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五一

江南第一媳 第11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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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亨推测,止儿是在求救。
    可惜,不知为何没成功。
    据葛贵家的说,这包袱是止儿的一个好姐妹送来的——那姐妹后来被蒋氏给发卖了——止儿死后,葛贵家的便将这包袱里的东西都保留下来做念想。
    王亨便告诉葛贵家的,止儿或许不是病死的,而是被灭口了,要她配合自己演一出请君入瓮的戏。
    不等他动手,恰逢刘棠提出打赌,他便顺势接了下来,并于昨晚突然袭击,打了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昨晚王亨故意对众人道,死人的东西会说话,抛出诱饵。
    果然,蒋氏按捺不住了,以配合审案为由,叫刘婆子上葛贵家,通知止儿妹妹送止儿的遗物来,并察看虚实。
    刘婆子看见水枪,魂飞魄散。
    这时候,她怎敢留下这东西?
    所以,她便装作不经意,将这东西塞入了袖口,想着扔掉了就完事;而葛贵家的也装作没看见,要抓她个现行。
    至此,便证实了王亨的推测。
    葛贵家哭道:“我姐姐死得冤啊!”
    梁心铭心想,还真是冤!
    王诘依然不肯接受现实,喃喃道:“这不可能!我不信”
    王亨冷笑道:“能制沉香的秦太医虽然死了,他三个弟子和家人也都死了,但少有人知道,他还教过一个女子医术,就是他青梅竹马的恋人。而这个女弟子——”
    说到这他停下,定定地看着王诘。
    王诘在他锐利目光下,避无可避,浑身抖得跟筛糠一样。
    李侍郎催问:“这女弟子是谁?”
    王亨道:“这女弟子后来嫁入了安定伯府,就是二太太的亲娘,二十年前仙逝的安定伯老夫人!”
    王诘踉跄了下,差点倒地。
    王谏则目眦尽裂。
    梁心铭唏嘘,查得真够深!
    王家兄弟还有疑惑,王充问:“可是当年查验了罐子里剩下的酒酿,说无毒啊?”
    王亨道:“酒酿不是水,是酒糟、醪糟。若是一罐水,那沉香注射进去,整罐水便都染了毒。醪糟则不同,毒液注入,只停留在那一层的那一点。舀的时候,只要没搅散了毒液,便不会扩散到其他地方。卫姨娘连吃了七天,第八天上,才将毒液都舀干净了,所以罐子里才没有残留。”
    说着,命人取一坛吃了一半的酒酿来给众人看。
    众人看后恍然:毒液注入,确实不会扩散。
    王亢又问:“太太为何恰好在那天送绿豆糕给卫姨娘呢?难道这个也是算计好的?”
    王亨道:“不错!就算母亲那天不送绿豆糕,也会在某一天送别的东西,只要卫姨娘死了了,母亲横竖都脱不了嫌疑,因为那段时间二伯母时常过来劝母亲。”
    他高声叫:“何妈妈!”
    何毕家的急忙从东次间跑出来,恭敬道:“大爷。”
    王亨道:“把那段时间二伯母劝母亲的话告诉大家。”
    何毕家的应道:“是。”
    她深吸一口气,对众人道:“那段日子,那边二太太常劝我们太太:别和老爷置气,把夫妻情分耗没了,便宜了外人;叫她要有大妇气度,说卫姨娘不过是个妾,用些小手段、送些吃穿笼络了,老爷见了喜欢,何乐而不为呢?
    “我们太太虽然性子傲,却把这话听进去了。那几天,太太不止一次赏东西给几位姨娘。”
    王亨道:“好了,你且下去。”
    何毕家的便福了福,下去了。
    王亨面无表情地看着王诘。
    堂上寂静无声,众人都看着王亨,神情复杂、既敬且佩——这才一天一夜的工夫,就查得这样清楚。
    王谏再也忍不住,一把揪住王诘的官服衣领,脸对脸咬牙质问:“你全知道,对不对?到底为什么?”
    王亨“啪”一拍椅子扶手,霍然起身,高声道:“因为这不是妻妾之争,而是王家大房和二房之争!”
    王谏转脸,怔怔地看着儿子,手下也松了。
    王诘趁机挣脱,胡乱辩解道:“不会的!我不信!蒋氏忠厚老实,怎会做出这种事!一定是冤枉的!”
    王谏愤怒道:“蒋氏老实、不会杀人?那我夫人就像杀人凶手吗?这才是会咬人的狗不叫呢!”
    他心如刀绞:眼下证据确凿,王诘都不肯相信蒋氏害人;而他呢,证据不足也认定是妻子害了卫姨娘,难怪她伤心绝望,以至于无法养胎,生下侏儒。
    王诘悲声道:“谏弟,我没有!”
    第170章 一箭双雕
    他情急之下叫出昔日对王谏亲密称呼。他双眼湿润,依稀看见当年,他跟着这个才华出众的堂弟出现在人前,别人嘲笑他资质平庸、言语木讷时,是王谏挺身维护他,说“我二哥乃至诚君子,不善巧言令色。”
    一声“谏弟”,也触动王谏情怀,不由想起当年他私慕卫姨娘时,是王诘暗中帮助他,才将卫姨娘纳进府。虽然他很爱卫姨娘,眼下也不禁怀疑:王诘是不是那时候就开始算计他了?如果是这样,这兄弟真是太可怕了!
    两人都很激动,都心碎神伤。
    王亨走下来,站在堂间正中央,双脚叉开,身形挺直如一杆长枪,气势凌厉地喝道:“这是一箭双雕之计!”
    王诘震惊地看向侄儿。
    王亨道:“卫姨娘一死,我父母反目,父亲从此颓废;母亲受打击,差点没保住胎儿,最后生下我这个侏儒;长房无人管家,将管家权移交到二房手上,我母亲更是在几年后远走他乡。这府里你们就称王称霸了!”
    王诘惊恐道:“不是这样的!我从未想和你父亲争!”
    王亨逼近他,冷笑道:“可惜人算不如天算。你们没想到,我父亲情场失意,竟然把精力转到官场去了,还官运亨通;而我这个侏儒更是在黄山那地方,得天地日月滋养,得心爱的人相助,不但病治好了,还中了状元。长房又起来了!你们又慌了是不是?”
    王诘惊恐叫道:“不——”
    他担不起这个罪名!
    这罪名一旦落实,不但他的前程完了,连两个儿子的前程、女儿的终身都全完了。
    “李大人,”王亨不再和他理论,回身叫李侍郎,“有这些疑点、人证和物证,足够拘押嫌犯。就请李大人带人去二伯父家搜查,搜出沉香,让他心服口服!”
    王诘的两个儿子——王亮和王亦早想上前,被王亢等兄弟拉住,说这场合没他们说话的份儿,要他们冷静,否则适得其反。兄弟二人忍到现在,听王亨请李侍郎去二房搜查,都急了,一起冲出来抗议,又百般恳求王亨。
    王亨挥手,说“是非自有公断”。
    李侍郎暗叹一声,对王诘抱拳道:“王大人,得罪了!”
    梁心铭疑惑:王亨怎知沉香还在?如果她是蒋氏或者王诘,早把这致命的东西给销毁了,还能留到今天。
    才想到这,就听王诘道:“安泰,果真如你所说,你二伯母还能留着这东西?早处置了!”
    李侍郎便停下脚步,迟疑地看向王亨。
    王亨冷笑道:“只怕她舍不得!当年连刑部的人都瞒过了,她怕什么?后来安定伯夫人死了,世上再无人会制这沉香,她更舍不得了。这可是好东西,留着不定什么时候就能再派上用场。李大人只管去搜。昨晚下官审问了一晚上,府中上下人都被控制了,她就是想毁了这证据,只怕也没有机会,也来不及处置。——我特别让人盯着她呢!”
    众人听了郁闷的要吐血——
    感情全府上下都被他给耍了!
    于是,李大人便带着手下,在梁锦云引领下去二房搜查。
    王亨对梁心铭道:“你也去!”
    既可作见证也能长见识。
    梁心铭躬身道:“是,恩师。”
    王亨又命令王府众人:“不许插手!请李大人搜查,你们在一旁看着。”这是让王府人避嫌,同时监视众衙役,防止有人徇私,毕竟王诘在官场上也是有些人脉的。
    李侍郎抽抽嘴,王亨这是铁了心要将二房扳倒了。
    梁心铭深深看了王亨一眼,心想:今日,小亨亨要对王府大换血、来一次政变了。
    今日过后,他定能掌控王府。
    她并不担心王府会因此元气大伤。
    剜掉毒瘤才能更健康发展!
    今日的王亨,无需再依靠王府的庇护也能在朝堂站得稳稳的。他破获了二十多年前的案子,为母洗清冤屈,并以铁血手段震慑二房,只会增添他的威望。
    这个案子,就是他晋升的踏脚石!
    另一块踏脚石则是镇南侯府的案子。
    去二房搜查,王亨暂时没跟来。
    王府出了这样大事,族人肯定要碰头商议,刚才李侍郎等人在一旁,不方便;等他们走了,老太太等人也从东次间出来了,王诘也跪下受审,受的是家法审问。
    这也不必细说,先说二房这边。
    梁心铭见了蒋氏,不由微怔,若她先认识蒋氏,必定也会像王诘一样,觉得这个人不会做出害人的事。
    蒋氏生了一张老实善良的圆脸,看上去很和气。面对如狼似虎的官差,她没有惊慌失措,也没有撒泼哭闹,默默让开,并把所有人拘在身边,任凭搜查。那脸上除了屈辱和伤心,还有“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的坚定。
    梁心铭不禁疑惑:难道小亨亨审错了?
    这一环套一环的,怎么会错!
    她便站在李侍郎身边,不动声色地看着众人搜查。只看了一会,便暗自叹气:这么乱翻,搜到明年也搜不出来!
    蒋氏既做了这等事,怎会将沉香这样重要的东西放在显眼处?定是搁在不为人知的隐蔽处,说不定有机关。
    当年林馨儿跟着王亨解了无数机关,拜他所赐,她对机关术还算了解,很想亲自进去搜查。
    然她不是刑部的人,名不正言不顺,还是等王亨来吧。他既然下令搜查,若不搜出结果怎会甘休!
    李大人和她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一面等手下人来回禀各处搜查结果。
    半个时辰过去了,毫无结果。
    李大人有些急了,亲去察看。
    梁心铭随着他进入蒋氏内室,目光四下一扫,便定格在床头墙壁的壁灯上。那是一盏铜座莲花灯,底座厚厚的,莲心里坐着个胖娃娃,脑门顶上扎了个冲天小辫儿,身子周围一圈烛台,若都点上,图案很是吉祥。
    梁心铭看的是那娃娃的小辫。
    她暗想,王亨怎还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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