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五一

龙傲天的金手指是我前任 第1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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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曲砚浓背对着祝灵犀,拈着四枚青鹄令,若有所思。
    这个青鹄令上确实有她留下的印记,当初她筹办了三次阆风之会,就对这种年轻修士的家家酒丧失了兴趣,在沧海阁留下了一堆带有她灵力印记的空白令牌,就很痛快地走人了。
    这些空白令牌由沧海阁根据每一届阆风之会的比试内容而重新炼制,分发给前四的应赛者,成了众所周知的青鹄令。
    曲砚浓手里的这四枚青鹄令就是沧海阁根据下一场比试内容而炼制的。
    她神识一触青鹄令。
    下场比试的地点是……地下王宫。
    那犄角旮旯的有什么意思?
    既不惊险刺激,也不是什么有名的奇境。
    曲砚浓挑眉。
    她有个更好的主意。
    金丹裁夺官垂手站在那里,正在心里琢磨着曲仙君拈着青鹄令在想什么,就看见神容瑰丽的仙君朗然一笑,掌心灵光一闪……
    ——青鹄令就变了样!
    金丹裁夺官瞪大眼睛:怎么怎么怎么,仙君她怎么,她怎么能改青鹄令啊?
    哦,青鹄令本来就是她制成的,她当然能改。
    想怎么改就怎么改,大改特改都行,谁也阻止不了。
    可是,可是青鹄令对应的下一场比试,沧海阁都已经筹备好了啊!
    “给你。”曲砚浓愉快地微笑,转过身,姿态悠然写意,施施然递一份青鹄令给祝灵犀,“恭喜你进入前四,期待你的更多优秀表现,我们下一轮见。”
    祝灵犀不明就里,双手接过青鹄令,认真道谢。
    曲砚浓偏头,剩下三份青鹄令又重新塞回金丹裁夺官手里,她微笑,“劳烦你,发给其他三个应赛者吧。”
    金丹裁夺官笑容发苦:出来主持一场比试,回去直接发现下场比试地方都换了,他怎么和沧海阁交代啊?
    “你只要把青鹄令交给应赛者就可以了。”曲砚浓在船舷便转身,语气淡漠。
    金丹裁夺官霍然一惊。
    这是曲仙君亲自定的地点,她才是山海域之主,不需要给沧海阁一个交代。
    沧海阁从山海域分定的那天起,就是为代行曲仙君的意志而存,曲仙君的意志,就应当、也必须是沧海阁的意志。
    只是曲仙君不问世事、袖手尘寰太久,有人忘了。
    算算时间,卫芳衡应该已经把修复青穹屏障需要的灵材告知沧海阁了,等她回到知妄宫,大约就该见到沧海阁的阁主了吧?
    恰到好处。
    “下次见。”曲砚浓在船舷边,朝祝灵犀露出一个缥缈又玄妙的微笑,“我的……半个小师妹。”
    祝灵犀一惊。
    还没等她细想“半个小师妹”究竟是什么意思,就望见那道瑰丽神妙的身影融散在天光里,转瞬即逝,无影无踪。
    第14章 镇冥关(一)
    五域四溟有许多逸闻。
    越是蔚然仙风教化之地,越是盛传着奇境传说,有凡夫俗子一局烂柯几度春、少年男女乘鸾登紫府、无门散修机缘悟道白日飞升……
    在纷纭杂沓的传说里,知妄宫也成了无限遐想的起源和归宿,少有人敢将奢想直接寄托在高不可攀的曲砚浓仙君身上,可又总是絮絮地生着渴望,于是总会虚构出一位跟随曲仙君修行的元婴修士,平时随仙君居于知妄宫中,三不五时出来游历,机缘巧合赏识了某个小修士,赐下一本功法,飘然鹤去。
    山海域中有闲得发慌的修士遍观话本,对此类桥段作出总结:如果知妄宫中真有这么一位跟随曲仙君修行的元婴修士,估计忙得来不及回知妄宫,每天光忙着赏识后辈送功法送灵宝了。
    遂成笑谈,人送绰号“散财前辈”。
    低阶修士们尽情畅想出来的慈蔼前辈当然是不存在的,但知妄宫里真的有一位跟随曲仙君修行、经常奉仙君之命出门办事的元婴修士。
    真实世界里的“散财前辈”,不仅不散财,而且还会对每个想从知妄宫薅羊毛的人横眉冷对。
    曲砚浓回到知妄宫的时候,就看见卫芳衡抱着胳膊坐在桌边,对着对面的青年眉毛不是眉毛、眼睛不是眼睛的。
    “仙君,您回来了。”青年率先起身,瞥了卫芳衡一眼,露出无奈的笑容,“您可得帮我评评理,前两天卫师姐来到沧海阁,说是奉您之命来召,我原本还在处理阁中要务,一听这话,立刻就放下冗务,跟着卫师姐来知妄宫,一路上也没什么得罪她的地方,可偏偏卫师姐就是对我横眉冷对的,弄得我莫名其妙。”
    卫芳衡本来还冷脸坐着,听他这么说,气得一瞪眼,简直匪夷所思:沧海阁在此人麾下大肆贪昧,他这个做阁主的不可能不知道,甚至极有可能是主谋。
    一边挖着仙君的墙角,一边居然还能在仙君面前若无其事地说笑——他居然还好意思告状?
    “戚长羽,你少在仙君面前搬弄是非。”卫芳衡语气冷淡。
    她终归还是点到即止,忍住不去戳破戚长羽的虚伪面孔。
    倒也不是怕被戚长羽发现端倪,卫芳衡这一路上的态度半点不遮掩,根本不怕戚长羽揣测——就算戚长羽意识到仙君已经发现沧海阁的龌龊事,他又能怎么样?他除了暗地里辗转反侧惶惶不安,根本无计可施!
    卫芳衡只是要留神,在仙君打算舍弃沧海阁之前,她最好不要直接把事情点破,免得仙君因为她的失误而不得不提前换掉沧海阁。
    戚长羽好似压根没看明白她的横眉冷对究竟意味着什么,他还叹了口气,无可奈何的模样,“仙君,我真的没得罪她。”
    曲砚浓支颐望他。
    即使以曲砚浓的挑剔眼光,戚长羽也仍属第一流的姿仪,他是个很清俊韶秀的青年,笑容真诚纯澈,很容易博得旁人的好感,也从不故作姿态,看起来干净清爽。
    不知情者大约很难想象,这样一个和易可亲的青年,居然就是大权在握的沧海阁阁主。
    曲砚浓不过问俗事,如果说她是山海域的无冕之主,那么戚长羽就能算作是这片界域的世俗之君。
    “嗯。”她随意地点了一下头作为对戚长羽的回应,没有询问卫芳衡怎么回事,也没有调解两个下属,把“敷衍”两个字上演得漫不经心。
    一个“嗯”字,就是她的全部回应。
    戚长羽的嘴唇很短暂地抿起。
    这就是曲仙君,这就是曲砚浓,永远漠然无谓,她不会对任何事、任何人上心,因为她根本就是个无情人。
    被世人景仰的曲仙君、被尊为当世完人的曲仙君、无心权欲的曲仙君,是这世上最冷血无情、眼高于顶的怪物!
    “叫你过来有两件事。”曲砚浓指节轻叩扶手,简短地吩咐,“青穹屏障破了个缺口,你准备好灵材。”
    这是第一件事。
    “我去看了阆风之会,这一届还挺有意思的,我打算看完。”曲砚浓说,“前四进二的比试场地我看到了,地下王宫?没什么意思,换一个。”
    这是第二件事。
    即使沧海阁早在几年前就开始筹备阆风之会的比试场地,曲砚浓这一开口就意味着要全部作废,戚长羽仍然笑容不变,沉着耐心地静候仙君吩咐,“仙君看中了哪一处?”
    曲砚浓随手敲了敲扶手,“镇冥关。”
    戚长羽一怔,笑容微敛。
    他心中蓦然一沉。
    镇冥关,顾名思义,是一道镇靖冥渊的天关。
    冥渊千万年来源源不断地从周边摄取灵气和生机,在上古时尚不足为患,但自从千年之前的仙魔决战后,山崩陆沉,河海断流,天地灵机流逝,已不能与上古时相提并论。
    那一场浩劫,世称“山海断流”。
    也正因山海断流后乾坤沉浮,曲砚浓和另外两个化神修士才将原本完整的天地分为五域四溟,在五域之间设下青穹屏障,互相隔绝,彼此不通,只能从界域指定的出入口通行。
    青穹屏障出自曲砚浓之手,目的就是保护屏障内的界域,使界域内的山海地脉平稳运转、不受山海断流的影响。
    冥渊横跨扶光域,水尾则越过南溟,接入山海域。
    为了不让冥渊侵蚀山海域,曲砚浓特地在冥渊水尾设下一道镇冥关,作为青穹屏障中最重要的一道天关,也是沧海阁养护屏障的工作中最重要的部分。
    难道曲砚浓真的察觉到了什么?
    怎么可能?她明明根本不在乎这些鸡毛蒜皮的琐事。
    “青穹屏障忽现裂口,在修复之前,把阆风之会的比试安排在镇冥关……”戚长羽委婉地问,“仙君,青穹屏障状态如何?”
    曲砚浓平淡而独断:“就定在镇冥关。”
    戚长羽仍然和易地笑着,但这笑容已没有先前那样自然,“是,我明白了。仙君打算让他们怎么比呢?我即刻回沧海阁叫人准备——”
    “不用。”曲砚浓打断,“不用你们准备,镇冥关有现成的。你们去准备修复青穹屏障的灵材就行了。”
    戚长羽的笑容已有些勉强了。
    镇冥关有现成的,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既想大声质问出来,又根本不敢去问,他不会想要一个答案的。
    这世上根本没有人能承受起那样一个答案。
    “我,我明白了。”戚长羽的笑意不知何时已尽数消失了,他垂下头,神色恭谨,“沧海阁上下,谨遵仙君号令。”
    曲砚浓偏头盯着他看了一会儿。
    戚长羽垂下袖中的五指用力地蜷起。
    他背脊生寒,僵硬地站在那里,甚至连呼吸也不敢。
    明明曲砚浓没有放出任何灵力气势,明明她只是平平地注视着,明明他已经是元婴修士,可这一刻,戚长羽的恐惧如有实质,沉甸甸地压在他心口,几乎要将他整个人压成泥沙。
    曲砚浓是个无情无心、随心所欲的疯子,他比谁都了解这一点,也比谁都恐惧厌憎。
    “我记得,你比卫芳衡还要小一点吧?”曲砚浓却像是勾起谈兴般回忆起来,“当初你家长辈带着你来觐见,那时候你才金丹期,我送了你一枚灵丹,你就大着胆子问我能不能来知妄宫修行。”
    戚长羽姿仪出众,气质干净清爽,曲砚浓有正常的审美,对他比较宽容,很罕见地答应了这个请求,就当是接纳第二个卫芳衡。
    但戚长羽只在知妄宫待了二十年,晋升元婴后,他自请离去,回到了沧海阁,多年后成为了沧海阁的阁主。
    戚长羽僵硬地伫立。
    当一个无心无情的怪物开始叙旧,他甚至恐惧得想要大叫,他想要颤抖着向她认罪,坦白一切,祈求她的宽恕。
    但他没有。
    不仅因为他知道这根本无济于事,也因为……那个人不会这么做。
    那个人。
    让曲砚浓念念不忘、即使过了一千年也仍然在本能般搜寻一切相似痕迹的那个人。
    戚长羽知道自己和那个人长得不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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