过身拔拉开围阻逃进黑暗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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