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五一

凤座 第6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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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氏蓦地抬首,看向她的眼眸忽地又要落下泪来,她双唇有些颤抖,紧紧握着茶杯,“先帝……是这般与太后说的?”
    钟离尔心下唏嘘,想来连烁那般温柔稳妥的人,轻易便能是女儿家春闺梦里的牵挂,眼前人如何不可怜,这一生相伴时候不过这么丁点儿,可来日还长,不过都是苦苦熬忍罢了。
    她颔首,无意识转了转手上的玉兔戒指,复瞧着她轻声道,“先帝念着你的好,却也不愿耽搁了你,你……”
    沈氏忽地打断她,有一滴眼泪滴落在茶盏中,“太后!”
    钟离尔挑眉瞧她,容太嫔顿了顿,深深看着她,不知在想些什么,有些词不达意道,“太后是知晓这样深刻情感的,因着太后受用过……臣妾虽不过是个过客,可惜不是个干脆利落的。若是太后肯开恩,便让臣妾随着先帝爷去守陵罢……”
    钟离尔虽不知她所言为何,却也听懂了她不愿走的意思,沉吟片刻,只颔首允了,“你既有这份心,哀家准了便是。只你还年轻,往后若是有后悔的时候,便来禀告哀家罢。”
    沈氏却又深深瞧着她,起身叩首三拜,最后直起身子抬眼望着座上面容绝美的太后,嘴唇开合,终是道,“臣妾逾矩,却仍有一句想要请教太后。”
    钟离尔转了转几上江淇留下的最后一盏茶杯,有几许出神,声音不自觉便柔了三分,“你说。”
    沈氏定定看着她,心中情绪翻涌,终是冒死开口,“太后心中,先帝如何?”
    钟离尔的手指停留在茶盏上,恰好遮盖住了茶盏上船头相拥的一对璧人,慈宁宫蓦地鸦雀无声,清欢闻言上前一步,沉声训斥道,“容太嫔自矜言行!”
    太后却摆了手,半晌轻叹了口气,忽地笑了笑,容太嫔瞧在眼里,竟是与连烁平日兀自失笑的神态一般无二。
    钟离尔转首看着殿内跪着的女子,就像瞧着年轻时候的自己,她伸手比了比沈氏,“哀家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也如你一般。年轻女子的心大抵相同,没有不温情炽热的,那样温柔的人,谁不想能与他白首此生呢?”
    她顿了顿,看着沈氏的眼神有如悲悯的菩萨,因看遍世间苦乐而怜惜,因亲身走过一遭而了然,因艳羡年轻无畏而感叹,亦因了然飞蛾扑火的幼稚而讥嘲,“哀家倒是希望你有机会能感同身受,爱一个人,最初爱上他的那一刻,和你们二人最后的那一刻,不论是死亡还是离分,实在是天壤之别。尤其是,你从他的心上人,做了他的妻子。”
    沈氏的眼眸压抑,对着她咬唇摇首,半晌,她倔强道,“太后所言诚然不虚,可臣妾还是相信这世上有人,会是特别。”
    钟离尔笑着点点头,颇为赞许认同,她轻声附和她,带着几分不知从何而来的轻快,“哀家也相信有特别。”
    沈氏今夜在慈宁宫听到的最后一句话是——“可我的特别,已经死了。”
    她不知她说的是谁。
    这天下人,都不知她说的是谁。
    她依赖痴恋过连烁,那段少年时最纯粹的感情,夫妻相伴的那头两年,是她生命中不可替代的美好。
    可她这一生只爱过一个人,那个人用了七年时间蚕食侵吞她的心,耐着性子将两个防备重重的人抽丝剥茧,其间种种,无不小心翼翼,无不细致周到,无不鞠躬尽瘁。
    那个人如同骄阳耀眼而不自知,又如皎月清冷妖冶。
    那个人是她枕边夜夜寒风,是她指间温润珠玉,是她一瞬一息坐卧起居。
    那个人是她的知己,是她的挚友,更是她的良人。
    那个人,是江淇。
    是夜,十月的辽东已然落雪千里。
    军营的红顶大帐覆上皑皑苍茫,遮掩了原本的颜色,巡逻的士兵踏在积雪上,脚步声吱呀作响,听上去未免钝然,可铠甲碰撞声却仍铮铮。
    脚下枯草蔓延,通体雪白的健硕马儿在棚中气定神闲咀嚼着士兵新铺上的青菜,间或打几个响鼻,随着再一批巡逻士兵的轮换,沉沉睡去。
    篝火哔剥,火星迸溅一瞬,主帐厚重的帘子蓦地被人掀开,暖意与寒意交杂扑面,门口微有困意的士兵浑身一哆嗦,立刻握紧红缨枪站直了高声唤道,“将军!”
    那人眉目英气逼人,杀伐征战炼出的锐气不可直视,一身暗红的里衫套着玄色的铠甲,为他年轻俊朗的面容平添几分肃穆沉稳。
    云熙淡淡应了一声,瞧了眼方才困顿的士兵,小兵一个战栗,却不得不壮着胆子目不斜视。
    他忽地轻笑了一下,拍了拍士兵的肩膀,只道,“换个人来值夜罢,连着两夜都是你站岗,铁打的人也吃不消。”
    小兵目露感激,却摇头坚持道,“属下不累!洪副官受伤静养,将军帐前防守是大事!属下怎可交给别人!”
    云熙摆了摆手,一语中的,“你困成这样,难道就能值得好夜么?”
    那人面红耳赤还要回话,却被他一眼止住了话头,听他道,“行了,别磨磨唧唧的,我说换个人就换个人,赶紧回去!”
    士兵咬牙一瞬,这才行礼应了,转身飞速叫人换值去了。
    云熙扫视了一眼夜深人静的军营,白日里行军打仗的将士们鼾声此起彼伏,他视物能力极好,营门外的小山丘处一人长身玉立,衣衫雪白,教他一眼便瞧见。
    年轻的将军从燃着的篝火中拿起一支火把,缓步朝着那人而去。
    星辰漫天,草原地势开阔,璀璨宝石更如触手可得一般,走近瞧见那人仰首瞧着夜幕星河,他亦没有打扰。那人听出他脚步声,顿了片刻,转回首来,一双潋滟桃花眼眸沉沉望着他。
    火把照亮眼前人眉目倾城,乌亮长发以银圈儿高高束起,风流多姿的模样似与这一身衣衫的素白格格不入,却又是难言的相辅相成。
    眼前人抿了抿精致的薄唇,忽地轻声道,“我梦见她了。”
    云熙没有说话,静静等着他说下去,眼前人面色有些苍白,阖眸片刻才继续道,“我梦见她穿着繁复的玄色冠服,从通天的玉阶拾级而上,尽头是青天,有巍峨的宫殿笼在云雾之中,比之皇宫还要气势非凡。”
    他微微蹙起的眉下眼波哀戚,带着无法释怀的痛惜,云熙接着他的话,低声问道,“然后呢?”
    他看着他手中的火把,似是出神道,“她一路缓步而行,我想要唤她,却发不出声音,只能眼睁睁跟在她身后。”
    火苗闪烁一瞬,夜风寒凉,他的手指收拢,指节因用力而泛白,“然后她忽然便停步原地,我这才看清她身上的冠服、头顶的宝冠,虽精美绝伦,却都不是太后的衣样。她缓缓转首看我,眼中满是痛楚无措,我感知到她想要求救于我,可我却动弹不得……她便最后看了我一眼,然后收敛了所有的情绪,回身步步踏入了那云上的宫室,再没回过头了。”
    云熙无声轻叹,对着男子俊美的面容缓缓道,“你很想念她。”
    他失笑了一瞬,万般星辰都黯然失色,他看着云熙不加掩饰道,“我从未停止过思念她。而现在,无论如何,云熙,我必须要再快些回去了。”
    少年的眼眸中神色深沉复杂,他知道这句话背后意味着什么,却仍对着他点头,火光照亮他坚毅的侧脸,与眼前人承诺道,“好,我答应你。”
    作者有话要说:  这几天在追《那年花开月正圆》,然后剧情和文里有些相似,反正有些地方是虐向憋屈向的,大体不是小甜文而是偏正剧的这种,剧微博、导演微博、编剧微博底下好多评论,包括弹幕,我都感觉超熟悉,就是之前砚离死的那一章读者对我说过的话。大体意思是什么“为了虐而虐”,“弃了不想看了,我看东西不是为了给自己添堵的”这之类的。
    其实作为读者、受众,我跟大家是一样的心情,吴聘死了我想起来也特别难受,好多次看见周莹自己一个人想念他,或者是受委屈,我都会想,吴聘要是还在,该多好啊,就不会让她受委屈了。周莹的孩子,我也真的期待能生下来,没了的时候我也特别痛苦,虐的地方我也天天跟着哭。
    我完全理解大家的感受,但是问题是,可能是大家经历的人生不同,所以养成了不同的喜好和观念。
    我这个人说实话不喜欢看无逻辑的玛丽苏甜文,因为本身不是那样简单纯粹的人,接受不来那样美好的对我来说不太真实的感情和生活,一切太好的东西都会让我感到不安,因为在我的观念里,一切都会结束的,其实《那年花开月正圆》真的是太符合我的三观的一部剧,里面说,人这一生,和谁都要散,不过是个早晚,没有一种关系是天长地久的(大意如此,原话不同)。
    而我就是这么想的,后面看人剧透说,女主的第二个男人也死了,因为有墓碑,但不知道是真的死了,还是像咱们这文一样(说到这儿你明白我什么意思嘛???你感受一下求你了!!!),我都能接受,因为不圆满是人生常态,起码在我看来。
    昨天弹幕一片喷,有一个人说的话我特别,不不不,我赞同得不能再赞同了——一个人之所以强大,要有她强大的理由。我现在在做幼师,教孩子播音主持的,前几天学校来了个小女孩,被爷爷奶奶带着来的,听课的时候大家一起聊天,我看着她,就是典型的家里都特别宠爱她的孩子,眼神里的无忧无虑,快乐任性,遮都遮不住,爷爷奶奶都要疼得不知怎么好了。
    曾经的我,也是那样的,甚至说现在我的家里人,也特别疼爱我。
    但是一个人的祸福可能都是有定数的,我这个人比较自由,在社会上的经历、在感情里的经历就相对多了一些,而因为家庭很好,所以在其他地方吃的苦、碰的壁,就比一般的女生多得多了些,养成了我现在这样的性格。
    其实一个人,就算天性比较稳重,也都是一步步从活泼变到真的沉默寡言,跟从前不同的,因为每一步都是苦痛留下的印记,每多积攒一点,日后能开怀大笑的几率就少一些,对生活的乐观也相对少一些,因为不敢相信了。
    但是我很喜欢《那年花开月正圆》的导演说的一句话,正是因为剧里有一些人性的丑恶、苦难的磨砺,才能显出那些对主人公好的人的爱和善良,有多么难能可贵,多么值得珍惜。
    就像钟离尔,我最喜欢她的一点就是,不管经历什么,从来没有任何人、任何事能够打倒她。
    从一个爱情大过天的小姑娘,成长成为一个真正的“大女主”,坚强、独当一面,并且,能够因为责任,好好的活下去,无论失去什么。
    这是我们每个人,尤其是女人,都需要学习的一点。
    因为曾经是太依赖爱情的人,如今虽然爱情在我心里还是第一位,还是重要的、美好的、值得我相信期待的,可我已经变了,跟从前不一样了,不管离开谁,从最初撕心裂肺寝食难安,到现在我能转瞬就修复自己,深夜痛哭还是第二天挺着去上班,从小的娇气在一次次生活的打磨中慢慢褪去,虽然比谁都玻璃心,但是能够容忍这个世界上更多的不公和指责,以及不被喜爱。
    不过有一点不变,我对爱的期待和尔尔一样,她说她相信,其实就是我在说我相信。
    我相信,就算这个世界坏成这样,但还是有那个人,是特别。虽然爱情都是孤独的,盖世英雄在伤痛时也都各自忙碌,但是,我还是相信有能够记得拉我一把,互相扶持的良人。
    少女心不死!
    最后有两句电视剧导演和编剧的话我很喜欢,也是我最后想说的,贴出来给大家看,还有更多的解释,指路“@导演丁黑”、“我是苏晓苑”——“不是我们编剧杜撰或是嗜虐成性,而是生活本身就异常精彩,周莹正是经历常人未经,才成就了大业,关键是她身处黑暗仍信仰光明,在大恶裹挟下仍满怀善意。”“为什么,大家都喜欢“霸道总裁爱上我”?因为那是最理想的人生,无需牺牲无需付出,一切唾手可得,就算稍微有点风吹草动,三分钟之后就有贵人相助;所有的挫折不过是小小的感冒,无伤大雅,不伤元气,还凭空添一番病西施的风韵。对不起,这不是我知道的人生,我也不想用这样的谎言来骗你。我想告诉你的是,有的时候,世道比你想象中更加黑暗,人生比你想象中更加艰难,没有逢凶化吉,没有贵人相助,只有“虽然今天很难,但明天更难”,只有祸不单行,你以为地狱已经很惨了吧,但是地狱还有十八层,你以为十八层已经够了吧,不,十八层之下还有地下室。我想告诉你的是,的确,生活很美好,未来充满希望,好人有好报,但是所有的美好都不是凭空降临,所有的希望都得玩了命去争取,所有的好人都必须坚强勇敢,才会迎来最终的好报。……这就是我喜欢周莹的真正原因,这也是我愿意全身心投入这个故事的真正理由,不是因为她最终得到了什么,而是就算命运将她打入万劫不复的深渊,但是她仍然有触底反弹的勇气。在人生的一次又一次打击之下,在观众都已经掩面而泣不忍卒视之时,她仍然能够重新站立,积蓄力量,亡命反击。所以,请不要埋怨编剧导演狠心,我们不过是说了真话而已。”
    每个人都想要好的结局,但是生活和戏剧一样,不是你想你就能有的。为什么那么多人喜欢去叫编剧、作者改剧情?他们之所以这么对文艺作品,就是因为觉得编剧作者能改个他们满意的结局。只可惜,生活不能。
    我想让笔下的人物体验这样的生活,也很抱歉没有给他们和你们一个美好的一帆风顺,但是的确字字句句都是我想说的。记得我那句话吗,我写的不是字,我是在为我的三观摇旗呐喊。
    还有我曾经的感情,连烁这个人物,其实有些地方很像我曾经一个男朋友,是迄今为止我唯一爱过的人。
    对啊,就是这么可惜,我的江淇还没出现呐。
    曾经有朋友看了文跟我说,“可能是我觉得一个作者写小说的时候会把很多自己的情感带入到剧情里,然后以前总是看到你动态里一些情感观,然后看文章的时候也会慢慢从你的那种思维去感受故事”。
    世界上有很多种人,我这篇文就做这样的自己啦,下一篇文,也许就变身成为傻白甜了。
    人生嘛,丰富才精彩!
    比心~
    第89章 凤鸣渡
    母后皇太后高坐上首,由着圣母皇太后在一侧陪衬,圣宗嫔位以下的宫妃均由容太嫔率领着先行出宫去了帝陵,因着和太妃身子不适,余下的顺太妃、贤太嫔、庄太嫔、宁太嫔、安太嫔皆在下首静候两宫皇太后训示。
    钟离尔环顾殿内众人,尤以圣母皇太后双目最为红肿,非得历经生死事,才瞧得出这一生,究竟有几人真心待你。
    她只笑了笑道,“咱们这殿内都是一路风雨多年的姐妹了,往后安养天年,哀家与圣母皇太后皆不会亏待了姐妹们去。只盼各宫节哀,往后日子还长,先帝去了,剩下咱们孤儿寡母,还得以自个儿身子为重。今后无事来哀家处多走动走动就是了,那些从前晨昏定省的规矩便省了,这宫里不过再须臾一些年岁,也便该有皇帝的新妇进宫了,咱们多年媳妇熬成婆,由着她们去遵规矩罢。”
    众人皆称是,钟离尔颔首,阖宫闲话了半晌,瞧着众人连日哭灵神色疲惫,便也不再多留,教各自都散了去。
    又唤过小令子,再三嘱咐将帝陵中大理寺正冯宵的堂妹与参知政事李扈的女儿好生照顾,才得空喝口茶,转首与圣母皇太后一笑道,“哀家昨日便该去与你说的,只诸事繁琐实在不得空。如今哀家一人住在这偌大慈宁宫实在冷情,虽说皇帝年幼,可你也不好再与他共居文华殿,不若一会儿便教人收拾了东西,过来慈宁宫罢?”
    秦珞对着钟离尔轻柔摇首,往日秀妍的面容因悲伤而苍白浮肿,声音低哑道,“太后是先帝嫡妻,臣妾不过是庶妾,如何能与太后共居慈宁宫?臣妾本无意忝居高位,受先帝与太后抬爱,心中已是惶惑难安,还请太后开恩,准了臣妾不入慈宁宫罢。”
    钟离尔看着她面容,不语半晌,相识十余年,她向来知礼守礼,从不肯逾矩半分。钟离尔向来喜欢聪明人,可正因如此,太过聪慧的秦珞,与她之间注定也只得止步于这般的安全疏离。
    钟离太后还是缓缓颔首,秦太后感激行礼,复又从身侧的青茗手中接过一封奏折,起身跪在殿中,将奏折双手递过头顶,献与钟离尔。
    钟离尔不觉蹙眉,却仍稳着心神接过奏折展开,一壁看着,一壁听殿中人道,“臣妾前日收到两浙知府秦大人八百里加急的奏折,请过皇帝意后,特请于太后——新帝年幼,难当大任,然国事为重,群臣不可无主。臣妾无才无德,粗鄙愚笨,还请太后垂帘听政,辅佐幼帝,共治我大明盛世!”
    她手指在明黄的奏章页角收紧一瞬,满纸的字忽地模糊不堪。
    她也觉得无甚趣味,权势终滔天,可心里难免空了一处,只下意识觉得不该如此。
    或者,在唾手可得的皇权巅峰处,她的百年,似乎不该只是如此。
    眼下事却自然也不该如此,即便已成定数,却仍须再有朝臣、皇帝来请上两遍,才算是三顾茅庐,才算是名正言顺,不至落人口舌。
    世事虚假繁琐,如此令人厌倦。
    钟离尔起身将秦珞扶起,只将奏折合上,再交与她手中,浅笑道,“朝中众臣一心为国,定能好好儿辅佐皇帝。哀家只一妇道人家,难当此重任,此事便莫要再提了。”
    圣母皇太后注定无果的一请过后,翌日,由大理寺平章政事宁言,与都察院御史方卿愿,携大理寺正冯宵、兵部尚书焦洺、吏部尚书刘赟,并着户部尚书、礼、工、刑三部侍郎一并往慈宁宫,求见母后皇太后钟离氏。
    慈宁宫太后称凤体不适闭门未见,满朝重臣于慈宁宫前静跪近一个时辰,太后方开了宫门宣召。
    宁言递上百位朝臣联名上书的奏折,清欢瞧了太后颔首,便上前去接过,呈与太后。
    钟离尔在座上将奏折扫了一遍,朝中排得上位的大臣俱在此列,心下了然间却仍收起奏折,往案几上轻轻一推,只对着宁言一笑,“哀家昨日方说过了,此事不妥。况且奏折中有这样多我大明的股肱之臣,何缺哀家一个妇人?诸位也辛苦一日了,再在这慈宁宫饮杯茶,便早些回罢。”
    方卿愿闻言上前跪下行礼,垂首一揖道,“臣斗胆进言,孝昭懿太子在时,臣幸蒙先帝与太后不弃,任孝昭懿太子太傅。彼时太后教导孝昭懿太子可谓无不尽心,心性胆识自多年前便可见一斑,臣亦常常自愧弗如。如今幼帝登基,若有太后在旁指点一二,则我大明万代盛世指日可待,实乃大明之福!”
    此言一出,群臣纷纷下跪请命,钟离尔无声笑了笑,只摇首再推辞道,“孝昭懿太子与皇上皆是先帝所出,正所谓虎父无犬子,哀家实在无甚功劳。今日咱们便到这儿罢,诸位多说无益,清欢,送各位大人。”
    清欢颔首应是,上前一步躬身行礼,伸手往殿门处比道,“诸位大人,请。”
    宁言与诸人对视一眼,点了点头,诸人便拱手行礼与太后告退,只方卿愿走在最后,脚步迟缓。钟离尔伸出手,清欢便上前躬身扶着太后起身,听她慵懒笑道,“今日难得日光好,哀家也正要去慈宁宫花园走走,方大人若是得空,一并去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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