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节
许胤塡看着许仁知那模样,心中大乐:“许爱卿不必紧张,待朕下旨赐婚,你便可准备操办婚事了。”
站在大殿一旁的苏太傅这才慢慢的出了一口气,苏三老爷也不住的抹着额头上的汗珠子,见侍立一旁的钱公公已经拿出一张圣旨,抑扬顿挫的诵读起来,大致意思便是给许仁知赐婚,顺便还赐了甜水胡同一套小宅子给他做住房。
满殿的文武百官看着许仁知的眼神全是羡艳,连升五级,皇上亲自赐婚,还赐了住宅,这等好事被他许仁知一个人占了个全儿,真正是“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那句老话儿。
可大家的惊讶还没一息功夫,随着钱公公那尖细的嗓音读出第二道圣旨,满朝官员已经忘记了前边的惊讶,大家彼此互相望着,心里充满了疑惑。
武靖侯府被皇上擢升为梁国公,但是手中掌握的那一部分兵权移交给徐国公府的徐维文,这一变化预示了皇上可能有所行动。武靖侯是梁皇后的弟弟,年轻时骁勇善战,积累了不少战事经验,后来皇上就是依仗着他平了西南蛮夷,在大周,若是说到行兵布阵,也只有他能和镇国将军相提并论了。
大周四境,东部临海,与外夷交往不多,基本没有战事,只有西北边境的北狄人和西南诸夷蠢蠢欲动,经常不时会有些烽火。八年前武靖侯带兵踏平了西南,诸夷臣服至今不敢生事,只布置了十万人守在边关;而西北的北狄人又在三年前被镇国将军打败,到现在也不见有所举动,镇国将军都在年前带着家眷返京了,现在大周可谓天下太平,四境平安。
皇上今日所颁布的圣旨,明面上晋升了武靖侯,把超二品的候升到了超一品的国公之位,可实际上却是大大的不合算,因为失了兵权,这国公爷也只是一个闲职,可以养鸟遛马的过下半辈子了。
武靖侯站在大殿里,看到诸人的目光都看着自己,不由得紧紧的握住了那块笏板,这消息来得太突然了,自己根本没有料想得到,皇上明升暗降夺了他的兵权,移交到了徐国公府,这里面定是有什么古怪。他敏感的想到了储位之争,皇上这个意思,削弱梁家的势力,莫非就是偏向了三皇子?可魏国公这些年一直都是做些闲散之事,也并未得到皇上重用,徐国公家中并未与皇室有所牵连,这倒是古怪了。
“梁国公,接旨谢恩罢!”钱公公双手捧着圣旨来到了他面前,眼神里有着暗示的神情,新任梁国公心中一凛,双手接过圣旨,叩谢圣恩。从地上爬起来,看着龙椅上笑得舒畅的许胤塡,梁国公心里暗自哼了一声,兵权夺去有何用!徐维文还是自己的大舅子呢,即算大舅子想和自己对着干,可是他不过一介文官,还能管得住自己一手带出来的精兵良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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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相聚苦尽甘来
尽管议论纷纷,可该接旨的接旨,该谢恩的谢恩,日子还是照常要过。
春日的风里带着些淡淡的泥土芬芳,街道路边的树木葱茏充满生机,抬头一望京城的天依旧是那么洁净,一碧儿水洗过般汪汪的蓝色。
梁国公骑着他的宝马,望了望远方的天际:“这天色恁般奇怪,似乎要变天了。”
跟在他身边的一位武官也抬头看了看天,奇怪的说:“没有感觉到,还是晴天罢。”
梁国公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萧将军,你自己仔细去琢磨着。”说罢哈哈大笑,纵马飞驰而过。
那位萧将军挠了挠头:“国公爷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叫我琢磨这个天色?”想半天也没得要领,只好怏怏的走了。
就在他们身后不远处,停着一辆马车,马车里的那人打起边上的帘子,看着梁国公远去的背影,摇了摇头:“妹夫,现在形势越来越不明朗了,你可得要支撑得住啊。”
一路疾驰回到府里,扔下缰绳,梁国公就派人去请了夫人来玉晏堂。
“侯爷,有何急事请妾身过来?”梁国公夫人一脚踏进玉晏堂,就见夫君正背着手在不停的踱着步字,多年夫妻,她看这个样子就知道,他必然是遇到了难题。
“夫人!”梁国公转过头来,看见夫人正款款朝这边走来,他深情的望着她,徐维莹,出身名门,徐国公府长房的嫡出小姐,结婚这么多年了,从来没有什么时候能像今天一样让他觉得他的夫人是如此美貌。
“夫人,你着手安排着把侯府的匾额撤去,找人做一块国公府的匾额罢。”梁伯韬从怀里取出那道圣旨供在香炉前边:“今天朝会上,皇上已经把我升了梁国公,皇后娘娘明日会派人来府上宣旨,赐夫人封诰和冠带衣裳。”
梁国公夫人一听,脸上露出一副欢喜颜色来:“年前就听着有这个信儿,果真如此,看来皇后娘娘这中宫之位是坐得稳稳当当的,在皇上那里还是能说得上话来的。”
梁国公看了看夫人那喜孜孜的神色,叹气道:“只是皇上他命我把兵权移交出来给了你兄长,我就很不明白他这么做的用意了。”
这句话一出,梁国公夫人脸上的欢喜立刻褪去,她怔怔的站在那里,不住的思量,口里喃喃道:“兵权移交徐国公府?皇上这是何用意?这不是在架空我们梁府吗?皇上这安排颇有深意,我们得好好想想看有什么可疑之处否。老爷,你得好好安排,一步也不能走错。”
梁国公点点头道:“必要时,你回娘家去探探口风,看能不能知道些什么有用的东西。”,他大步走到座位上坐了下来,看了看站在玉晏堂中央的妻子:“夫人,若是徐国公府要和我梁府站不同的地方,你是站在哪一边呢?”
“我既已嫁与夫君,就和夫君是一体了。你放心,我徐维莹是一心为咱们梁府,为咱们的韬儿打算,我会经常回娘家去问问情况的。”梁国公夫人握住梁国公的手,眼神坚定:“只要你也和我一样的打算,我必然不会负你。”
梁国公听着夫人如是说,笑着点头道:“我当然也和夫人一般心思。”
“父亲,母亲,你们在说什么呢?”两人正在为梁府的将来筹划,就听梁伯韬的声音在外面传了进来。
“韬儿,你来得正好。”梁国公夫人朝儿子招了招手:“母亲想问你一件事情。”
梁伯韬走了过来,看着母亲微笑着的脸,心里有些不解,母亲今日为何笑得格外温柔?往日母亲的笑从来都是带着些强硬,哪有这样的表情,似乎有一阵春风吹来,把她的眉眼全吹开了去:“我听说你和苏太傅的孙女交情不错,可有此事?”
心突突的漏了半拍,仿佛有心事被人揭穿的狼狈,梁伯韬没有料到母亲会如此直截了当,瞠目结舌的望着梁国公夫人道:“母亲,谁告诉你的?”
“你别管是谁告诉母亲的,你说可有这事情没有?”梁国公夫人哪里肯轻易放过他,眼睛盯得更紧。
梁伯韬看着母亲目光灼灼的看着他,就像拿住一个家贼般兴奋,有点不好意思,慢慢的,一点点红色涌到了脸上,低着头道:“母亲,你的消息还真是灵通。”说完飞一般的走出了玉晏堂,连梁国公喊他都没有喊住。
“我的消息真灵通?”梁国公夫人望着儿子的背影微笑起来:“他的意思就是说我没有弄错这事儿?嗯,明日我就请苏太傅家的夫人带着女儿来梁府,我再来好好的看看这位姑娘,看得准准儿的就遣人去下聘。”
“苏太傅家的孙女?”梁国公在一旁惊讶的说:“原来我真没有看错,过年那会子我不就和你说过了吗?”说罢一挺胸,很骄傲的看着梁国公夫人道:“夫人,你素来说我粗心,其实我这带兵的,外表看着粗鲁,心思也很细的。”一边说着一边往梁国公夫人这边挨了过去:“夫人……”
孰料梁国公夫人只瞥了他一眼,也不搭理他,坐到了桌子旁边,开始考虑起明天该以什么名义给苏府下帖子。
苏太傅内却是一片欢腾——具体一点说,那最欢快的地方便是含芳小筑。
许仁知从金殿回了苏家,第一件事情就是让苏润璘带着他来找李清音。虽然大周朝的规矩,男子不得随意进出内院,可究竟苏润璘是苏三老爷的儿子,许仁知是苏三太太的内侄,素日也不是没有进过内院,看门的袁婆子也接过不少打赏,今日一看是少爷和表少爷,便笑着开了二门。
李清音本是正愁肠百结的坐在窗户边上,有一搭没一搭的和润璃说话,心里头想着自己和许仁知的亲事也不知道会不会成,不禁觉得忧郁,听着外边脚步声急促,她和润璃都往门边看去,就见许仁知和苏润璘站在门口,许仁知的脸上有一种古怪的笑容。
“哥哥,表哥,你们怎么来了?”润璃站起身来,吩咐嫣红上茶,把苏润璘和许仁知迎了进来。
“我是给清芬来看样好东西的。”许仁知拿出一卷黄色的卷轴道:“清芬,你看看,这些我们该放心了。”
看到那道圣旨,李清音痛痛快快的哭了起来,许仁知从玉蝉手里接过帕子轻轻的给她擦着眼泪:“别哭了,这不是都解决了吗?”
他不说话还好,李清芬一听到他说话,哭得更大声了。
润璃向大家使了个眼色,含芳小筑里所有的人都很识趣的退走了,只剩下许仁知和李清芬呆在那房间里。
许仁知不知所措的看着李清芬痛哭的模样,一边拿着帕子给她拭泪,一边问:“清芬,你为何这般难过,莫非是不愿意嫁给我?”
李清芬抬起脸,呜呜咽咽的说:“仁知……你别生气……我真心愿意一辈子跟着你……只是这些日子我一直提心吊胆的,分分秒秒都似在煎熬一般,今日终于尘埃落定,却欢喜得不能抑制住眼泪了。”
听着这些话,许仁知心里有一种异样的感觉,看着李清芬那哭肿了的眼睛,虽然有些狼狈,但却让他更加怜悯和爱惜,他大着胆子伸出手来把李清芬温柔的拥在怀里,脸贴着她的脸庞:“清芬,现在一切都好了,我这就去问过九姑太太,该怎么操办我们的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