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五一

江南第一媳 第24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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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亨正要拉弓,闻言一顿,听赵寅怎么说;再者他心里也疑惑:林世子这话真是玩笑吗?还是试探?
    须知这时候,苏相是不可能和朱雀王府结亲的。但苏姑娘小时候曾救过赵世子,赵世子当时就把随身信物朱雀送给她了。之前赵寅误认为孟清泉是救命恩人,一心维护孟清泉。后来事情弄清了,他立即转了态度,弃孟就苏。
    林世子特意提起这话,什么用心?
    王亨就忍不住猜测:赵寅这样做,单纯是为了少年时一段情,还是因为苏姑娘是苏相的女儿?
    看来,林世子也不像表面豪爽。
    赵寅瞥了林子程一眼,没说话。
    众人没有等到回答,却没办法。
    赵寅就是这样子的脾气!
    靖康帝见几人说的热闹,只有张伯远没搭腔,正弯着腰耐心地指点两位小皇子,忽问道:“张爱卿,世子妃的身子如何了?前儿皇后打发了太医去,可瞧好了?”
    张伯远直起身,含笑道:“还是老样子。她这是多少年的老毛病了,难得断根。谢皇上和皇后娘娘关心。”
    靖康帝打量他道:“你对世子妃倒痴情,这些年一个妾也没纳。”又扫一眼赵寅和王亨,才发现似得,道:“怪了,你们几个好像都很痴情。”又向林子程道:“除了你。”
    林子程呵呵笑道:“微臣乃武夫,除了征战,最喜美酒和美人。不像他们,都是情种。”
    王亨将弓拉满了,全神贯注地瞄准前方轻轻飘动的柳条——明明心无旁骛,靖康帝和张伯远的对话却一字不漏地落入耳中——手一松,箭矢“嗖”一声飞了出去。
    他没看结果,转身去看张伯远。
    张伯远淡淡笑着,谦和君子。
    梁心铭是清雅如玉的君子,和梁心铭相比,张伯远则随和亲切、平易近人,很容易让人心生好感。
    王亨诧异他在外人面前坦然说起世子妃,别人又怎知道他在王家人面前信誓旦旦说要明媒正娶王晓雪,仿佛世子妃不在了似的。——也不对,不在的话,也还有个牌位;他是当世子妃根本不存在,连牌位也没有。
    到底他为什么这样对世子妃?
    王亨盯着他,想要弄清缘故。
    张伯远好像并不怕王亨听见自己说话,甚至有意说给王亨听,见他射罢,击掌赞道:“百步穿杨!没想到安泰的箭法也这样好,可谓‘文武双全’。”
    王亨冷冷道:“怎比得上世子厉害。”
    他回京后,碰见张伯远都冷着脸。没有出言教训张世子,不是他怕事,或者忍下了那口气,而是觉得他若针对张伯远,容易引起人疑心,万一泄露了张世子和王晓雪的私情,后果很难堪,所以才不动声色。
    再说,他们一个是三品侍郎,一个是郡王世子,要斗也是无影无形地过招,怎会逞口舌之利呢。
    ……
    射箭结束后,两位小皇子都选张伯远为武师傅。
    靖康帝目光一闪,道:“如此,有劳张世子了。”
    张伯远道:“微臣定不负皇上重托。”
    赵寅等人陪靖康帝用过午膳后才出宫,王亨却被皇帝留下了,随他去御书房处理政务。
    三位世子恭敬告退,神色间毫无异样,只是走在高高的宫墙下,驰骋沙场的身影有些萧索。
    他们和王亨年纪相差不多,都是大靖年轻一代臣子。王亨是文官,成为天子近臣,可谓春风得意;而他们的命运却是同沙场联系在一起的,虽然心里不期盼打仗,也该被委以重任,似这样战事起却被羁留在京城,还无所事事,犹如龙困浅滩、雄鹰折翅,心里当然不好过。
    靖康帝和王亨晃晃悠悠的,从御花园走着去乾元殿,为了消食,也为了方便说话,顺便赏景。
    王亨问道:“皇上为何要告诉几位世子海盗的事?这件事尚无证据证明他们参与了,为何要打草惊蛇?”
    靖康帝反问道:“不说,他们就不明白了?”
    王亨道:“他们想必心里有数。”
    靖康帝道:“这就是了。与其让他们疑惑,不如明说了,又不是针对哪一个,也免得君臣之间生了芥蒂。”
    王亨不知道这样做究竟对不对,静默下来。过了一会,他忽然道:“皇上跟微臣说说张世子吧。”
    第380章 不为人知的恋情
    靖康帝微怔,问:“你想听他什么?”
    王亨道:“他是如何娶世子妃的。”
    靖康帝道:“为何问这个?”
    王亨幽幽道:“微臣与妻子经历许多磨难,才刻骨铭心。微臣想知道,张世子对世子妃如此痴情,是夫妻之义,还是男女之情,或者,另有缘故。”
    靖康帝道:“这还能有什么,无非是世家少年、千金闺秀的姻缘。就像你和赵世子,现在不也被许多名门闺秀青睐吗?张伯远当年也是翩翩美少年,是京城闺秀梦寐以求的良婿。世子妃黄氏家世虽不显,却颇有才名……”
    王亨慢慢走着,默默听着。
    就听靖康帝道:“……朕以为黄姑娘会嫁六皇兄的,谁知六皇兄出了事,她便嫁给了张世子……”
    王亨忙问:“皇上为何这样认为?”
    靖康帝正要告诉他,又停下脚步,看着他问:“爱卿问张世子这事,不仅仅是好奇吧?”
    王亨沉默一瞬,点头道:“是。”
    靖康帝道:“如此,朕明白了。”
    他既命王亨调查海盗案背后的主使者,又怀疑军方有人要谋反,现在王亨问起张伯远的事,他当然不会隐瞒。不但张伯远,还有赵寅和林子程,王亨若要问他们,他都会说。
    他一面继续向前走,一面道:“六皇兄喜欢黄姑娘。这件事只有朕知道,是他悄悄告诉朕的。那时,朕和六皇兄都师从左相,天天在一块读书。张伯远是六皇兄的表弟,也是伴读,常进宫来陪伴我们……”
    王亨心头升起奇妙的感觉,“张伯远是已故诚王的表弟?”先帝六皇子死后,被追封为诚王。
    靖康帝道:“对呀。六皇兄是张贵妃的儿子——就是张太妃。张太妃是玄武王的妹妹。”
    王亨问:“那,为何诚王……”
    诚王横死他是知道的,但是他觉得必须再问一遍,要听靖康帝亲口说一遍诚王的死因。
    靖康帝叹道:“想是天妒英才。先皇诸位皇子中,数六皇兄天资最佳,相貌堂堂,人又热情明朗,观之如朝阳旭日……嗯,与爱卿有些像。——朕明白了,为何朕与爱卿这般投契,因为爱卿有些像朕的六皇兄。那时候,朕与六皇兄最要好。父皇也最喜欢六皇兄,人人都觉得六皇兄是未来的储君,朕也这么认为。朕期待六皇兄将来登上大宝,封朕一个亲王当,平日也唯六皇兄马首是瞻……”
    王亨追问:“诚王是如何没的?”
    靖康帝道:“惊马!连人带马摔下山崖!”他之前扯得太多,被王亨一追问,一句话就解释了。
    王亨当然知道诚王惊马横死。
    他想问的是个中详情。
    他又踌躇,觉得不便追问。
    他本来是问张伯远和世子妃如何结亲的,结果却对诚王的死因追问不休,难免会让靖康帝起疑。诚王与靖康帝是好兄弟,又同是左相弟子,然最有可能继承皇位的六皇子死了,靖康帝却登上大宝,王亨若追问,倒好像在怀疑皇上杀兄夺位似得。虽然他的确怀疑诚王之死有猫腻,却不能这么问。他也并不怀疑靖康帝,一来皇上当年还小,再者,接触各种罪犯多了,他总结出:一个人若做下恶事,是很难保持襟怀坦荡的,即便装得若无其事,人也会显得深沉莫测。靖康帝若杀了兄长,回忆往事绝不会这样平静。
    于是,王亨又将话题拉回来。
    他问:“诚王出事前,对黄姑娘表明心意了吗?张世子知道诚王喜欢黄姑娘吗?”
    靖康帝摇头,叹道:“没有。还没来得及。当年,六皇兄十六岁,朕才十三岁。少年的情怀总是单纯而美好。我们兄弟读书闲暇时,背着夫子评论京城的闺秀们。六皇兄便悄悄告诉朕,他喜欢才貌双全的黄姑娘,他见过她。朕便怂恿他去会佳人,还说要找张伯远一块商量筹划。谁知天意弄人,几天后六皇兄便出事了,根本没来得及对心上人倾诉。”
    王亨问道:“为何你们不告诉先帝,找人上门提亲?”
    靖康帝道:“六皇兄不想利用身份地位去得到心上人,那也太无趣。再者,告诉先帝,先帝也未必会答应——黄姑娘的父亲只是太朴寺丞,官职低微,六皇兄是要做储君的人,先帝怎会让他娶这样家世的女子。”
    王亨纳闷道:“可是皇后娘娘……”
    靖康帝笑道:“对,朕的皇后家世也不显。这门亲是左相促成的。当年,朕在诸皇子中毫不起眼。左相对朕说,既做闲散王爷,娶一贤妻可受用终生,不用家世太显赫。故而他亲自向先帝陈述皇后种种品格。先帝对朕没什么期望的,便答应了这门亲事,为朕娶了陈皇后。”
    王亨听的出神,暗想:可是左相却辅佐你登上了皇位,难道只是运气好吗?还是左相一步步筹划的?
    这番话,却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出口了!
    靖康帝见他没再问,自叹道:“幸而黄姑娘后来嫁给了张伯远,他又待她很好,六皇兄若在天有灵,也必宽心。”
    王亨脱口道:“这可未必。”
    靖康帝一怔,再停步问他:“爱卿何出此言?”
    王亨不答反问道:“皇上愿意心爱的女人嫁别人吗?哪怕这个人是自己最好的兄弟,恐怕也会介意。”
    靖康帝道:“爱卿说的也有道理,然六皇兄并未和黄姑娘定亲,甚至未曾定情,难道要她终身不嫁?”
    王亨:“……”
    他只是觉得这其中不寻常。
    靖康帝见他没词了,笑了。
    紧跟着又觉得他神情不对,并非被堵得哑口无言的情状,两道剑眉微蹙,似在沉思。
    他在想什么?
    靖康帝回想刚才对话,忽然一激灵——王亨极擅刑名侦查,感触也极为敏锐,他这样拧眉思索,恐怕不是为了张伯远和世子妃的感情,也并非替六皇兄惋惜,而是在推敲六皇兄的死,否则,他不会有闲心管他们谁娶谁。
    靖康帝不是没怀疑过六皇兄的死蹊跷,先帝更不用说,当年派人将此事查了个底朝天,最终证明是意外。
    第381章 朕要重用梁心铭
    从做了皇帝后,他经历了许多的人事。往往一件看似平常的事件背后却隐藏着大秘密,一旦追究下去,拔出萝卜带出泥,牵连出一大批人。比如镇南侯叛逃案,竟然牵扯出福亲王谋反弑君的罪恶勾当;又比如王亨在江南,一查查翻了一批官员;再比如这次海盗案,也隐藏着大阴谋。
    这么一想,当年的怀疑再起。
    六皇兄之死真是意外吗?
    他隐隐觉得害怕,还心虚。
    为何要心虚呢?
    他不安地想:“朕又没有谋害了六皇兄。”
    可他现在是皇帝。
    原本该是六皇兄当皇帝的。
    他想,该查清当年的事,还六皇兄一个公道。六皇兄若是做皇帝,肯定会封他当亲王;他现在做了皇帝,难道不该替六皇兄查明死因、讨还公道吗?
    这么一想,那心虚不安的感觉没了。
    然这件事只是他的怀疑,并未发现任何蛛丝马迹,更不要说证据了,无头无脑的要从何查起呢?
    他看向王亨,想:“既然王爱卿留意了,就交给他吧。”于是郑重叫道:“王爱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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