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五一

第20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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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这里的确是缺一个管家。可我哪有余力去照顾那么多?”云裳蹙眉,轻轻揉揉额角,“王阁老急着送女儿入宫;周大学士盯着这次科举舞弊地事儿,弗朗机使节急催着通商……我早就一个头两个大了,还有心情去找什么可靠的人做管家么?”
    “云裳小美人儿若是真忙得顾不过来,我倒有个办法。”莲准忽然一本正经地说,“不如我还是搬过来和你一起住吧?从前这些事情不也都是我打理么?”
    “你?!”云裳讶然抬头,虽然刻意忽略,可那唇齿间气息都还在,这人居然好意思说过来一起住么?“不敢劳动莲准都指挥使,论起来你还不是一样忙?左右不过我小心些,忙过这一阵子就好了。”
    莲准自然知道这件事不现实,两人间的绯闻虽早已满天飞;但以二人如今的身份,若是真搬过来住在一起,就算只是在莲心小筑中另辟一室,怕那些卫道士不来将他们吃了?
    两个人到这时候都平静下来,云裳更是刻意自然得仿佛根本没有方才那个吻出现过,只一如既往地将莲准当成个同性朋友一般,听凭莲准去请那庚字部首领前来,替她看脸上的伤。
    那伤自然是无碍的。庚字部首领,一个姓鲁的老头儿只扫了一眼便不再理会,气哼哼地甩袖子走了……倒让云裳好笑了一番,谁让莲准这样小题大做,请当世行医用毒第一等的人物来看她蹭破的油皮?
    莲准地脸色却并不好看,云裳不知道,他却清楚地看见鲁老头甩袖子时的手型,事情究竟严重到何等地步?鲁老头为何连看都不肯给看?
    看出他的心不在焉,云裳开口催促:“好啦,这伤也看完了,三更鼓也早响过了,再不睡,赶不及明天地早朝了。莲准,你还有什么事么?”
    莲准回过神来,不再去想鲁老头临去的手势,一转头反而又在桌边坐下,凤眼横波,托腮看着云裳,“事情还没有说完,云裳小美人儿就这么急着要赶我走么?”
    “什么事情没有说完?”
    “自然是由我来陪你住地事。”他对上云裳地目光,理直气壮地说:“天下谁人不知我是你的男宠?就算是皇帝陛下,也管不得人家闺闱中地事情吧?”
    云裳见他像是认真的模样,心中不知怎地,却有些慌乱了起来,连目光也闪躲开,只说:“莲准,不要开玩笑。”
    莲准却道:“不是开玩笑。只要你肯,便是冒天下之大不韪,又有何妨?”
    他说罢沉默半晌,见云裳低眉弄着衣带,一幅不知如何拒绝的模样,终于笑了起来:“云裳小美人儿,不是说当我是同性么?怎么这会儿说起同住来却吓成这般样子?好了不开玩笑了,管家的事情就包在我身上,总之替你物色一个好的来,另外还有一件事情,”莲准从袖中取出一个小小的蜡丸,递过去,“这是段公子从南疆捎来的,你看后记得毁掉。”
    早过了平日休息的子末时分,云裳躺在床上,却半点睡意也无。窗外风雨渐起,淅淅沥沥仿佛敲在人的心头;莲准离去未久,不知道他准备了雨具没有?从莲心小筑到他住的羽林禁卫军衙门并不远,但这个人最不喜欢骑马坐轿……
    手指不受控制地抚上自己的唇,云裳知道她还是没有办法当那个吻没有发生过,记忆中这还是第一次呢……只不知道在她依然找不到记忆的那三年,是否曾经也和什么人,有过这样甜美的接触……
    轻轻闭上眼,想起方才在躺椅上做的那个梦。与她曾在绿绮阁中的梦境重叠,又见那深深浅浅的迷雾……这一次她在寻找,找那个白色的背影,千辛万苦,终于找到了……却不敢发出任何声音,因为她明明知道,只要他回头,等待的……就是一柄腰斩的刀……
    醒来抱住姜鸿昊的那一霎那,她真的以为他就是陆慎,她不能让他走,不能让他离开。离开,就是死亡……段南风曾经多次描述过陆慎受诏赴死的那段“未来”,就连这一次的蜡丸传信中,也又一次提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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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年新京的秋天,总是愁煞人的秋风秋雨,秋寒一场直冷得人困顿在屋,再也不想出来。
    科举之期已至,紧邻科举考场贡院的鞠云楼,也在热闹了这么些日子之后,终于迎来了冷清的时刻,举子们要连考三场,每场三天,三天之内是要吃住在考场的。
    这一天,已经是开考以后的第九天了,只等日暮时分贡院放牌清场,便功德圆满,该哭该笑差不多也就知道了。
    而就在这一天的午后,鞠云楼中又开始重新纳客,接待了这么长时间以来的第一位客人。
    那人很低调,极平常的蓑衣斗笠,一双随处可见的木屐,走在街上不会有人多看一眼的打扮;只是他在进入鞠云楼之后,仅抬头扫了一眼,那正打着瞌睡的店小二便一下子跳了起来,恭恭谨谨地跟过来伺候。
    那人却只摆摆手,道:“别叫人来打扰我。”说罢便不再理人,自顾穿堂而过,留下一路水印。
    贡院那边还没散场,店里面只有几个提早交了卷子的考生在那里闲聊;这会儿看见那人进来,其中一个便张大了嘴巴,似乎想要叫住他,却终于没有开口。
    “鸿昊兄认识这个人?”
    举子姜鸿昊犹豫了一下,摇头说:“不认识,不过看他面生有些奇怪……”
    姜鸿昊的眼神不错,那个只露出了半截玉雕般下巴地蓑衣客。的确是云裳,而她要去的,也正是她在这里常年订下来的那个院落。
    外面只是小雨零落,她打扮成这个样子过来,自然是为了避人耳目不想被人认出来――这一点姜鸿昊猜得没错,不过姜鸿昊却没有想到:其实她特意吩咐了不让人打扰,是为了借这个偏僻舒适的角落,睡一个好觉――夜里还有一场好戏等着她,自然要养足了精神,认认真真去看的。
    果然没有人前来打扰。于是她这一觉的的真真睡得香甜。直到了天色全黑下来,才足地从那专为她准备的蚕绵丝被里伸了个懒腰,慢慢张开了眼睛。
    身边一个人影也无。云裳满意点点头,披了衣裳拉开门向外看了看:暮雨愈急,小院里没有燃烛,四处黑乎乎的;只有前面鞠云楼大堂中灯火通明,好一片欢声笑语。
    云裳轻轻咳了一声。
    一个素服少年不知从什么地方出现,微微垂了首立在檐下,低声道:“无忧公主。”
    云裳抬眸看了他一眼,叹息问道:“怎么你还没有走?”
    这少年不是旁人。正是曾经跟随云裳很久地冯少绾――莲准送来的“可靠”管家,居然是他。
    “暗力营中的人到底只攻情报一个方面,无忧公主要个侍卫跟着的话。还是属下来好些吧。”冯少绾这是答非所问,云裳原本是坚持要他回湖南的,那边陆慎建立新军,正缺将少才;而冯少绾的武功和家世,都足以让他在那里一展长才,建功立业。不过莲准一封书信,却让他抛下了凌月和马氏族人来到新京。执意要跟在云裳身边。
    云裳有些头痛,道理和他说了许多,他全都默默听着,却只是拿定主意不肯走――暗力营的人知道他是莲准都指挥使送来的,对他也存几分客气,还真是随他想做什么了。
    算了,由他吧,云裳这样想。等过段时间考虑把凌月也弄到新京来。凌月那个美女的心思,她着羽林禁卫军打探出几分;也正因为这样的缘故。她终于对凌月在古墓之中撕衣地举动采取了谅解的态度――对他们姐弟两个人,其实是她欠他们比较多。
    “少绾。既然你替了值。那想必知道今儿的任务是什么……那个人来了么?”她问到正题。
    冯少绾脸上掠过一丝悦色,她这样问。等于是答应他留下来了。“那个人正在前面喝酒。”
    云裳点点头,顺着廊檐往前头行去,冯少绾则连忙取了伞,撑开在她头顶上,绽开一朵青素地伞花。
    鞠云楼的大堂之中正是极为热闹的时刻。学子们一朝考罢,无论好坏,总是轻松了许多,笑笑闹闹,也不为过。而且这里不似各路府会馆,举子们天南地北哪里的都有,各种方言俚语汇集,越发显得喧闹繁杂。
    云裳进去的时候,正听见一个举子在借酒狂吼:“三场辛苦磨成鬼,两字功名误煞人!这次若是还不中,就再也不考,只回家去抱老婆孩子去!”
    于是淡然一笑,把目光投向角落那边孤零零的一桌。
    说是孤零零,是因为那边桌上坐着的,只有一个人――那人面前放着酒菜杯盏,却只是静默微笑,似乎在等什么人;又似乎完全沉浸在观赏旁人地快乐中。
    云裳稍微掸了掸袍袖,回眸对冯少绾说了句什么,这才慢慢过去,坐在那人对面。
    “楼卿,”那人低声说,“你的约会总是这么有创意。”
    第三百五十三章 和君王约会(下)
    云裳挑挑眉,“知道陛下对这些举子有兴趣,才特意选的今天……要知道君臣相遇的契机,往往就在这样彰显本性的瞬间。”
    凤紫泯唇角勾起来,果然又把目光四处打量,半晌回头说:“方才一个举子在这里读他的文章。”
    “哦?”云裳暧昧地笑问,“真有陛下看上的人么?”
    “讨打!”凤紫泯抬手,用桌上的筷子轻轻敲了云裳的手一下,“什么是孤看上地人?孤看上的人,只有你一个。”
    云裳便也作势呼痛,捧着手道:“被陛下看上,还真是一种痛苦。”说罢,才问:“到底是什么文章?”
    “是这次科举地命题。”凤紫泯微叹,“爱国不如爱玉。”
    云裳一笑。这题目她早已了熟于胸,礼部尚书郭公临特意选了这个题目,用孟子老人家地话,来说明亲贤才远小人的道理,本意是在暗讽她地呢。
    “没想到在这样的地方,还真的能够听到这样的珠玑文字。”凤紫泯低笑,“擢之鸾坡凤阁,必能骋调之才;置之蓬山德海,必能展判花之手……所谓‘至于治国’,倒是让孤刮目相看。”
    “是啊。”云裳点头,“其实八股也好,死框架也罢,能写出这样珠玑文字的人,总是才华过人,进翰林院磨个两年,便是宰相之才――只可惜,写这篇文章的那位举子,第一场便被贴出卷子,赶出去不许再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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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可惜,写这篇文章的那位举子,第一场便被贴出卷子,赶出去不许再考……”
    凤紫泯听见云裳这样说,那两道好看的眉便拧了起来。“这些都是你安排的?”他淡淡地问,语气中已然流露了些许责问的意味。
    云裳并不意外他的反应。虽说向来她的张狂任性他都可以容忍,屡屡被他发现自己的小动作小手段也没见他说过什么,但面前的人毕竟是一个帝王,尊严不可侵犯,怎么可能容忍被人玩弄在股掌之上?
    “这个举子现在在京城中可是大大的有名。自打他的考卷被贴出来,已经传遍了京都,所以陛下一提,臣就知道是谁的考卷了。”云裳漫不经心地解释着,“如果这个举子是臣的人,用得着这么大费周章安排他来与陛下见面么……不说他不会被赶出考场,就是已经被贴出了卷子来又如何?若是臣自己去他面前卖个好,替他安排个前程,怕他不对臣感激涕零?”
    这话,稍稍平息了凤紫泯的恚怒,可又勾起了他另一桩心事来,那眉并没有展开,反而皱得更紧了。
    云裳却不理他的沉默,只顾着拿起桌上的酒壶自己斟酌起来,笑,“这家店铺自己酿的菊花蜜酒极好的,陛下既点了来,怎么不喝?”
    凤紫泯摇摇头,“知道你喜欢,特为你点的。”他想了想,又说:“不是早说过,在外面的时候,要直呼名字的么?怎么又忘了?”
    云裳笑笑,“谁敢直呼陛下名字呢?臣也不是当初那不懂世事的时候了。”虽是这样说,还是改了称呼,称他:“穆公子。”
    两个人随便聊了几句,凤紫泯的目光便又转到周围举子身上;云裳百无聊赖间。看见邻桌上几个伪装成客人的羽林禁卫军正看过来,便露齿一笑,对着孔杰举了举酒杯。
    孔杰霎时呛住,扭过头去咳个不休。…
    凤紫泯目光收回来,忽然问:“那个举子叫什么名字?”
    云裳愣住:“谁?”
    “还装么?那个借酒装疯的,就是那会儿读那篇《至于治国》的那个?”
    顺着凤紫泯地手指看过去,云裳失笑:“原来是他----他哪里是写《至于治国》的梁广进呢?他名叫姜鸿昊。前些日子穆公子不是还在舍下见过么?”
    凤紫泯点点头,想起那天在云裳宅子里,灯火阑珊中,似乎真的见过这个人,听过这个名字。“回头带过来我问问。”果然是云裳的人呢。他笑了笑,也就罢了。
    云裳心中暗哂,她本是安排了要将梁广进的事情说与凤紫泯的,但却没想到姜鸿昊忽然来插一脚,明明应该认得出陛下的。偏来这里读什么《至于治国》,这样一来,倒显见得事情与她有关了。
    不过无论如何。事情总是让凤紫泯知道了,具体怎么去操作不妨留到以后再说。
    “说起举子梁广进和《至于治国》,倒是想起一个笑话,”她低笑,“听说这个梁广进极是才华横溢,却只相貌生得平常,他来京里时候晚,会馆里住满了。不得已住到这边客栈来——却也算因祸得福:这边人杂,他做了辞赋文章,一日之内便传遍整个新京,人人都知道他地才名;据说朝中一位大员的女儿读了他的诗,倾慕不已。甚至有非君不嫁的口声出来——到了前几日他的卷子贴出来,更是为他大哭。定要亲见这位才子,一解相思。”
    她说到此顿住,凤紫泯正听得兴起,连忙追问后来如何,她才笑笑回答道:“那小姐果然如愿,他地父亲安排了梁广进入府拜访,她也得以隔着帘子一窥情郎……之后传出一句话来:此生再不读梁生文。”
    “此生再不读梁生文。”凤紫泯失笑,“那个梁广进真的丑到这般地步么?”
    云裳只是含笑不语;凤紫泯笑过之后,却静下来,慢慢咀嚼话中意味,良久长叹:“此女痴情。”
    “正是如此。”云裳笑意越浓,“人都说这小姐以貌取人,却没有想到她若只是不肯嫁,何必不读梁生文?她是在怕自己回心转意呢。”
    “这女子到底是谁家的小姐?”
    “是兵部侍郎陈家。”
    凤紫泯神色黯淡下来,问:“璎珞现在可好?”
    “很好。比以前意气风发了许多,只是和陈家的二小姐一般,从不许人提起宫里两个字。”
    凤紫泯沉默了一会儿,叹口气,低声说:“云裳,你用不着为我这般费心;璎珞已经离开了这宫里头,何苦还要算计着法儿再送她回来?我说过:大凤朝不复,后宫不立;无论是什么王小姐,还是璎珞,都不会改变我的心意。”
    云裳默默。璎珞曾是凤紫泯地嫔妃,因为陈家得罪了楼家,被逼迫自尽。幸好云裳将其救下,充做了自己婢女----凤紫泯归政以来,璎珞也从不曾提起回宫的事情;可云裳察言观色,知道她这个闺中密友其实一颗芳心,还在那人身上……不然也不会在听说王阁老的小姐有望入宫为后时,流露出那般失望地神色……云裳拼着被毁容也要表明反对王家小姐为后的立场,也有几分是为着她吧?借着这个机会,无论如何也要谏上几句……新任兵部侍郎陈公法,是璎珞的父亲;那个不肯嫁梁广进的小姐,就是璎珞的小妹。
    客栈大堂里人多嘈杂,举子们乱成一团;他们这边情形好些,被几桌羽林禁卫军团团围住,属于不太引人注意的角落;只是那些羽林禁卫军为了不和周围太过格格不入,也都做出了喝酒狂欢的架势,那喧嚣的声音也和那边差不了多少。
    于是两个人在桌上说话,一直都靠得极近;说到璎珞地时候,更是几乎附耳低语了……周围的羽林禁卫军眼睛都不向这边瞟一下,只“兴高采烈”地猜酒划拳。
    举子姜鸿昊是有些醉了。那日去走无忧公主的门路,只差一点便伺候到无忧公主的床上去,谁料遇到莲准都指挥使吃醋,及时挽救了他的清白……出了门便被羽林禁卫军丢到泥地里去,哪里还容他在莲心小筑里居住?更不要提再去见无忧公主地奢望了……好在估计那些人对他和无忧公主的关系还有所顾忌,并没有取了他地性命去,也算是侥幸。连惊带冻,他回到客栈中这些日子只是发烧,昏昏沉沉地,上了考场都是头大如斗,好不容易混到考完,提前交了卷子出来,只说是功名无望,又愧又悔,在这边借酒浇愁----居然又遇到无忧公主,居然又遇到微服私访的皇帝!
    他再没有胆子去接近无忧公主,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大声地念出梁广进那篇着名的《至于治国》,他知道那个人的身份的,偏要如此张扬----也许是心中积累了太多的愤懑吧?是梁广进的遭遇让他同病相怜?还是宣泄他自己心中最后一点正义感?
    他希望皇帝陛下知道,这科举,太不公平。
    姜鸿昊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酒,就记得实在受不得胸中的烦闷要出去吹吹风淋淋雨的时候,角落里那两个贵人还在继续暧昧着……他扑到雨中,扶住店门前的旗杆要开始呕吐的时候,头上风雨被遮住,身边停住了一双麂皮六缝靴。姜鸿昊虽醉了,还认得那是羽林禁卫军的官靴……抬头往上看,果然是羽林禁卫军的暗红经典装束,披了件青色的油衣,越发显得诡异……只是那张脸,依然美得令人怦然心动,美得令人毛骨悚然……
    第三百五十四章 一起喝花酒
    “姜鸿昊?”那人说,“无忧公主是不是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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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莲准是不得已才来到这鞠云楼找云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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