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秘意识见陈三秋神情落寞，顿了顿还是说起之前的话题。
    “吾有一个办法，能对付‘霾’——”
    陈三秋猛地抬头：“什么？”
    神秘意识说：“你应当知道，吾获取力量的方式与‘霾’是相同的，都是生机与活力，但与‘霾’不同的是，吾不会吸食生机，我与生机之间是相辅相成的关系，共同壮大。”
    陈三秋下意识地点头，是这样的没错。
    柳树基地越是有活力，越是有生机，神秘意识就越强。
    难道这是本地保护神和外来入侵者的区别？
    神秘意识继续道：“现在我们彼此在胶着，看谁能获得更多的世界生机和气运，谁拿到的多，谁就能赢，保护或者占据这方世界。但吾与它不同的是……吾还可以吸收信仰。”
    “信仰？”
    “是的，你知道此方世界最多的信仰之力在谁身上吗？”
    第44章 044
    信仰吗？
    陈三秋有片刻怔愣，忽然灵光一闪道：“是我？”
    她建造了柳树基地，救了很多人，也庇佑了很多人，身上有信仰似乎是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神秘意识踟蹰道：“是的。”
    陈三秋莫名从这语气里听出了一丢丢的心虚。
    它在心虚什么？
    不知怎的，陈三秋感受到了不安。
    陈三秋冷静问道：“你需要我身上的信仰？如何获取？”
    神秘意识的语气更加踟蹰了，但是从它选定她做代言人起，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只是没想到陈三秋这么厉害，不仅建成了大基地，还把霾的种子都给搞没了。霾察觉到自己的种子被破坏掉，加快了吞噬星球的进程。
    导致不得不发生的事情提前了。
    神秘意识说：“你身上有我的神性，你我融为一体我就能得到你身上的信仰？”
    陈三秋不安的感觉更重了，怎么个融为一体？
    她打了个哆嗦，是她想的那个融为一体吗？
    陈三秋有点结巴：“怎么……怎么？”
    神秘意识这次开始用它们初次联系时的那种神秘莫测的语气说话了，云里雾里一大堆。
    陈三秋听懂了最关键的内容，所谓的融为一体居然是要她的命！
    我以为你馋我身子，万万没想到你要谋财害命！
    陈三秋吓得立刻倒退三步，瞪着虚空中她看不见的某个神。
    神秘意识见陈三秋一脸戒备，也着急了。
    吸收信仰还得当事人同意，它也不能强行吸收。
    它急吼吼从陈三秋身体里汇聚出一丝神力，变成一颗绿莹莹的球状物，带点哀求道：“要是有别的办法，我也不会想要你的性命。我想要守护的是这方世界，你也是这其中的一分子，我本不该这么做。可是……”
    绿球上下蹦跶了两下，语气焦急：“再不快点就来不及了，你不知道霾吃生机的速度有多快，我快要抢不过它了！”
    像是呼和绿球的话似的，灰色的天空忽然又动荡了一下。
    天色更加暗了，肉眼可见那些细小的尘埃犹如活物似的在空气中游荡，吸食着大地的生机。
    不仅是人类，还有植物、动物，所有有生命的物体都难逃被吸取生机的命运。
    整个柳树基地一片寂静，寂静中掺杂着咳嗽声、咳血声，还有消灭变成怪物的人类的厮打声。
    更远处的京城基地，早已经乱成了一锅粥。尘埃无处不在，陈三秋提供不了那么多的防护服，大部分人只能呼吸哪怕净化过还有尘埃的空气，咳嗽、咳血成了他们的常态，一旦咳血超过三天，人就会变成怪物。
    这种症状无药可解，唯有修炼魔法和修仙。
    但不是人人都有修炼资质，没有资质的普通人只能眼睁睁等死。
    基地的防空洞里，早已尸横遍野，哀嚎惨叫不断。
    堪称人间炼狱。
    陈三秋看不到这一幕幕，但她能想到。
    柳树基地也只比其他基地好了那么一点点。
    生灵涂炭是整个世界的事情。
    保守估计，这几天全世界幸存者人口几乎损失了五分之一。
    剩下的人还能坚持多久，谁也不知道。
    陈三秋微微低着头，没说话。
    她知道所有人都很惨，大家生活在被尘埃包围的环境里很痛苦，有今天没明天。
    但要她奉献出自己的生命——
    陈三秋沉默了一会儿，抬头说道：“我可以死，但我能保住自己的灵魂吗？”
    她手里还有冥火真君给的杀手锏来着，要是能用上，她也不必死了。能活着，谁想死呢？哪怕是以鬼魂的方式活着，再说她本来也是占据了别人的身体，就当是还给原主了。
    绿球球还在思考保住灵魂的可能性有多高，房间的门猛地被人推开，传出一道喘着粗气的声音：“不行！我不允许你这样做，大家肯定也不希望你牺牲自己保全我们。你们再想想，还有其他……其他办法。”
    林玉说着说着就哭了。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来到小秋房间准备跟她汇报物资的事情，结果一下子听到了这么机密的事情。
    这件事情让她震惊难过到，连房间里绿油油会说话的球状物都视而不见了。
    林玉说：“别这样小秋，我们还有其他办法。你别抛下我们，是你带领我们活到现在，给了大家庇佑，你是大家的主心骨，离了你我们要怎么办……别这样……”
    林玉泣不成声。
    陈三秋沉默听着。
    没有其他办法了，神秘意识是这个世界的保护神。
    连它都没有办法，其他人就更加没有办法了。
    她也不想舍己为人，牺牲自己去保全更多的人。
    但是她做不到眼睁睁对这一切视而不见。更何况，她不这样做，她也活不下去。
    到头来都是一死，何不死的有价值一点。
    绿球球被林玉哭得头大，这哭声显得它好像是个恶神似的。可它还没有完全长成，只能依靠陈三秋这个代理人来做事情，吸收信仰是从一开始就定好的事情。
    至于它给她的那些承诺和大饼，本就是虚假的。
    从一开始，她就是它从异世界找来的傀儡，为了跟霾抗衡。
    这么一想，绿球球觉得更内疚了。
    它是个好神来着，还是头一次做这样要别人性命的事情。
    绿球球支吾道：“你与别人不同，应当……应当能保住魂魄……”
    毕竟是它从别的小世界拉来的魂魄，与它并不契合，吸收信仰之后，应当能保留一丝真灵。
    但那一丝丝，有也等于没有。
    陈三秋似乎察觉到了绿球的口是心非，掏出了冥火真君的玉盒：“再加上这个呢？保留我魂魄和神智的可能有多少？”
    绿球球瞪着不存在的眼睛看向玉盒。
    这这这……这什么好东西？
    盒子里满是香味，香的它都想立即吃下去。
    吃下去不说立马打败霾，至少可以多撑个两天。
    但也就两天时间，其他的无事无补。
    绿球球遗憾地咽了下不存在的口水：“这么逆天的东西，用来保护你的神魂不损，是可以的。”
    看起来陈三秋在她身上的那个交易系统里面获得了一些不错的东西。
    这样它就能心安一点了。
    只要灵魂不灭，找具身体给她塞进去不是挺简单的事儿！
    绿球球摩拳擦掌，兴奋道：“你吃下玉盒里的这个东西，我们开始吧。”
    陈三秋点头，开始撕玉盒上的符篆。
    林玉捂着嘴呜咽地哭，小秋……小秋……
    陈三秋抽空安抚她：“别怕，死亡并不可怕。”
    她都死过一次了，还能怕死不成。
    陈三秋吞下了玉盒里的丹药，从窗口望了眼远处的天空。
    霾似乎站了起来，无数的触手状枝条从空中垂下，流动的尘埃越发密集，飓风都吹不走。
    隐约间，她似乎听到了哭喊声，凄厉至极。
    陈三秋缓缓靠近了绿球球。
    绿球球周围的光芒散去，一株小小的嫩绿的柳树出现在其中，浑身碧绿有光，散发出某种独特的韵味。
    还真是柳树神啊！
    陈三秋看着自己被绿色的光芒包裹起来，柳树小小的枝丫都开始有了重影。
    紧接着她什么都看不见了，只感觉到剧烈的疼痛袭来！
    像是有什么东西把她的骨肉吸走、融化。
    她像是被焚烧，又像是被剁碎，一会儿冰冷一会儿灼热的感觉轮流交替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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