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五一

凤座 第3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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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鼎二年三月初四,新帝登基以来的第一批待选秀女,经过了几番筛选,奉旨进了紫禁城,只候着帝皇殿选。
    待诏的秀女前脚浩浩荡荡,却又悄没声儿的进了宫,永和宫中后脚就从两浙八百里加急,给兰嫔送上了一封密信。
    秦珞屏退了宫人,方去了火漆启封,入眼仍是哥哥秦璋熟悉的笔迹——
    “吾妹安好?自兄别于吾妹出阁日,任职于两浙,已三年矣。后又逢吾妹天资聪颖,进宫封为兰嫔,亦年余不曾书信往来。兄虽知晓此举逾矩,却实在有要事知会与你。此次选秀事关重大,乃皇上登基后头一遭的盛事,且不问秀女出身,各宫嫔妃、各大世家,无不动了暗中培植新人的心思。圣上后宫单薄,所有妃嫔寥寥,此次不论几人得幸中选,终归使宫内多几分汹涌暗潮。
    兄闻皇后娘娘抱病出宫,吾妹得圣宠,留宫主持选秀事宜,此等天赐良机如何可错过?皇后母族潦倒,妹虽与中宫交好,却终究难得长久,皇后娘娘孤身难保,兄知宫中又有祁贵妃专宠,实在不得不为妹多几分打算。
    前日偶于两浙遇一女子,江苏沈氏,名唤绣妡,年方豆蔻,容貌竟肖多年前的皇后娘娘六七分。兄已彻查过此女背景,出身微寒,家中只余一年迈祖母与幼弟耳。入京前,为兄已额外嘱咐过,妹在宫中,若可保沈氏顺利入殿选,则往后也可多份筹码。
    只此一事至关紧要,旁的倒无需记挂,望妹切记。”
    将信看罢,兰嫔惊得连忙把纸揉皱,仿佛薄薄几页竟是烫手一般。凝神想了想仍是不觉稳妥,点了烛火付之一炬,方可缓了几分心惊。
    在殿内局促踱步来回,终究还是下定决心,往殿外唤道,“来人,本宫要往东五所去!”
    彼时夕阳将落,暮色前的光芒照得宫中琉璃瓦又夺目了些许,钟离尔往慈宁宫谒见太后,吃了意料之中的闭门羹,皇后也不欲多做无用纠缠,只淡淡与秋穗客套了几句,便出了慈宁宫门。
    春光正好,暮色悠然,皇后瞧着天边将显未显的晚霞,抬手唤了小令子笑道,“准备轿舆来,本宫闲来无事,正好去东五所瞧瞧头天入宫的秀女们。”
    小令子瞧着皇后心情不错,忙乐呵着点头去了,钟离尔今日为着进慈宁宫见乔太后,特地穿了一身大红的冠服,立在光影之中,由宫前三月春花衬着,端的是明艳无方。
    皇后凤驾逶迤往东五所而去,坐在轿辇上,行过这巍峨宫殿,钟离尔入宫将一年的光景,这才第一回 觉着,自己真正是这皇宫的女主人。
    从前她做皇子侧妃,进宫不过是依着母族权势滔天,却终究名不正言不顺,又加之与当时为贤妃的乔太后素来不和,每回踏足皇宫总是万分谨慎,来去匆匆。
    进宫这一年,母族备受打压,连烁偏宠祁桑,她自觉处境难堪,从未敢骄矜半分。
    可如今,她想通了,江淇也好,兰嫔也好,他们说的都没错,她是皇后,是一国之母,是这皇城里每一个人的主子,母族如今失势败落,她若是还活得束手束脚,岂不真教人任意欺凌了去,亲者痛仇者快么。
    因着钟离尔没让事先通禀,到的时候,秀女方确定了入住的房间,乌泱泱站在庭院中听管事宫女训话。
    钟离尔八抬的轿辇就停在宫门口,皇后一抬手,示意呼喝太监不要出声,便径自扫了扫一众年轻秀女。
    满院的秀女皆垂着头,便也看不清什么容貌,只青葱年华的女子,身段妖娇,稍作打扮,哪有不好看的?况且这回选秀不重出身,选上来的必定都是上品容貌。
    盛装的佳人在门口眼波淡淡瞧过去,来往之间有不安分好事的宫女,瞧见门口这般的阵仗,又被轿舆上的女子容貌与贵气所惊艳,难免频频抬首多看了几眼。
    钟离尔也未恼怒,缓缓伸了手,由阿喜扶着起身,清欢给皇后整了冠服,宫人便皆随着步入院内。
    管事的宫女也发现有秀女眼睛不安分,便微恼了往后瞧去,一瞧不得了,皇后正带人走来,吓得忙转身上前跪拜,方要行礼,皇后却出声道,“不必多礼了,本宫也是闲来无事,来瞧瞧这边安顿好了没有。你起来罢,该怎么训话,便忙你的。”
    宫女忙磕头道,“奴婢不敢,娘娘来了自然请娘娘给她们训示,各位小主都是头一回入宫,又大多不似娘娘这般尊贵不凡,没的规矩,还请娘娘恕罪。”
    钟离尔瞧着她只一笑,未及言语,众秀女中有一个长了双吊梢凤眼的女子,肤色雪白,身段高挑,一瞧就是个浑身长着心眼儿的模样,着一身玫色宫装,倒是十分不避讳锋芒,一直瞧着皇后半晌,垂眸眼珠儿转了片刻,蓦地上前对着钟离尔盈盈拜下。
    满院的人只听她朗声道,“民女艾氏,参见贵妃娘娘,恭请娘娘金安!”
    作者有话要说:  “娘娘为着以后讨好逐日,最近可是没少喂追云罢,臣今儿瞧着,似是膘肥体壮了不少。”这句话如果按照主语来看,厂臣在膘肥体壮前少说了个“它”字,所以可以缩句成主语只有一个“娘娘”,钟离尔才说他指桑骂槐的~
    第46章 非平仄
    管事的宫女错愕瞧着她,又猛地瞧了瞧皇后,只见皇后面容上的笑意缓缓变冷,却仍凝在唇边,方要开口斥责,却听皇后淡然自若道,“这不巧了,聪明人喜欢和聪明人一处聚首,今儿本宫瞧着,所谓物以类聚也是这么个道理罢。入宫的这批新人里,还真不乏佼佼者,有胆色,有气魄,快起来罢。”
    艾氏眸中一喜,却还知道克制半分,忙应声谢恩,满院的女子登时有不屑的,亦有眼红的。
    钟离尔顿了顿,松开阿喜的腕子,抽了清欢身上的帕子握在手里,虚扶了一把,见她起身立在跟前方又道,“本宫不知,你如何识得本宫便是贵妃呢?”
    艾氏仍沾沾自喜,颇有几分卖弄心思的得意,“民女素闻贵妃娘娘出身高贵,又宠冠六宫。出身高贵,自是贵不可言,宠冠六宫,必然是颜色倾城的。今日在宫门口瞧见娘娘,举手投足,可不就是如此这般么!试问这阖宫上下,除了贵妃娘娘您,还有谁当得起这样的气派阵势!”
    皇后仍是垂眸兀自一笑,管事的宫女在一旁吓白了脸色,阿喜与清欢俱是对着艾氏怒目而视,皇后身后宫人头垂得极低,大气儿也不敢喘,满院只剩了艾氏的赔笑声。
    钟离尔瞧着她,一双美目顾盼生姿,语调妖娇,只教院中诸人看丢了魂,轻启朱唇道,“你倒是能演会算的,可你不曾想过,这宫里只有皇后能穿正红色么,本宫又怎敢逾矩了去呢?”
    艾氏瞧着皇后谄媚一笑道,“这有什么的,娘娘圣宠不衰,母族又有祁总督军功在外,想必就算是皇后的仪仗规矩,娘娘也用得、立得啊!咱们虽是平头百姓出身,却也晓得,得盛宠为大的道理!”
    皇后眉眼含笑,只瞧着她道,“哦?是么,艾妹妹原是这般想的么。”顿了顿,又转首看向院中秀女,朗声笑问道,“诸位妹妹可还有同她一般想法的?”
    秀女中有人听见面前珠翠冠服的女子已经叫了艾氏“妹妹”,想必巴结好眼前的“贵妃”,便可在选秀中多几分胜算,被宠妃偏疼,可不谓前途无量么?
    如此登时便又有五六个有心攀附的大胆站了出来叩首行礼,管事宫女怕到了极点,都闻皇后此次回宫泼天的阵仗气势,连皇上与太后处都未尝怕了去,心里骇然,连忙上前一步给了艾氏一巴掌,啐道,“没眼珠子的蠢蹄子,敢在这宫里疯话连篇,你不瞧瞧这是什么地方,皇后主子跟前,有你半分的容身之地么?”
    艾氏被打得愣在原地,睁大了双眼不可置信瞧着面前容貌绝美的盛装女子,皇后却仍是唇边一抹冰冷笑意,直望得她浑身发颤。
    出列的那五六个女子也是互相看了彼此一眼,俯首瑟瑟发抖,余下院内其他本分胆小些的,只吓得噤声胆寒。
    艾氏这才反应过来,忙跪下不住给皇后叩首磕头,颤声求饶道,“皇后娘娘饶命,皇后娘娘恕罪!民女……民女初入宫廷,什么都不懂,还请娘娘息怒——”
    皇后仍是淡笑了一声,俯身瞧着她一双惊慌失措的眼睛曼声道,“方才不是还一派左右奉承,见惯了世面的模样么?怎么,入宫前没人告诉你么,这点惊吓就承受不住了,如何在这宫里立足,更遑论做主子娘娘?”
    艾氏面色惨白,瞧着皇后形容只觉灭顶一般的恐惧,忙摇头道,“民女虽浅陋粗鄙,可主子娘娘只有皇后一位,这点道理民女还是懂的!”
    皇后觉着好笑,只道,“方才可不是这么个说辞,眨眼之间的功夫怎么就换了一套?莫不成艾妹妹见贵妃说人话,见本宫,就只说鬼话了么?”
    艾氏彻底无话可说,只对着皇后不住磕头求饶,皇后直起身子,将帕子扔给清欢,环视了院子里的女子一圈,只笑道,“艾氏聪明绝顶,可这宫里聪明的娘娘太多了,凑起来打桌马吊,你也机灵我也不让的,如何还有输赢可论了,岂不要打到天黑去么。”
    顿了顿,朝着垂首侧立的管事宫女道,“这般聪明的女子,便分到涣衣局去罢。”
    宫女忙恭敬应是,皇后顿了顿,又瞧着院中那五六名出列的女子悠悠道,“还有这几位,如此出挑,怕是也跟剩下的妹妹们相处不来,便不要住在一处了,今夜便搬到西五所去罢。”
    管事宫女犹豫了一瞬,对着皇后为难道,“娘娘,待选的秀女分配到东五所暂住,是兰嫔娘娘禀明皇上后的旨意……”
    钟离尔眼风一扫,一双美目凌厉睥睨道,“本宫既已回宫,还得听你们来同本宫讲旁人从前的规矩?”
    宫女一颤,自知失言,忙跪下扇自己耳光,不住道,“娘娘恕罪!奴婢昏了头,皇后娘娘的吩咐怎敢不从,奴婢这就差人去办!”
    皇后又瞧了众人一遍,站得远的那些垂着头,仍是瞧不清何等面容表情,只转身行了两步,众人方松了口气抬头去偷偷瞧,却见皇后在初升腾起的霞光中停步侧首一笑冷声道,“还有,这宫里与你们外头那些妻妾院落不同,正红色,非得是中宫能用,旁人若敢僭越,便是杀头的罪过。至于艾氏今日身穿的这颜色,本宫好心提醒你们一句,这才是贵妃最爱的颜色,哪日冲撞了贵妃,怕是便落不到今日这么好的下场了。”
    说罢阿喜上前一步,扶着皇后一行人便出了院落,上轿远去了。
    待皇后远去,管事宫女忙按着皇后旨意打发了那几名秀女,又训示了几句,便叫人都散了自去休息。
    沈绣妡方在阴凉处捂着胸口喘息了片刻,回想起方才那一幕,只觉得跟鬼门关擦肩而过似的后怕。
    她出身普通,哪里见得着这般阵仗,入宫前听人说宫里好坏全凭主子心意,人命如草芥,一个不小心,便成了紫禁城里又一个无主冤魂,原是真不假。
    正转着入宫前秦大人给她打扮自己的浅碧色镯子,暗自庆幸方才一念之间,并未往前踏出那一步,否则若是跟那几名秀女一般,搬去了西五所,明日下场怕不一定是什么呢,兰嫔却匆匆带着宫人踏进了院门。
    管事宫女心里暗自叫了声苦,想着今儿是怎么了,皇后前脚刚走,她还说错了话,惹了兰嫔与皇后的不快,这兰嫔难道是得了消息,这便来兴师问罪了不成?
    再不敢耽搁,忙上前跪下去给兰嫔请安,兰嫔却扶着青茗的手腕子,心不在焉叫了起,只满院瞧着。
    宫女正自疑惑,想着要不要出声询问,却见兰嫔眼睛一定,瞧着沈氏便对她吩咐道,“你去将那个女子带过来。”
    管事的宫女管不得那么多,只顾着庆幸兰嫔不曾发难于自己,忙颠颠地去唤了沈氏来。
    沈氏在远处忐忑抬眼瞧了兰嫔一眼,兰嫔瞧着一惊,心道果然是与皇后几年前眉眼有那么六七分相似,若是再长几年,难保更像皇后。
    待到沈氏走近给兰嫔行礼,兰嫔更是仔细打量着她,却觉着此女模样虽像当年的皇后,可终归年纪尚小,与如今凤仪万千的皇后却不复相似,且这沈氏难免小家子气,与皇后行止气质亦是相差甚远。
    兰嫔抿唇凝思一瞬,知晓若是一旦沈氏入选,一来皇后定然心中不悦,二来追查之下,总归要牵扯出哥哥来。
    想来想去,仍是不愿冒这个险,默叹一声,眼瞧着这沈氏头上戴了一朵花朵样的金簪,便顺势蹙眉道,“秀女进宫,戴此金簪,亦可为利器,实在没有规矩。这样的人如何堪入殿选,你们就是这么不仔细着的么,太后与帝后怪罪下来谁能担当得起?”
    宫女忙又跪下赔不是,兰嫔挥手制止道,“得了,本宫也不欲让她多生事端,便打发去酒醋麦局罢。”
    沈氏一听,一面觉着方才皇后所言宫中做了娘娘险象环生,兴许做了宫女倒是好事儿,一面又有些许不甘,只是却由不得她多嘴半句,只好行礼谢恩。
    管事宫女虽然疑惑今儿不知为何,两位娘娘先后来这东五所提前打发秀女,却也赶忙领了命。
    可兰嫔却并未如皇后那般先行离开,直瞧着人将沈氏送了出去走远,方觉着心里头大石落下,带着青茗往坤宁宫去了。
    钟离尔方带人回宫,阿喜伺候着皇后进了内殿在软榻上歇息,才小心蹲下去给皇后捶着腿道,“娘娘今日打发秀女的事儿,这么会儿怕是已经传遍后宫了。”
    清欢给皇后奉上茶,皇后接过吹了吹沫子,不甚在意道,“这宫里有什么事儿传不开的?总归不敢把舌头根子嚼到本宫跟前来,就是了。”
    清欢在一旁道,“阿喜姐是担心她们又说娘娘的闲话了,这才回宫第一日……”
    皇后闲闲饮了口茶,靠在榻上只笑道,“说本宫是给了下马威也好,说本宫是杀鸡儆猴也罢,这事儿对她们都是有好处的,只有她们附和着本宫的份儿,也不会傻到跟本宫对着来。”
    谈话间小令子进殿,行礼道,“娘娘,兰嫔娘娘来了……”
    皇后瞧他一眼笑道,“来了便请,兰嫔进坤宁宫何时还立上这么多磨蹭规矩了?”
    小令子应是,又低声道,“奴才原是不该的,只娘娘前脚刚离开东五所,兰嫔娘娘便去了,听人说,兰嫔娘娘也打发了一个秀女沈氏,说是戴金簪入宫,忒不懂规矩,教去酒醋麦局了。”
    皇后凝眸想了片刻,轻声笑了一声,只道,“先请兰嫔进来罢。”
    小令子领命去了,皇后扶了把阿喜起身,自己也端坐在软塌上,不多时,兰嫔便带着青茗入殿行礼道,“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皇后亲自起身上前扶着兰嫔一齐落座,只吟吟笑道,“如何你还特地跑一趟呢,今儿原是都见着了,明早再一并请安也是一样的。”
    兰嫔摇首笑道,“臣妾多日见不着娘娘,直日思夜想得不行,若不是知道娘娘回宫第一件事儿是去慈宁宫,臣妾早便来了。”顿了顿,又含笑小心打量了皇后,方道,“如今见娘娘出宫数日,凤体安好,臣妾才真是放下了心了。”
    清欢给兰嫔恭敬上了茶,兰嫔颔首谢恩,皇后瞧了她一眼笑道,“这阖宫里谁不知道,就数兰嫔对本宫最有心。只再如何,本宫也是皇后,打发几个秀女还是可以成事的,你如何这般护着本宫,非要陪本宫一齐受罚不成?”
    兰嫔听了皇后这话,笑意顿住只一瞬,却觉着皇后方回宫,沈氏一事不提也罢,终归打发了她不得见天颜,回头再亲自给哥哥回信一封也就是了。
    她不欲多惹钟离尔不快,故而跟着赔笑道,“娘娘这话可不对,是那些秀女犯事儿在先,娘娘作为主子教训这等奴才是应当的,皇上哪能因为这事儿怪罪呢?臣妾要分担,也不过是巴巴的分一些娘娘刚回宫的锋芒,堵住悠悠之口罢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篇里便有很多门道了,首先尔尔说话的确是字字带刺的:“这不巧了,聪明人喜欢和聪明人一处聚首,今儿本宫瞧着,所谓物以类聚也是这么个道理罢。入宫的这批新人里,还真不乏佼佼者,有胆色,有气魄,快起来罢。”所谓的聪明人喜欢喝聪明人一处,自然说的不是艾氏和贵妃,后面物以类聚才是暗讽艾氏这样的人才会喜欢巴结贵妃,所以说是一句话损了她们俩。后半句佼佼者则是一方面嘲笑艾氏无知浅薄反讽,一方面也嘲笑她愚蠢莽撞,自己送死。
    第二处就是“钟离尔顿了顿,松开阿喜的腕子,抽了清欢身上的帕子握在手里,虚扶了一把”,为什么要抽帕子呢,因为尔小尔跟江小淇一样都有洁癖,很讨厌也很怕会碰到艾氏,所以就算是虚扶,也要拿着帕子。
    至于为什么不用自己的帕子,尔尔随身携带的是母亲最后一次入宫送的手帕,当然不会拿它来冒险了。
    第47章 新人贺
    永和宫中,兰嫔正坐在镜前拆卸发髻,青茗却恰好急急忙忙跑了进来,附在耳畔轻声道,“娘娘,奴婢听说今日,皇后娘娘打发几个秀女去西五所,经管宫女以您的旨意为由冲撞了娘娘……”
    兰嫔难得面上有了怒意,抬眼啐道,“糊涂东西!”顿了顿,又忙问,“皇后娘娘怎么说的?”
    青茗摇头,犹豫一瞬还是和盘托出,“娘娘并未罚她,只说既然回宫,断没有需要听人命令的道理。”
    兰嫔咬唇瞧了眼窗外黑漆漆的夜色,起身踱了两步,又对青茗吩咐道,“你现在就往东五所去,传本宫的旨意,撤了那宫女的管事头衔,把安顿秀女的事儿交给旁人去做。”
    青茗讶异劝道,“娘娘,皇后娘娘已经回宫,此时娘娘下这样的旨意,是否不妥……?”
    兰嫔正色瞧着她,“下午本宫在坤宁宫,娘娘根本没有提起这事儿。若不是你得了消息,咱们只在不知不觉中被这宫人给冤害了。莫说是皇后娘娘握着凤印,单就一山不容二虎,谁也忍不下这样的事儿。只娘娘心气儿高,没法开这个口发落,这时候本宫若是还不动作,娘娘心里该如何想本宫?”
    青茗一听才知晓厉害,只觉得后怕,“娘娘一说,奴婢才觉着这人情世故里都是学问,那奴婢去过西五所,可还需要替娘娘往坤宁宫送消息?”
    兰嫔瞧着她,只自摆手,“去不得。”
    青茗疑惑道,“奴婢不懂……娘娘所为不都是为了让皇后娘娘宽心么,既然咱们都做了,怎么不告诉皇后娘娘呢?”
    兰嫔又径自坐下将耳环摘下,瞧着镜子一笑道,“这事儿有损娘娘颜面,也无形之中挑拨了本宫与娘娘的关系,还得明日本宫亲自去坤宁宫,找个没人的时候跟娘娘提起,且顾着中宫威仪,只能是随口一提,才显得尊重孝敬,不是别有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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