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五一

第三章父亲病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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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月前,那晚吵醒苏木微的电话,把她拉回到这座六年没有再回来过的生养她的城市。
    “是微微么?我是袁阿姨。”袁阿姨以前是老师,工作时习惯说话声大,因为着急,声音更是响。
    苏木微看着陌生电话愣了一下,点了点头,发现对方并不能看到自己,补了句:“是的。”父亲跟她提过对象袁阿姨的事情,她本来准备等两人结婚再回来,没想到还没等到结婚。
    “微微啊,刚刚我起夜听到猫叫,开门看到你爸晕倒在家门口,我叫人帮忙把他送去医院了,医生让联系家属,你赶紧回来一趟。”这一串话说完,袁阿姨才喘了口长长的气,六十多岁的年纪,大半夜又是叫救护车,又是不放心跟到医院,人整得够呛的。
    袁阿姨见她没说话,又补上,“在市人民医院。”
    “我爸现在……醒过来了么?”苏木微声音平日里淡淡的,这时候由于害怕,有些许的颤抖,看着胳膊和前胸上的几块淤青,手不自觉的在胳膊原来淤青的地方掐了下去,颜色又加深了不少。
    “医生说快了,囡囡你先不要多想,安排好那边的事情,还有要路上注意安全。”袁阿姨像安抚自己小孩那样,在电话那边说着,声音里有了温柔在。苏志河跟她谈的时候,提起过女儿的事情,在外地,忙于工作。两人谈了快一年,硬是没有见过面。
    摁熄烟后,苏木微简单擦洗了一下,找了长衣长裤穿上,提着两天前出差归来还没有时间收拾的行李箱立马赶往机场。
    持续高温二十多天,在40多摄氏度的炙烤下,整座陆城都变得燥郁起来。早晨十点下了飞机,苏木微推着行李箱在机场等叫的车,正值暑假,机场人流量多。
    本来打车软件上显示十分钟的等待时间,硬生生被拉扯长了一倍。她额头上渗出不少汗,从包里翻了翻,发现里面证件、眼镜、笔记本、充电线、烟盒、打火机等一大堆缠在一起,就是没有找到纸巾。
    这是父亲两年前搬回陆城老房子后,六年来她第一次回到陆城。
    市人民医院,永远都那么多人,苏木微二十分钟前提着行李箱进了医生办公室。是个四十岁上下的男医生,鼻梁上架着银色边框眼镜,见她进来,把苏志河的检查报告递给了她。
    报告上“肝癌”两个字沉沉敲打着苏木微的心脏,医院偏低的空调也没能阻止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不停地渗。她一遇到事情,体温会骤然上升,汗腺又发达,说是汗如雨下也不为过。
    她翻得很慢,边看边想,后面的字变得模糊起来,医生抽过两张纸递给她,然后缓缓开口:“这次晕倒可能跟持续性发烧有关。”医生顿了顿,扫了眼她的行李箱,“听你送来的邻居说,你爸这几天老说身体不舒服,你们做子女的忙归忙,还是要多关心一下老人啊。”
    苏木微点了点头,眼眶湿润,“嗯嗯。”声音细细的。她没有反驳,那是父亲的对象。可能因为没有结婚,算不上家属,袁阿姨没说明自己的身份。
    “你爸现在这种情况,我们在做进一步的检查,现在用药等身体各项指标降下来了,大概率还可以做切除手术,阻止癌细胞继续扩散。”医生见了太多病历,对于那些完全没办法治疗只能靠化疗等死的,相对来说,这种还能做最大苏度挽救的情况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医生又跟苏木微说了些如果可以手术,费用及相应的情况,以苏志河现在的情况,还需要等各项指标合适了才可以手术。
    “现在有款特效药,可以结合手术使用,成功率也会提高,就是价格昂贵。”说完,他又叹了口气,“也很难搞到,先看什么时候你父亲可以手术以及愿意接受手术吧!”
    “我爸不想手术么?”苏木微听到最后一句关键词。
    “我看了病历,一年前他就来检查过,当时建议做手术,他一直不肯,你多劝劝。”
    看她发愣,医生后面没再说其他的,让她去病房看他父亲。
    苏木微根据药名,查了一下,四十万一针,而且供不应求,一时间心灰意冷。从医生办公室出来,走廊走过一个穿校服的男孩,高高瘦瘦的。苏木微怔了怔,突然就想起记忆中的那个少年。心又开始抽痛,骗自己是最难骗的。她摇了摇头,苦笑着往病房走。
    来的时候她已经去过病房,那时候苏志河还在睡觉,床边没人。苏木微打起精神,来到病房,这时候旁边坐了一个坐姿端正看上去五十多岁,头发疏得一丝不苟的女人,看来这就是袁阿姨。
    苏木微走到病床前,还没说话。
    袁芳看到了她,笑着说:“是微微吧!”
    大抵是父女心灵感应,苏志河也缓缓睁开眼睛。抬眼看苏木微眼眶通红,扯开干燥的嘴唇,轻声叫着:“微微,你怎么回来了?男朋友没有一起么?”他又看了看一旁的袁芳,拉着苏木微的手说:“这是你袁阿姨。”
    苏木微用力换上一个笑脸,眼泪掉了下来,滴到抓住苏父的那只手上,她用嗡嗡的说道:“袁阿姨好。”
    苏父口中的男朋友,是工作多年的好友齐烨。苏父过年去B市的时候,无意间被齐烨知道了,陪吃加陪玩,都不给她解释的机会。以前苏父,不怎么管她,恋爱结婚提都不提,这两年每次电话都要叨两句,大抵是身体原因。她没有去细想,恐惧,她只有苏父这一个至亲了。
    “傻孩子,哭什么哭,爸爸不是还好好的么?”苏志河抬手擦了擦苏木微的眼泪,又看到旁边的行李箱,问道:“是不是还没有吃饭?”
    苏木微点了点头,她一路奔波,才发现自己现在很饿,是饿过头又返回来的饿。
    “你吃外卖?算了,那个吃了不好。你去医院对面那家张嫂牛肉面吃吧,那家馄饨很好吃,你从小到大最爱吃的就是馄饨了。”苏木微的每一个爱好,他都记得清清楚楚。
    苏志河推了推苏木微,示意她去吃东西,“我没事,你赶紧去,我再睡一会儿。”说着还真准备闭眼继续睡。
    苏木微起身,替苏父掖了掖被子,背着包,轻声说:“爸,袁阿姨,我吃完就回来。”
    苏志河没有睁眼,轻轻叹了口气,“去吧,点大份的,少放点辣椒,很辣。”
    袁阿姨跟她招了招手,“你赶紧去吃,你爸这里还有我呢!”
    秦懿不记得这是第几次因为胃出血住院,数不清了,早年间酗酒加创业饮食不规律,胃比他年少时的心都还要脆弱。他本来只想门诊拿点药敷衍过去,被何必勒令并押到医院住院楼。还有很多工作要处理,本来说明天十二点出院,他录下询问医生时说的‘如果觉得没什么不舒服的今天也可以出院’发给何必。
    收获一个愤怒的表情包后,还是等来何必帮忙办理出院。他住院,何必只能一个人去见难缠的李总。他不像秦懿,职场谈判松弛有度,技巧娴熟,逻辑清晰,能快速拎清利弊和读取对方的底线,又配上那张俊毅帅气的脸,无往不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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