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社派我来报道布朗热将军的演讲,”夏尔耸了耸肩,“这可是一桩美差。”
吕西安大感意外,“怎么,难道你们都喜欢听他的演讲吗?我以为你们这些记者已经对他的那一套倒背如流了。”
“正因为如此,每次关于他的报道只需要改一下日期,再修改一下细节就行了。”夏尔打了个哈欠,“说实话,要不是他们这里的晚宴不错,我根本都不打算来。”
“做记者可真妙,去哪里吃晚餐大家都欢迎。”
“可不是嘛,做‘无冕之王’也总该有点好处,不然像我们这样一天到处奔波还有什么盼头呢?”夏尔朝四下张望了一番,有些神秘地凑到吕西安的耳边,“我有点事情想和您谈谈,不然我们找个安静点的地方?”
吕西安有些意外地看了看他,所以莫非他今晚是专门来见我的?“我记得侧廊有个图书室,那里应当没什么人。”
夏尔点了点头,他们小心地避开旁人,来到了侧面走廊,进入了吕西安提到的那间图书室,这里有着高高的天花板,屋子里摆着好几排书架,上面摆满了大部头的书籍,这些书都是重建市政厅的时候收到的捐赠。墙壁上挂着中世纪风格的壁毯,从壁毯中间那些露出来的石头上还能看出烟熏火烤的痕迹,提醒着人们十几年前的那场大火。
吕西安在整个房间里走了一圈,他仔细地检查了一遍每个书架,确定房间里没有藏着人,他可不希望重蹈杜·瓦利埃先生的覆辙。
“如果您想说什么的话,现在就说吧。”他终于放下了心,朝夏尔点了点头。
“我听到了一些消息,”夏尔靠在一个书架上,整了整有些歪了的领带,“共和派……确切的说,就是克列蒙梭那些人,他们打算对付您。”
“对付我?”吕西安感到自己的眼皮跳了一下,“我最近招惹到他们了吗?”
“他们打算把您当作打击布朗热将军的突破口,”夏尔解释道,“从下周开始,他们打算对您发动一系列的攻击,重点是攻击您以lt;a href=<a hre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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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s:///tags_nan/quanmouwen.html</a> target=_blankgt;权谋私。您现在是个有钱人,甚至可以说是议会里最有钱的议员之一了,他们绝对不会放过这一点,一定会拿您的这些巨额财产的来源说事。”
“他们有什么证据吗?”
“他们不需要什么证据,在舆论的法庭上,重要的是情绪,是表象。您在蒙梭公园的那座宅邸人人都见过;您是海外银行的董事长,这一点也是众所周知;您在努瓦永有兵工厂,在您的故乡有葡萄园,这些公众目前还不太了解,但克列蒙梭他们很快就要把这些都登载在报纸上。”夏尔说道,“这些财产总数价值几千万,而您两年前还是一文不名,公众一定会很好奇您是怎么发家的,而您的敌人们会暗示这些钱都是非法所得。”
“非法所得?我所有的财产都来自于正常的商业活动,没有任何违法的地方。”吕西安冷笑了一声,“大公司给克列蒙梭付了上百万法郎的贿赂,这才叫非法所得。”
“有公司给克列蒙梭行贿?是哪家公司?您有证据吗?”夏尔显得很感兴趣。
吕西安摇了摇头,没有回答,他不能冒险把巴拿马运河公司付给克列蒙梭“议会特别费”的事情捅出去,若是记者开始调查,谁知道会挖出什么东西来,“我只是听说了一些东西而已。”
“好吧。”夏尔有些失望,“总而言之,我觉得您应该早做准备。”
“怎么准备?”吕西安抱怨道,“我总不能把我的房子藏起来。”
“的确不行,但海外银行那边,我觉得您应当把董事长的职务辞掉。”夏尔建议道,“这家银行在北非有不少的投资,而您是议会外交委员会的成员,在外交界有不小的影响力。之前摩洛哥危机的时候,许多人就觉得您是在为自己的商业利益而鼓吹出兵,如果我是克列蒙梭的话,我一定会着重强调这一点。”
“即便我辞去了董事长的职务,我依旧是海外银行的董事会成员和第二大股东,我觉得克列蒙梭若是想要生事的话,我辞去董事长的职务是阻止不了他的……我总不能因为他的这种无聊攻击就把海外银行的股票全部卖掉吧?那些股票如今在交易所里涨的很好。”
“或许您可以考虑一下保密信托?您知道的,您可以把您的股权完全交由一个值得信任的委托人代理,由他来代行您在董事会里的投票权,而您对海外银行的经营完全不干涉,这样可以避免您的职务和私人利益之间产生牵涉。”
“交给阿尔方斯·伊伦伯格?”
“不一定是他,但是我觉得他是您最好的选择。”夏尔耸了耸肩膀,“毕竟他是海外银行的第一大股东,你们的利益是绑定在一起的。”
“好吧,我可以和他谈谈这些事。”吕西安莫名地有些不安,而他却不知道这种不安的来源,这令他感到烦躁,“您觉得这足够消弭他们对我的攻击了吗?”
“他们还有一个攻击的角度——您是保王党的代理人,准备和布朗热将军合谋在法国复辟君主制。”夏尔说,“有传言说,您打算提出一项法案,允许巴黎伯爵能够回到法国?”
“这消息您是从哪里听到的?”吕西安脸色一下子冷了下来。
“从一个接近保王党的消息来源,请您原谅我不能说具体名字。”夏尔有些抱歉地笑笑,“他们那边有一群大嘴巴的贵族,喝醉了酒什么秘密都说得出来,整个保王党都漏的像筛子一样,泄露消息也不是什么意外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