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克制一点 第1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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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执一把攥住季书言的手腕,重重地压在了沙发上,季书言惊呼了一声,还没来得及说话,嘴唇就被堵住了。
湿红的嘴唇,混合着麦芽香和冰冷的薄荷烟草,温热的身体紧紧地贴在一起,段执一条腿卡在季书言的膝盖中间,死死地把他禁锢在自己的身下。
沙发上的抱枕被踢到了地上,灰色的抱枕,绣得却是粉色的合欢花,灰扑扑地滚到了一边,无人问津,旁边却垂下来一只手,莹白如玉,能看清手背上蓝色的血管,在空中无力地抓挠了两下。
季书言极力抿着唇,却还是被撬开了牙关。
这是一个根本算不上温情的吻,与上一次那过家家一样的吻截然不同,夹杂了一丝暴戾,藏着压抑已久的,无处宣泄的情欲。
段执按住了季书言的肩膀,粗暴的,蛮横的,让季书言只能仰着脖子承受。
他觉得自己愚蠢至极。
装什么无辜乖巧,演什么体贴温柔,季书言会多看他一眼吗?
不会的。
季书言只会当他是个不成熟的小兔崽子,无足轻重,根本不需要放在平等的地位考虑。
季书言对他是温柔的,耐心的,甚至怜惜的。
可季书言永远不会爱他。
他只能亲手打破季书言对他的所有信任,和也许并不存在的喜爱。
段执闭了闭眼,一只手摸上了季书言柔软的短发,拇指轻轻擦过季书言的眉梢,像一个擅长调情的绅士。
可他的表情又完全不是这么回事,眼神里赤裸裸地写着渴望,像未得到满足的野兽。
他看着季书言的眼神其实一直都不清白。
他费尽心思克制到了现在,却还是功亏一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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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松开了季书言。
十月份的桂花味浓得满院都散不开,甜得腻人,米粒大小的花落在地上,碎得几乎看不见,却又留下一阵淡香。
季书言躺在沙发上,胸口一起一伏,喘着粗气,不可置信地望着他。
那眼神是陌生的,防备的,比初次见面还要森冷。
段执只觉得心里面空荡荡的。
他帮季书言轻轻擦掉了那一丝血痕,刚才的亲吻里,季书言咬破了他的嘴唇,鲜血却也沾到了自己的唇上。
在十月的晚风里,他低声道,“我喜欢的人是你,季书言。”
第17章 酒醒
季书言的酒彻底醒了。
他本来就是半醉不醉,被段执压在身下亲的时候,他的每一寸感官非但没有迟钝失灵,还变得更加敏感。
他可以清楚地感觉到段执身上的热度,舌尖舔舐过他的唇珠带起一阵战栗,修长宽大的手牢牢地摁着他,手指强势地插入他的指缝,暧昧地摩挲着……
疯了。
季书言想,他从没有想过他会被一个小他十三岁的男人按住告白,而这个人甚至还是他侄子的朋友,是他当作后辈一样接纳的人。
明明外面的温度不低,季书言却突然觉得冷,不自觉地抖了下。
片刻前他们一起坐在沙发上,喝着酒谈生活琐碎,气氛甚至称得上温馨,可此刻这一丝温情却荡然无存,只留下满地狼藉。
空气里一阵死寂,只有急促的呼吸声。
段执还在看他,唇角带着一丝血痕,是他刚才咬破的。
季书言不想跟段执对视,他的脑子其实还有点懵,根本不敢相信刚才都发生了什么。
他不是个喜欢逃避的人。
要是换作平常,他早就一巴掌扇过去了,但是面对段执,不知道为什么他甚至心存侥幸,想给这个年轻人一个台阶。
他抬手捂住了眼睛,哑着声音道,“你喝醉了,发什么疯。”
如果段执顺着走下来,诚恳道歉说他只是一时冲动,他也不是不可以当作没发生过。
但段执打破了他的期待。
“我很清醒,季叔叔,你醉了,但我没醉,我不是一时冲动,” 段执平静道,“你可能不会信,但我从第一次见你就喜欢你了,你站在我面前,给我递了把伞,我记了好多年。”
季书言的心口沉了下去。
冥顽不灵。
他把手稍微从眼睛上挪开了一点,皱着眉,“我跟你第一次见面,明明是在春天,我也没有给你伞。”
虽然他认识段执要更早一点,但他跟段执真正的会面,明明是季圆把段执带回来吃饭的那一次。
段执笑了一声,“可我第一次见到你,不是在你家,是在相城的高铁站出口。”
只是季书言早就不记得了,只有他还一遍遍地回忆那次初遇,高挑冰冷的年长男性,看上去不沾烟火气,覆盖在他额头上的手却很柔软。
季书言没再问下去,他确实不记得什么相城的高铁站了,更何况现在追问也没有什么意义。
他深呼吸了几口气,伸手推开了段执,“滚下去。”
段执却没有动,反而抓住了他的手,一眨不眨地望着他。
有一瞬间季书言甚至觉得段执会再做些什么,身体忍不住紧绷,做出了防御的姿态。
但段执什么也没有做。
他只是望着季书言,月色太明亮了,落在他的眼睛里,像湖上的雾气,也像凝住了的泪光。
他轻声问,“你还没有给我回答,季叔叔,我喜欢你,你的答案呢?”
荒唐。
季书言不明白段执在想什么,这还能有什么答案,他怎么可能会答应段执。
但他要脱口而出的时候却对上了段执的眼睛。
他发现段执的眼眶红了,明明在笑,嘴唇轻轻地勾着,眼神却像雨天里雾蒙蒙的窗户。
段执是知道他的答案的。
他只是在等他亲口说。
就像一个已经被定罪的囚犯,徒劳地等着宣判结果。
季书言的喉咙突然被哽住了,说不出话来。
他想起了跟段执认识以来,被他忽略的种种细节,冰箱里的饭团,酒店里的悉心照料,旅游以来对他的种种温存体贴……
段执是真的喜欢他。
这句话清晰地出现在了他的脑海里。
不是一时兴起在捉弄他,也不是荷尔蒙泛滥的花心多情,是真的一直默默地喜欢着他。
如果不是今天这一场酒,不是他轻率地认定了段执喜欢季圆,也许段执一直还会埋在心底,不曾开口。
季书言的手松了劲,无力地垂下来。
“我不喜欢你,” 他垂下眼,不去看段执,“恕我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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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答案早就在段执的意料之中。
世界上没有奇迹,季书言不会在短短的几分钟内突然改变心意,他的告白毫无作用,只能被冰冷仓促地拒绝。
他轻轻松开了季书言的手,心口像被一柄小锤子用力敲着,从心尖起被敲得粉碎。
“抱歉,刚才吓到你了。” 他低声说道,然后站起身让开了路。
季书言立刻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庭院里还是夜色缱绻,桂花香浓得像一场梦,被他们喝光的啤酒罐子还堆在桌子上,但先前轻松的气氛已经荡然无存。
季书言理了理外衣,重新变得平静冷淡,像什么也没发生,往庭院外走去。
段执没有拦他,只是在季书言快要推开玻璃门的时候,他轻声喊住了季书言。
“季叔叔,多谢你今天陪我。” 他又说了一遍,“我很抱歉。”
季书言搭上门的手指停住了,但是沉默地站了几秒后,他还是推开了门,一言不发地离开了庭院。
第18章 若无其事
季书言回了卧室,躺在床上却再也没能睡着。
他出门的时候是三点多了,回来却已经快五点了,眼看着再过两个小时天边就该泛起鱼肚白,他却瞪着天花板毫无睡意,比刚才出门前还精神。
他简直是后悔,睡不着也应该在屋子里老实待着,没事瞎出去溜达什么。
非要去也不是不行,昨晚本来气氛挺温馨的,他作为一个心胸宽厚的家长,看见年轻人因为出柜跟家里闹得伤心失意,安慰一下也不算过分。
千错万错,说到底,他就不该喝那酒。
酒精害人不浅。
季书言痛苦地捂住脸,太阳穴一突一突地疼。
他到现在还觉得嘴唇有点痛,刚才的段执跟出笼的野兽也没什么区别,一样的凶悍暴躁。
他难得在心里骂了句脏话,骂完还嫌不够,又低低地骂了句,“小兔崽子。”
可不是个小兔崽子么。
放着学校里这么多青春年少的同学不喜欢,非要跟他一个年长十几岁的长辈纠缠。
本来他还在操心段执对季圆情根深种怎么办,但现在一想,段执还不如喜欢季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