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联邦舰队重复，楚君归已经看清了联邦舰队构成，两艘重巡和四艘轻巡，外加六七艘驱逐和护卫舰。零博士的情报果然出了问题。
    楚君归当即下令全速突击，舰队骤然提速，扑向联邦舰队，三艘重巡率先开火，夺目的高能光束直接轰在联邦舰队打头的重巡上。
    几小时后，彼岸星系外多了无数星舰残骸和漂浮的救生舱。楚君归只剩下了旗舰和一艘轻巡，而联邦守备舰队近乎全灭，只有两艘护卫舰逃了出去。这一战打下来楚君归没占到丝毫便宜，双方损失星舰旗鼓相当。楚君归也不得不感慨，现在的联邦舰队战斗力确实强到离谱，几乎整个舰队快打没了才撤退，和共同体舰队完全不一样。说起来楚君击沉的共同体星舰有一半是追击中取得的战果，共同体舰队表现最好的一次也不过是损失50%就开始崩溃。
    这样的对手，又有优势兵力，难怪王朝出了那么多的优秀指挥官，还是打得极为吃力。
    楚君归让轻巡收拢漂浮的救生舱，然后在战场边缘放下。重巡里则是飞出几十艘工程船，开始对破损的舰体进行修补，以及回收雾族星舰封装的子体。
    楚君归给博士发出了信息，一小时后远方光芒一闪，一艘淡银色的星舰跃出虚空，出现在这片星域。那是博士的座舰，性能自然是最顶级的，就是军方最先进的战舰也无法比拟。
    博士只是看了一眼战场，说了声“打得还挺激烈”，就招呼楚君归进入星系。楚君归的残存的两艘星舰一前一后地护住博士座舰，飞入星系。
    星系边缘还有一座联邦的太空基地。楚君归只是看了看基地的规模，放弃了攻击的打算。这个基地虽然不是移动要塞，但也武装到了牙齿，不是他现在手头上两艘星舰啃的下的。不过太空基地谈不上有什么机动性，它光是想要飞到星系内也得几天时间，所以楚君归索性对要塞置之不理，反正博士要的只是小半天的时间，时间一到就会撤离。
    联邦要塞目送楚君归舰队远去，丝毫没有追击的意思，反而在缓缓撤离。等楚君归舰队走远，它才派出几艘小艇去回收救生舱。
    楚君归感觉联邦要塞的行为有些奇怪，不过也没想那么多，而是护送着博士的飞船进入星系内部。这时博士的通讯接了过来，说：“小心点，初步扫描的结果有些奇怪，联邦在星系内没有舰队，也没有空间站，一个都没有。”
    楚君归回忆了一下彼岸星系的资料，说：“不应该啊！这个星系不是有一个居住星吗？虽然环境不太好，但是也有一千多万人。这里还有两颗资源星。”
    按照王朝得到的情报，王朝在这里也留下了几万武装人员。按照正常部署，联邦怎么都应该在星系内放个最基本的星港，但是现在星系内一个都没有，舰队靠什么补给维修？
    博士不断看着扫描回馈的结果，高速分析。他的座舰只有一点自卫火力，但是扫描能力比楚君归的旗舰还要强大得多。星舰主脑也不是智者子体能比的，本体来还差不多。
    博士忽然说：“找到了，这里的空间结构出现了异常！”
    楚君归面前的星图上随即出现了一个标记，位于第二颗行星的背后。
    博士的座舰加速，飞向了那处异常点。楚君归也加速跟上。
    三艘星舰转眼间加速到了十分之一光速，快速飞向第二颗行星的轨道。
    第1213章 暗红
    2号行星的影像已经出现在楚君归面前的星图上，随着扫描次数的增加，行星细节也越来越丰富。不过楚君归很快就发现了异常：“这是一颗资源星，行星上有十几座矿场，上面生活着几十万工人和家属。怎么我们这么光明正大地靠近，都没有人主动联系？”
    行星附近的公共频道里一片寂静，没有任何声音。没有询问，没有警告，也没有看到自己人的惊喜，什么都没有。
    博士的扫描仪远比楚君归的强大，他沉默片刻，才说：“我没有在行星上检测到生命迹象。”
    楚君归大吃一惊：“那些人呢？都被联邦转移走了？不可能吧！难道……是杀了？”
    楚君归不太相信最后一句话。在如今的时代，已经很少有大规模杀戮平民的事件，纵然是徐冰颜，也只是摧毁基础设施，然后把平民都给联邦送过去，或是让联邦自己接回去。这颗资源星上有几十万人，只要不是武装反抗，其实没有必要迁移。人一走了，剩下的生产设施多半会废弃，再要重启就是大价钱了。
    零博士没有回答楚君归的猜测，脸色有些阴沉，放缓速度，开始进入低轨，然后绕向行星背后、面朝太阳的一面。
    楚君归也在扫描行星，不过只能扫描出建筑物的轮廓，没有生命检测那么高级的功能。
    舰队很快绕过行星，然后一座残缺的星港出现在眼前。这座星港只剩下一半，缺口处呈现一道一道奇异的弧形，切面非常光滑，如同镜面打磨过。星港内一片死寂，破成这样，里面肯定早就没有活人了。让楚君归有些吃惊的是，这是联邦的标准军用星港，用于给驻守舰队维修和补给。
    博士的座舰在距离星港还有一段距离时就停下了，然后也没有派出登陆艇。
    “全舰准备战斗！”楚君归在意识中下达了命令。星舰各项武器系统本来就已经在戒备，楚君归命令一下，雾族子体立刻开始给主炮充能。从博士的谨慎态度中，楚君归已经觉察到了危险。博士连靠近星港都不愿意，更是丝毫没有登上去细查的想法。这说明博士认为这座废弃星港里有不可知的危险。
    “君归，你来看看。”博士共享了数据过来。楚君归面前就出现了星港的透视图，所有内部结构都被扫描了出来。扫描影像中，星港里许多房间都飘飞着杂物，明显有人活动的迹象。但是不知为什么，一个人都看不到。楚君归随即看向救生区，然后发现除了几艘之外，几乎所有的救生舱都在，完全没有用过。星港内备有几百个大型救生舱，发生毁灭危机时足以救出90%的人，可是几乎都没有用过，难道是危机来的太快，以至于人们根本都来不及逃进救生舱？
    博士点亮了几个区域，说：“这里本来该是主脑和主存储服务器的位置，但是现在全都空了，不管是什么东西袭击了星港，它们都选择了搬走主脑和存储。”
    “您的意思是？”
    “不急，再看一看，我也只是猜测。”
    博士伸手在控制屏上一点，座舰就射出一种特殊的不可见光去照射星港。接连切换了数种不可见光后，楚君归面前的星港突然出现变化，内部出现了大片大片的暗红色，如同干涸的血迹一样涂抹在星港内部的各处。
    暗红色从星港缺口处延伸出来，如同一条干涸河床，一路延伸向行星表面。暗红河床延伸的尽头，正是一座大型矿业基地。
    博士调整光束，随着暗红河床延伸照射，最后照在了那座大型基地上。整座死气沉沉的基地突然变了，外表被一层厚厚的暗红色所覆盖。而这些暗红色并不是死寂不动，而是不断蠕动流淌，如同有自己的生命！
    可是在楚君归的扫描仪中，那座基地就是一片建筑物，没有丝毫生命反应，也没有任何人工信号。
    看着那团暗红色，楚君归忽然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意识深处不断尖叫着，想要远离。
    “那是什么东西？”楚君归一边问，一边让星舰主炮锁定了基地。
    博士脸色罕见地凝重，说：“还不能最后确定，但很大可能是真实梦境的泄露。我们有可能正在面对一个具有高度智慧的文明。你的主炮准备好了吧？给下面来一炮，看看反应。”
    楚君归意识一动，护卫舰舰艏光芒一闪，一道高能光束轰在下方翻涌暗红的基地上。
    在楚君归正常的视野中，高能光束轻而易举地轰开了基地的保护罩，然后将一栋建筑融化了半边。但是基地中依然是一片死寂，没有丝毫动静。这颗行星的大气非常稀薄，保护罩主要是为了维持一个可以供人类呼吸的环境。但是当保护罩被轰开后，并没有出现喷射气流杂物的景象，说明基地中早就破损，氧气已经漏光了。
    可是在博士共享过来的视野中，弥漫的暗红色猛地一缩，如同受了惊一般，几乎全部缩回了基地内部。但是它的涌动明显加快，似乎在孕育着什么变化。
    楚君归注意到，随着暗红色涌动加速，基地的地面上一些细小砂石开始飞舞，如同被风吹起。可是这颗星球的大气特别稀薄，根本就没有风这种东西。楚君归仔细一看，就发现那些砂石的跃动和暗红色的涌动是同样的节奏。
    无数细小颗粒忽然开始汇聚，转眼间凝聚成几十团大小不一的泥石团。这些泥石团也在不停地蠕动着，像一个个软体动物。有的甚至开始浮上半空。
    这诡异一幕让人看得头皮发麻，而楚君归的感受更不一样。他同时盯着正常视野和博士共享的扫描图，看到的是无数暗红色在泥石团中进进出出，而每次吞吐，暗红色都会变得更加浓稠，动作也会更快。
    暗红色已经渗入了地面，从地下带起无数肉眼看不见的颗粒，汇入那些泥石团中，让它们迅速变大。
    “那些暗红色是什么？”
    “暂时还无法检测，我需要时间。”博士一边回答，一边不断用各种方式扫描。这时楚君归的意识中收到了警报，星系外出现了异常的空间信号，有舰队刚刚完成了跳跃。不用想就知道是联邦舰队，来得比预想的要快得多。
    “博士，我们的时间恐怕不多了。如果要顺利在星系另一侧完成跳跃，我们最多只能再停留2小时。”
    “2小时吗，恐怕不太够。算了，我先看看能不能拿到点样本。”博士的飞船上射出一架无人机，飞向行星基地，直奔一团最大的泥石团。无人机飞入暗红色，丝毫没受到影响，暗红色也没有任何异动，仿佛二者互不相干。
    第1214章 曾经是
    无人机靠近泥石团，机腹打开，就准备把泥石团牵引进货仓。就在这时，泥石团内部温度突然迅速升高，转眼间就超过1000度，还在迅速攀升！
    无人机立刻停止牵引，准备逃离，可是那团已经变成了岩浆的泥石团如炮弹般射出，直接把无人机撞成了两截。无人机残骸立刻猛烈燃烧，还没等到落地就烧成了灰烬。
    博士的无人机可是最尖端的产品，机身材质别说自燃，就是用高温喷枪吹也点不着。没有上万度的高温，别想让它烧起来。但是在暗红的笼罩下，整架无人机短短几秒内就烧成了灰。可是扫描中，地面基地并没有异常温度变化，只有那团泥石团变成了岩浆，但也就是1000多度。
    可是楚君归无意中看了一眼博士的画面，又是一惊。在暗红色中，居然有一架无人机正在生成，看外形的话和刚刚烧毁的无人机一模一样！
    一分钟不到，一架无人机就在暗红色中生成。从博士的视野那就是一架完整的无人机，机体上出现了大片凝固的暗红。在楚君归自己的视野中，无人机则是残缺的，机身上到处都是缺损和空洞。复生的无人机温度开始提升，然后突然向着轨道处的星舰射来！
    这种程度的袭击还构不成威胁，楚君归用意识操控副炮，凌空将无人机打爆。然而暗红色中有更多的无人机出现，那些凝聚中的泥石团也开始变成一架架的无人机，纷纷开始射向轨道处的星舰。
    楚君归用副炮将无人机一架架点爆，可是转眼间就察觉不对。无人机射来的速度越来越快，本身的温度也越来越高，数量则是指数级的攀升！转眼之间，就有上百架无人机呼啸着飞向楚君归的星舰。数量众多的无人机成功突破了拦截，有两架狠狠撞在楚君归的旗舰上。
    连续的爆炸让旗舰微微震动，爆炸的威力倒是比楚君归预期的要小一些，还奈何不了重巡的厚重装甲。但是行星表面生成的无人机随即发生变化，机体温度再次提升，已经超过了5000度，并且隐隐透出淡蓝色的光芒。
    又一架无人机突破了楚君归的拦截，撞在了舰身上。这一次的爆炸格外猛烈，腾起了一团蓝色的光晕，几块装甲块随着爆炸飞出，最后在楚君归的舰体上留下了一个缺口。
    这次的爆炸威力超出预料，楚君归瞬间判断出已经有一枚重型太空鱼雷一半的威力，多来几发的话，都能对他的旗舰构成威胁。
    下方基地中暗红色正在扩张，里面居然同时出现了数百架无人机！而联邦的舰队已经开始驶入星系，正全速赶来。
    “博士，我们必须得撤退了！”楚君归沉声道。此刻两艘星舰的副炮已经全速开火，可是显然挡不住越来越多的无人机。
    “好，撤退。”博士不再坚持，星舰转向，飞离了这颗星球。楚君归紧跟着离开，但又挨了几下轰才得以脱身。
    三艘星舰不断加速，很快把行星和联邦舰队甩在身后，飞出星系。博士和楚君归就在跳跃点分开，各自返回。
    回到n77星域，楚君归就收到了博士发来的一则情报。联邦紧急调派到彼岸星系的舰队已经失去联络！
    当时的扫描结果，联邦舰队至少包含了两艘重巡和3艘轻巡，外加七八艘小型高速星舰，舰队整体实力远远超过楚君归当时的两艘星舰。楚君归从决定撤离到完成跳跃回到n77，前后也就是几个小时，一支实力不菲的联邦舰队就这么没了？
    “什么原因？”
    博士说：“多半和我们看到的异象有关。具体如何，现在只有联邦知道。”
    “那些暗红色究竟是什么？”
    “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办法可以直接检测到它。我们看到的并不是它本身，而是它在我们的世界留下的痕迹。虽然还有一些途径没有尝试，但是大概率的结果是我们没有办法直接观察到它的存在，只能通过一些间接的手段去观察。”
    连零博士都没有办法的异象，楚君归自然知道自己也不可能知道。想到舰体曾被无人机轰炸，楚君归立刻下令检查星舰舰体，但是检查结果只是发现了一些再普通不过的矿物质，就是来自那颗行星，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值得注意的东西。
    越是检查不出结果，楚君归的心头就越是凝重。他招来智者，让它立刻全力发育，尽快进入最终进化。只靠一个终极版的道哥，恐怕难以度过这次危机。
    就在楚君归紧张备战之时，联邦参谋长联席委员会又召开了一次全体会议。这是最近十天以来的第三次会议。只有极为严重的事件，才会在非常规会议的时间召开全体会议。
    会场中央正播放一段影像，一支联邦舰队刚刚靠近一颗行星，突然从行星上飞出数以万计的无人机、导弹、救生舱，乃至太空战机，如同蜂群般冲向联邦舰队。然后是接连不断的爆炸，联邦舰队在突如其来的袭击中损失惨重，无论是导弹还是救生舱，只要靠近了就会爆炸，爆炸的威力还是格外巨大。短短几分钟时间，一支战力不菲的舰队就全军覆没，变成了太空废墟。
    但是诡异的一幕现在才真正开始。
    爆炸的残骸慢慢开始聚在一起，如同橡皮泥一样不断变形，慢慢地出现了一艘星舰的轮廓。只从外表看的话，和刚刚被击毁的联邦轻巡非常相似。这艘星舰成型后，居然像个软体动物一样扭动着，滑过深空，瞬间来到正拍摄影像的侦察机前，舰艏突然裂开大口，一口将侦察机吞了下去。
    影像至此终结。
    会议室内一片寂静，让人窒息的沉默持续了几分钟，才由主持会议的元帅打破了沉默：“首先，我们还不知道飞出来的那些东西是什么。它们的外表或许和无人机和救生舱很相似，但实际上并不是。从他们飞行的轨迹参数看，它们和任何我们已知的设备都不一样。其次，可以确认，星系中已经没有生命迹象。”
    一名元帅皱眉道：“彼岸星系可是有一千多万人。”
    “曾经是，但是现在一个人都没有了。”
    第1215章 它们
    会议厅内又是一阵沉默。一名元帅说：“奥斯汀元帅曾经反复强调过彼岸星系，并且想尽办法去了一次。我认为应该请他也出席会议，听听他的看法。”
    “我反对！”席勒发声道。
    “反对无效，同意奥斯汀参会。”轮值的元帅面无表情地说。自从上次会议，席勒就已经被终止了轮值权限，现在他只是委员会普通的一员。
    片刻后，奥斯汀的影像出现在会议室。他先是看了一遍彼岸星系记录下来的影像，思索片刻，然后问：“零博士最近的动向如何？”
    主持会议的元帅说：“他在楚君归的护卫下突入彼岸星系，在里面停留了大约4个小时后离开。”
    “他也来了……”奥斯汀脸色凝重了几分，说：“据我所知，零博士一直在研究真实梦境，从未停止。彼岸星系的异变多半和真实梦境有关，才会第一时间把他给引来了。我们对真实梦境的研究已经中断了，进度远远不及王朝。如果要问我的意见，那就是立刻和王朝谈判停战，然后全力封锁彼岸星系。不管击毁我们舰队的是什么东西，都决不能让它扩散！”
    “我反对！”席勒再次站了起来，说：“王朝已经在全面失败的边缘，他们最后的预备队都拿出来了！只要我们保持攻势，用不了一个月，不，半个月，王朝舰队就会全面溃败！这是历史性的机遇，是过去几百年来从未有过的时刻！我们可以肢解我们最大的敌人，为今后200年扫清威胁！”
    “席勒元帅，请您遵守会议规则！否则我将临时取消你的发言资格。”主持会议的主席用力敲了敲面前的桌子。
    席勒悻悻地坐下。
    奥斯汀环顾会场，说：“我前一次去彼岸星系的时候，看到的是一座被袭击的星港，里面的人有过短暂的逃跑经历，可惜他们失败了。而这一次，星系里的人都不见了，一支实力强悍的舰队被不计其数的未知武器歼灭，敌人甚至当着我们的面‘生产’了一艘星舰。这让我想到了一个词……”
    奥斯汀顿了顿，然后一字一句地说：“繁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