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五一

第8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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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出了喜堂,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院子里清新的气息让她胸口的压抑好受了些。
    夜色降临,天边一勾新月散发着皎皎清辉。她穿过挂满了红灯笼和喜字的院落,缓缓朝门外走了出去。
    她在门外的街巷内缓缓走着,隔壁屋檐下忽传来三长两短的低低鸟鸣声,花著雨微微凝眉,回去牵了自己的马儿,策马从街巷中奔了出去,来到了大街上。
    战后的阳关城还有些萧条,大街上只有一处酒肆开着门,花著雨策马奔了过去,将马交到小二手里,快步上了二楼雅间。
    要了一壶清茶,坐了没多久,一道人影便悄然坐在了她面前。眼前之人,正是一袭军服的平老大。
    “你怎么来了?有急事?”花著雨凝眉问道,除非有急事,否则,他一般是不会轻易见她的。
    平老大神色肃穆地点了点头,伸手从衣襟中掏出来一封信笺交到了花著雨手中,“刚收到的,我就急忙策马赶了过来,这里我们恐怕不能呆了。”花著雨接过信笺,展开,在店内昏黄的烛火下,细细看完,她的呼吸,慢慢变得凝滞起来,拿着信笺的手指不可遏制地抖了起来,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雪。
    她兀自有些不敢相信这信上的内容,可是,她又不得不相信这信上的内容,这不正是她一直以来就猜测的吗,当真正得到了证实,何以,她竟然不敢相信起来?
    为何?
    这信上的字字句句,每一个字都好似利凿生生钉在了她心里。她只觉得浑身冰冷,一股血气扑面而来,煎得她骨骼欲裂肝肠尽断。
    “查了这么久,都没有消息,这一次是如何查出来的?”花著雨捏住手中的信笺,强自镇静着,缓缓问道。
    “是丹泓查出来的,她。。。。”平老大欲言有止,长眉深深地拧了起来,黑眸中划过一丝凄楚。
    “丹泓她怎么了?”花著雨凤眸一眯,冷声问道。
    “她原本隐了身份到宫里选秀,后来便做了宫女,原本,我以为她会一直做宫女的。后来,最近,她为了查出来真相,便接近皇甫无伤,做了皇甫无伤的妃子。。。。。她有一次随着皇甫无
    伤到了炎帝的御书房,偷出了那封我们一直在查的告密信。那封告密信虽然写的极是隐晦,废了安好久的时日,才终于查出,确实是出自左相手下的人。”平老大一字一句轻轻说道。
    平老大的声音,虽然极是轻,然每一个字却都好似惊雷一般从花著雨心头压过。
    丹泓做了皇甫无伤的妃子,丹泓偷出了那封告密信。。。丹泓。。。
    花著雨坐在凳子上,只觉得遍体生凉,心中好似翻江倒海,久久不能平静。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丹泓为了她,终究是牺牲了自己的身体。原本,当初,她知悉丹泓进宫选秀后,打算让皇甫无双选中她,为她保住清白之身的。却没想到,皇甫无双出事,后来她自身难保。可是,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丹泓竟然。。。。
    花著雨缓缓闭上眼睛,四周一片死寂。眼前,漫过无边无际是血色,那样红,红的哀凉悲痛。
    过了良久,她缓缓睁眼,眼前,是随风摇曳的烛影,她抬袖,将手中的信笺放到烛火之上,慢慢点燃。
    火焰的亮光,映亮了她清眸中丝丝寒意和血色,那血色就好似妖精的羽翼,泛着透明的红色,冷艳神秘,却也让人一看不寒而栗。
    她的手不知觉地一探,伸手握住了平老大腰间的剑柄。今夜,参加喜宴,她没有带兵刃。剑鞘在她手中咯咯作响,不知是她的真气带动了剑身,还是戾气撼动了剑鞘。
    她缓缓地将剑抽了出来,寒剑出鞘,利刃刺穿空气的声音如同冤魂的悲鸣。窗外的树顶上的残雪,似乎被这悲鸣所震,忽然爆下一捧积雪,带着寒意四散而飘。
    “将军,安信里面问这边战事究竟如何?看来,京里都不知我们已经大败北朝,姬凤离恐怕已经将大胜的消息按压不动了!”平老大低声说道。
    花著雨点了点头,眯眼道:“这说明朝中的情况他并不能完全掌控,京中还有十万京畿军,这个兵权有一半不在他的手上。”
    “将军,我们不如将消息传回去。”平老大凝了凝眉,思索良久,说道。
    花著雨颔首道:“先不急,今夜,我还要带一个人走!”“
    谁?”平老大低声不解地问道。“锦色!”花著雨淡淡说道。
    “她又是谁?”平老大只知道花著雨是赢疏邪,却并不知她便是花穆的千金花著雨,对于锦色自然也是一无所知。
    花著雨凝了凝眉道:“她就是容四,姬凤离要娶的夫人,她是。。。。我的故交,既然姬凤离如此奸诈,我再也不能让她嫁给他。”
    平老大神色凝重地点了点头,他一向不多话,对于花著雨不愿意讲的事情也从不多问。对于她的决定,也从来只有服从。
    “那要如何救?今日他们大婚,那座宅院里全部都是军营里的将领,就算我们带了孤儿军冲了进去,恐怕也很难将人从他们眼皮底下救走?”平老大担忧地问道,此番军中,不光是有他暗隐,还有孤儿军的一些兵士们。
    花著雨思绪良久,慢慢地将平老大腰间的宝剑送了回去,缓缓站起身来,淡淡说道,“唯今之计,只有抢亲!”
    “抢亲?!如何抢亲?”平老大一惊,如何抢,这岂不是比偷着劫人还要难。
    “你不用管,我自己去就行!”为了不引起怀疑,她只有去抢亲。因为之前,她在战场上,曾经不顾生死前去相救锦色。军营中其实已经有人在猜测,她是喜欢锦色的。
    如此,姬凤离娶了锦色,她若去抢亲,就不会引人怀疑。
    当然,花著雨并没有指望自己能从姬凤离手中将锦色真的抢过来。她只是希望,锦色能够从她抢亲的举动中,知悉她的意图,不再答应嫁给姬凤离。
    这样,便是最好。
    夜色渐浓,月华皎皎流泻而下,洒落一地的璀璨。姬凤离的临时宅院中,丝竹喜乐声声。
    花著雨腰间挎着平老大的佩剑,踩着铺在地面上的红毯,漫步向喜堂内走去,那声声喜乐,听在耳中尤为刺耳。那满目的喜字,似乎已经化作了那无边无际的血色,向着她淌了过来。
    喜堂内人影憧憧,欢声一片。喜官的唱喏声,穿过人群,悠悠地传了出来,送到了花珠雨的耳畔。
    “吉时已到,请新人叩拜天地。。。”
    “一拜天地。。。夫妻。。。”
    “慢!”一道清冷的声音乍然在喜堂外响起,很淡,却很冷冽,喜官的唱喏声顿时好似被扼住了一番,再也喊不下去了。
    满座顿时皆惊。
    所有的喧闹声和鼓乐声,好似瞬间消失了一般,连空气仿佛也一下子都凝固了起来。
    众人不约而同地循声望去,只见花著雨踏着红毯,踩着柔和的光线,迈着舒缓的步子慢慢走了进来。
    喜堂内灯光流曳璀璨迷离,映照在她慢慢走近的身影。
    她着一袭烟罗色长衫,黑锻一般的发似一根同色的绸带绑着,素衫罗袍,难掩一身清越的光华。
    夜风忽来,树上的雪沫纷纷洒落,扑上她随风漫卷的衣袂,好似为她笼了一层淡淡的雾气。
    她从雾气里徐徐走入,一双清澈的瞳眸含水潋滟,闪耀着犀利的波光。她薄唇紧抿,嘴角挂着似笑非笑的笑容,像罂粟般美丽而危险。
    “宝统领,你要做什么?”王煜王大将军慌忙抢上前去,有些不解地问道。
    花著雨慢慢驻足,眼波一扫,在厅内流转一圈,嫣然笑道:“爷我来抢亲!”
    话语淡淡的,吐出的字却带着魅惑的磁力和沉沉的压力。
    原本就已经寂静的喜堂顿时更加的幽静了,众人瞬间都呆住了,过了好久,似乎才反应过来。
    宝统领竟然来抢亲?来和相爷抢亲!更令人惊异的是,有的人是知道花著雨是太监的,太监也来抢亲!
    怎能不令人震惊!
    “宝统领是不是也喝多酒了,呵呵。。。。好了,既然喝多了就下去醒醒酒,来人,带宝统领下去!”王煜慌忙招呼人过来要将花著雨带出去。
    花著雨冷冷一笑,广袖下的手指已经握住了腰间的剑鞘,一点一点地抽了出来,她撮唇在剑上轻轻吹了吹,“王将军,你叫大家退下,我的剑可不想见血!”
    王煜顿时愣住了,如果,原本他还以为花著雨是开玩笑,现在他却清楚地知道,她是来真的。
    “都退开!”姬凤离的声音淡淡从喜堂内传了出来。
    众人慌忙退开,喜堂内,一对新人红衣似火,出现在花著雨眼前。
    正文 第112章
    一条中间绾成同心绣球的大红绸缎将一对新人连在一起。
    姬凤离执着绸缎一端,在喜堂内卓然而立,迷离的灯光映得他完美侧颜犹如冰雕,冰封镜湖一般的寒眸眸光淡淡地扫过花著雨,似是漫不经心,但,花著雨却感到一种犹若实质般的针刺,刺
    得让她几乎要忍不住移开目光。可是,她又岂肯在他的目光中示弱?
    她迎视着他犀利冷冽的目光,突然微笑,这一笑,让满屋众人顿觉眼前缤纷摇落,华光流转。秋水双瞳一弯,眸光犹若柔而无形的风一般,盈盈地落在姬凤离的身上。
    “相爷,得罪了!”她抱着宝剑,笑吟吟地说道。
    姬凤离凤眸微眯,唇角慢慢漾起一丝笑意,淡淡的,风华无双,然而,绝美瞳眸中却不见丝毫笑意,而是只余凌厉冷凝,深无可测。
    “抢亲?”他的眸光冷峻而深邃地盯着她,那眸底黑得仿佛能将人的魂魄吸附进去。
    “其实,说我抢亲也不准确。我想大家都已经猜到了,您要娶的夫人是在下的意中人。而且,你们不知道,我们多年前早就定过亲了。所以,在下今日来,只是要将自己的未婚夫人要回去而
    已!”花著雨笑得温柔,声音也是柔柔的,但尾音却轻轻一挑,分明又是挑衅。
    她的话令气氛沉闷的喜堂内更加寂静。原本她就是来抢亲,这样子倒像是姬凤离抢了她的妻子一样。
    “宝统领,你。。。纵然如此,你也不能来抢相爷的亲啊,还是快回去吧!”负责司礼的喜官见状又要去劝花著雨。
    花著雨挑了挑眉,抱着宝剑缓步穿过众人,迎着喜堂上一对新人,缓缓走了过来。一直走到锦色面前,方立定。
    喜堂内安静的似乎连呼吸也不闻,周围的气氛是那样冷凝,无数道目光凝在她身上。花著雨就在众人目光凝视下,笑意淡淡地一把拉住锦色的纤手。俯身。薄唇轻轻擦过锦色头上那红色的喜
    帕。低低地暧昧地说道:“跟我走!”
    她说话的语气,神情,语调,甚至动作,都是那样温柔至极,看在一众人眼中,却成了暧昧。喜堂内一众人忍不住抽气,看来,这个宝统领或许真的是相爷这位夫人的相好。不过,宝统领也
    着实太大胆了些,一时间,形形色色的目光更是如网一般交织在花著雨身上。
    花著雨轻笑着,只见眼前绣着鸳鸯戏水的喜帕上垂着得串珠金线流苏微微颤了颤,锦色抬袖,便要揭开喜帕。
    姬凤离忽然伸手,一把握住了锦色的手腕,将锦色的手包裹在掌心,一把揽在身侧。
    “既然来抢亲,当知道这抢字意味着什么!”姬凤离眯起狭长的凤眸,眸中,不知名的情绪翻涌着,就好似暴风雨来临前的黑云,越来越浓。
    花著雨挑了挑眉,“我自然知道!”
    “知道?!”他微微勾唇,目光更见凌厉,“既如此,甚好!你们都退下!”姬凤离忽然扬手,血色宽袖飘若流火,映得他乌发如墨,面色如玉。
    一众将领依然呆楞着不肯离去,姬凤离忽冷哼一声,伸足勾起一把椅子,一阵疾风扫过,椅子朝着喜堂门口砸了过去。
    众人还从未见姬凤离这般动怒过,一时间吓得魂飞魄散,顿时冲出了喜堂,就是在院内也不敢停留,穿过院内的树木,一直出了院门。
    “四儿,你先下去!”凤眸中的凌厉冷寒瞬间化作清雅笑意,他低首对身侧的锦色低低说道,声音醇厚低柔。
    一直在一侧搀扶着锦色的絮儿见状搀着锦色就要走。
    花著雨趋步上前,伸手去抓锦色的手臂,“你不能嫁给他!跟我走!”
    然而指尖还不曾触到锦色的衣衫,“刷”地一阵疾风袭来,姬凤离的素扇好似优昙一般绽放在锦色身前,阻住了花著雨伸出去的手。
    花著雨顿住脚步,伸出的手慢慢撤了回来。她退后一步,伸指慢慢地抚上了手中的宝剑,清澈如水的剑身,被厅内的喜烛和红绸映得一片朦胧的红。
    “你们要做什么?”锦色终于忍无可忍,一把扯下头上的喜帕,露出神色复杂的面庞,颤声问道。
    “絮儿,带夫人走!”姬凤离的目光依然黏在花著雨身上,头也不回地对丫鬟絮儿说道。
    花著雨眸光流转,凝注在锦色脸上。
    锦色神色复杂地望了一眼花著雨,转而对姬凤离道:“相爷,我可以下去,不过你们两个绝不能打。我不会跟他走,但是,今夜的亲事也就此作罢,可以吗?”
    花著雨心中一震,难道锦色还没有明白她的意思?也或许,她明白了根本就不想跟她走,只是,她若还留在姬凤离身边,就算是不嫁给姬凤离,那也无疑是危险的。
    “我已经决定了,你们谁也不必再争!”锦色伸手,去摘头上的凤冠。头上钗环繁复,她拔了一个又一个,寂静的厅堂内,只闻钗环的叮当声。或许 是心情太过波动,锦色的手微微颤抖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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