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五一

狼顾之徒 第11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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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怀霜拼命摒弃自己听到了什么,在一切发生前,他又道:“放开。”
    回应他的只有落衣声。
    他背面对着镜子,再抬头,却在这面镜子中看到了自己。
    “你自己瞧瞧。”
    这面镜子隔了七步的距离与他相对而照。
    镜子大而宽阔,黄梨花木的镜座,雕刻花鸟虫鱼,镜子是用了许多年的老摆件,镜中人交叠在一起,他如同失了力气,只能依靠在眼前人身上。
    在镜子里,看到衣衫不整的自己让他觉得陌生。
    沈怀霜下巴上落了只手,窸窸窣窣的宽衣声响起。他眸子顿了一下,骤然别开目光,接着,他被钟煜挂在他身上,悬空起来。
    背上慢慢贴向了身后的那面镜子。
    背后是凉的,身前是热的。
    什么都被镜子照见了,又什么都落在了镜子里。
    第111章 醉生梦死
    后背的镜子被他贴热了,泛上潮意,像是多雨的春夜。
    镜面变得模糊,水汽盖住了层叠的人影。
    一切还未发生,钟煜低头,故意在沈怀霜耳边道:“你睁开眼看一看,都说你在情事上不通人情,矜持如此,却能哭成昨晚那样。说你两句,你就受不了,还说自己不喜欢。”
    指尖捻过沈怀霜的两鬓,沾着汗水。
    沈怀霜被转向了镜子前,他无法别开目光,只能闭上眼。额头抵在镜面上,传来凉意,可凉意没法降下额上的热意。他弓着腰,撑着镜子的两端。
    他被抱着,贴上了冰冷的镜子。
    身后人的胸膛是热的,身前的镜子如薄冰。
    钟煜摸挲过他的唇,探进来指节。
    唇畔上压着轻微的力道,指节入口,沈怀霜函着不太舒服,颦了颦眉,那双眸子含着别的情绪,有了爱恨就会生动,一生动又会让钟煜喜欢得不行。
    钟煜在这件事上,有着超乎沈怀霜想象的掌控欲。
    好像只把他折腾得够了,他才会有些许安全感。
    镜子照出了他们的身影,还有不同神态的眼睛。
    “我好喜欢你这个样子,沈怀霜。”
    “你喜欢么?”
    钟煜要沈怀霜抱他,沈怀霜不肯。
    钟煜又想他发出些许声音,沈怀霜又咬死牙关。
    沈怀霜被高高地抛在云端上,又骤然坠落下来,如此反复。
    事态越发走向失控,有时候他快忍不住声音,沈怀霜也会像泄愤一样在钟煜手上咬下。血味涌上舌尖,沈怀霜前半生用剑,常常会有血迹溅上来,却没有哪一种教他尝出这样的味道。
    血与洪流奔腾,爆发再止息。
    “你满意了?”沈怀霜在镜子前,他自己气息也不稳,说两声,又忍住了颤抖。
    钟煜用力地抽了口气,好像就是任着沈怀霜恼他。
    “怎么能叫满意了呢?”
    “我永远要不够。”
    帘纱晃动,他们又倒向了帷帐之后。
    接吻就像在撕咬,他们在咬破对方时,才偶尔换得一夕的喘息,又像要把对方弄得遍体鳞伤才肯罢休。
    日夜循环,如此往复。
    ……
    自沈怀霜被留在文华殿以后,他每天照常醒过来。
    文华殿的饮食起居都很好,可沈怀霜已经好几天没动过筷。
    有时候,他会一个人在窗边枯坐一个下午,只是抬头看着庭院里那棵栽种了数十年的槐树。
    有时候,他会从袖子里掏出给过钟煜的那块勾玉,好几次,都生出了想要把它敲碎的念头。
    沈怀霜内心很少再产生波动的情绪。
    唯独撞见了要陪他的钟煜,他心绪就像泛起浪涛的波澜,无从止息。
    他发现钟煜他在这种事情上总是很反复,钟煜在缠他的时候,他想尽一切办法都要他遂了他的意,平时两个人不做什么的时候,钟煜偏偏会想尽办法地哄他开心,就像所有的变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哪怕沈怀霜不回答他,钟煜也能一个劲地说很多话。
    沈怀霜从来不觉得钟煜健谈,但在这个时候,钟煜偏偏有着超乎寻常的耐心,好像话题永远也找不完,天南海北,无所不聊。
    闲暇的时候,钟煜会支起腿,凑在沈怀霜身前,不管沈怀霜对他有什么反应,他都会对他淡淡地笑一下。他也一直不舍得拿金铃锁扣着他。
    这金锁锁在灵气聚集的地方最有用,只要锁过一次修为就行。
    平日里,钟煜用它的时候更多读的是一种别致的意趣。而他找沈怀霜,也不只是为了某件事。
    大赵冬季到了春初,雨雪下过之后,天还会飘小雪。
    这天虽然不能再堆雪人了,长廊上放个铜盆,再抱个暖炉,看雪的时候喝点热茶,还是会很舒服。
    长廊下,铜盆里燃烧上好的瑞炭,焚烧不起烟雾也没有味道。
    钟煜会从后面抱着沈怀霜,一起在廊下赏雪。风雪过来的时候,凉风刮过脊背,他会裹紧两人身上的披风,再用下巴蹭着沈怀霜的肩膀,问道:“你冷不冷。”
    沈怀霜不会回答钟煜。
    钟煜也不恼他,他还是会给他递热茶,说冬日里的趣事。只是偶尔他也会在一个人的独白中陷入怅然中。
    怀里人如旧,身上味道也如他记忆中清淡,可过去那个靠在石桌上和他额头相抵,轻笑着握住他的手里的人好像早已经在飞升那日远去。
    在沉默间,铜盆里的炭火焚烧殆尽,如同谁的爱意,余留满盆灰烬。
    沈怀霜从最初的崩溃和震荡之后,开始变得平静。
    但没法在某件事上松口。
    没有别人在的时候,钟煜和沈怀霜抱着抱着就会去做别的事。
    于是情况周而复始,争吵、情缠,情缠、争吵。
    沈怀霜全然无法想象对面怎么能在两个人都疲累时,钟煜怎么还能和他继续耗。
    笼中鸟被关久了,就会依赖于人。
    可沈怀霜和钟煜互相磨着,就是熬鹰。两个人互相一鞭子一颗糖地磨着,不是那只鹰被熬死,就是猎人再也耗不住地放了它。
    沈怀霜也开始麻木地应对任何一种情况。
    直到钟煜开始不满意他的反应。
    钟煜寻来了药酒,渡了那口药酒,着嘴直接喂沈怀霜喝下。
    酒一口口渡着,药味冲得要死,像把骨子里的冷都驱赶出来。沈怀霜的头昏昏沉沉的,他捧着钟煜的脸,在醉生梦死间,他也会失声笑出来。
    酒是暖情的酒,可他的半边身子是凉的。
    眼前所见光怪陆离,就只剩下了本能。
    那个时候,沈怀霜就会想,如果他曾经也算喜欢过钟煜,那以后,他便再也不要喜欢他。
    对这个人,从此以后,只有旧事,没有旧情。
    沈怀霜在文华殿关了七日有余。
    他自从进来以后除了每天要上几碗水,什么都不会碰。
    宫人求了又求,他也置若罔闻。
    “还是不肯吃?”
    这天晚上,沈怀霜寻声望向门口,目光却像被青年撞了一下,钟煜扶着他起来,又看了一会儿,他怕沈怀霜不舒服,从床上抽了两个软垫,靠在沈怀霜身后。
    钟煜低头,动了动手里的勺子:“没力气,你吃点东西。”
    滚烫的粥在他手里上下翻滚。
    沈怀霜偏着头,没有张口。
    勺子落回了碗里,钟煜又搅了几回,近乎把那一碗粥搅得半凉,道:“不烫了,我就这样喂你吃。”
    沈怀霜转到哪里,那个勺子就追到哪里。
    他脾气再好,头皮一麻,终是忍无可忍地道:“你走开。”可一开口,肺腑接触到空气就开始拼命咳嗽,浑身像是冷到了。
    钟煜支起身,撑在榻上,他放低呼吸,掰扯过沈怀霜的手腕。
    沈怀霜呼吸急促,又被钟煜扯来扯去,神魂都像要被扯掉半条,他不知道哪来的力气,甩开了钟煜的手。
    滚烫的粥水飞溅在钟煜腕上,钟煜却不生气,从怀里取出巾帕,耐着性子,擦去腕上红痕。
    冷风倒灌入喉头,沈怀霜背后一僵,衣带却从钟煜指缝漏过。
    他和钟煜没日没夜地关在这地方,什么地方都尝试过,什么时间都尝试过,好像除了睡眠的时候,见到对方的时候一直在醉生梦死。
    他的身体开始变得敏感。
    他也不喜欢自己的身体会下意识产生反应。
    衣带被指节娴熟地拨开,如今钟煜只要一只手就能轻松做到解衣。他的指节触到了沈怀霜,衣带还没抽动,沈怀霜一记手刀打在钟煜身上:“滚!”
    钟煜面色一沉,看了过去。
    他牵过他刚才打了他的那只手,竟轻轻揉了起来,找着骨节,摸着错节的部位,手上一用力,咔地一声,给沈怀霜合了起来。
    “打之前你也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
    “你疼,我也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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