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受乐园控制的恶鬼价值十分，只需要再杀死一个恶鬼就足够了。”
    大雾散去，韩非站在开裂的公路上，他望着黑夜尽头的乐园。
    “出发吧。”
    坐上出租车，韩非拿出剧本，他翻看片刻后，回想起了某次死亡时看见的场景。
    “调头，我们去蓝白补习班。”
    “是出租车司机举行复生仪式的地方吗？”李果儿有些不解：“去那里干什么？”
    “有一个跟梦相关的恶鬼就躲在那里，它曾经杀死过我一次。”韩非倒不是单纯的想要报仇，他准备过去问对方一些事情。
    几辆车呼啸而过，韩非很快又来到了那个熟悉的十字路口。
    他之前曾被一个怨念追的走投无路，借助乐园公交车才得以脱身，这才几个晚上过去，局势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
    找回了记忆的韩非，骨子中透着一股冷冽，不管是多么恐怖的鬼怪都无法让他畏惧。
    “种满了蓝白色花朵的补习班，被大火焚烧过的美容院，稚嫩如白纸的孩子，拥有精致容貌的女人，这些都是蝴蝶的最爱。”
    越是缺少什么越会去追求什么，蝴蝶长相无比丑陋，所以它用尽一切手段把外貌变得完美；它内心扭曲肮脏到极点，只是看一眼就让人想吐，所以它特别喜欢单纯可爱的孩子。
    “这栋建筑看着感觉没什么特别的，里面真的藏有恶鬼吗？”阿虫带领那些市民跟在韩非身后，小心戒备。
    “记忆中它就躲在这里。”韩非拍了拍大孽的头：“你去敲门。”
    “要不还是我去吧？”阿虫很难想象大孽是怎么敲门的。
    “你们别过去，这栋建筑很危险。”韩非刚说完，一声巨响便响彻街道，大孽全速冲刺，撞在了建筑正门上。
    铁门飞去几米远，建筑一楼的玻璃全部被震碎，院子里的花朵被肆意践踏，漫天蓝白色的花瓣，好像建筑在流泪一样。
    “它敲门的声音会不会太大了一点？”阿虫刚想劝一下韩非，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让他闭上了嘴巴。
    那漫天飞舞的花瓣发出了奇怪的声响，它们逆着夜风朝韩非这边飞来。
    离得近了，阿虫和其他幸存者才看清楚，那根本不是蓝白色的花瓣，而是一只只蓝白色的、类似蝴蝶一般的怪虫。
    “卧槽！这么多！”
    “回车里！快！”
    蓝白色的虫群好像梦境中的尘埃，远看很美，近看却无比的狰狞，似乎会把所有卷入的活人啃噬干净。
    “厉鬼，怪物，这深层世界里到底还有多少未知的东西？”韩非扬起手中的往生屠刀，诅咒瞬间包裹住全身，如果他也后退的话，那身后的幸存者们就会暴露在虫群当中。
    “梦饲养的那些虫子就跟它自己一样，外表美丽梦幻，实际上丑陋危险，令人生厌。”
    韩非逆着虫群向前冲去，如果没有往生和徐琴的诅咒，光靠他自己根本没有活下去的可能。不过命运已经改变，梦错过了杀死韩非的最好时机。
    每一次挥刀，空中就会有大片虫群被扫落，韩非和大孽配合，仅用十几分钟就将虫群打散。
    失去了虫群的伪装，眼前的大楼也露出了自己真正的样子。
    院子里无比荒凉，裂开的土地下面埋葬着一具具孩童的尸体，它们被某种黑色植物的根茎刺穿，而那一株株黑色植物又是蓝白虫子的巢穴。
    “这梦真是丧尽天良，用孩子来喂养蝴蝶。”等外面安全后，阿虫几人才从车里走出，他们刚才如果不是跑的快，估计已经被虫群卷走了。
    韩非没有理会幸存者，他死死盯着大孽，根本没有要进入那栋建筑的意思。
    梦是乐园管理者之一，还是深层世界诞生的“鬼”，无论多小心都不为过。
    假若楼内的鬼不出来，那他就让大孽去拆掉整座大楼，反正破坏总比重建容易。
    得到韩非的示意，大孽一直被压制的破坏欲被充分释放，它一层层向上爬去，浑身的死气在大楼墙皮上涌动，所有被它爬过的地方都沾染上了浓浓的厄运。
    惨叫声不断在楼内响起，韩非不准备留下任何活口，他自己也曾被楼内的鬼追赶过。
    在大孽爬到四楼的时候，蓝白补习班内传出了一声刺耳的尖叫，有一个穿着蓝白裙子的女人出现在窗口。
    她身上满是血污，似乎从高处摔落过，四肢扭曲，骨骼刺穿了皮肤，在后背上形成了一对歪歪斜斜的畸形翅膀。
    女人看见大孽后，毫不犹豫朝它冲去，两个恐怖的恶鬼从大楼边缘坠落，厮杀在了一起。
    “我记忆当中看到的是，一个长相和蝴蝶一样的人杀了我，不是这个女人。”
    握紧往生刀，牵动红绳，韩非小心注视着四周，他没有找到蝴蝶，却意外发现那个佩戴鬼脸面具的男人站在街角，对方似乎一直在暗中观察着他。
    “这个鬼管理者不会是梦假扮的吧？”
    双方隔着一条长街对峙，直到大孽把蓝白补习班中的恶鬼压制，它暴虐的砸开了对方的后背。
    那宛如白色翅膀般的骨骼彻底碎裂，一只由血肉构成的红色肉蝶猛然从女鬼后心飞出。
    好似粘膜般的翅膀展开，拖拽着一根根血丝，那肉蝶出现的瞬间，街角佩戴鬼脸面具的男人立刻出手了。
    他好像早就在等待这一刻，用仅剩的那条手臂将自己屠刀甩出！
    也不知道他哪来的自信，那把屠刀轻松刺破了黑夜，隔着长街，瞬间洞穿了血肉蝴蝶，将其钉死在花园枯萎的泥土上。
    杀掉肉蝶后，鬼脸男人好像终于做出了某种决定，他从漆黑的街角走出，不再隐瞒自己的存在。
    韩非制止了想要杀掉蓝裙子的大孽，把它唤到自己身边，一人一鬼共同面对鬼脸男人。
    距离一点点拉近，鬼脸男人进入花园，确定肉蝶被杀死后，才将屠刀收回，接着一脚踩碎了肉蝶，然后一点点擦去屠刀上的血迹。
    “你不准备说些什么吗？”韩非佩戴着白色笑脸面具，但他的面具和包括管理者在内的其他所有人都不一样，眼角残留着泪滴。
    “我观察了你很久，有几个问题我想问问你。如果你拥有了可以保护弱者的力量，你会怎么来使用？”鬼脸男人的声音成熟沉闷，像一个不爱说话的中年男人。
    “我会制定最基本的规则，用那份力量维护弱者的底线。”
    “仅仅是底线？”
    “力量不能滥用，弱者想要成为强者，那就需要他们自己去争取。”韩非没有为了迎合对方说什么违心的话，他是这么认为的，也是这么去做的。
    “那你要怎么制定规则？”鬼脸男人对韩非很感兴趣。
    “建立一个长远的目标，让我和所有人朝着这个共同的目标前行，再慢慢构建一个框架，让大家各司其职，分配好他们的利益，然后交给他们来运转这个框架。”
    “让他们自己去运作？那你呢？”
    “我需要拼尽全力帮助大家实现那个目标，惩罚破坏规则的人，剔除框架内的不稳定因素，杀掉所有阻碍我们前行的人和鬼怪。”韩非不知道鬼脸男人想要问什么，他说的是自己对于这座城市未来的看法，也是他准备在深层世界当中构建城市的一些想法。
    “很危险的想法，如果你能再多点对弱者的同情就好了。”鬼脸男人话语中略有些失望。
    “我当然可以同情弱者，但深层世界的鬼怪并不会同情我。”韩非直接朝着鬼脸男人走去：“一个生活在地牢里的囚犯，他是愿意获得别人偶尔施舍的一顿饱饭，还是愿意跟着我一起砸碎囚笼，逃到外面充满阳光的世界去？”
    鬼脸男人半天没有回话，过了很久才开口：“我也不知道答案，可能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吧。”
    “你错了，大部分人连选择的机会都没有，他们被裹挟着沉沦，而我可以给他们这个机会。”韩非也想过用暴力留下鬼管理，但对方好像没有什么恶意：“你跟了我一路，就是为了了解这些吗？”
    “我最开始是想要杀死你的，因为梦把你当成了它的躯壳，不过我现在改变了主意。这座城陷入混乱之后，只有你在不断的救人，维持着人的尊严和最后的秩序。”鬼脸男人重新拿出自己的屠刀，对着韩非说道：“除了你之外，暂时没有更好的人选了。我会将这把刀藏在心里，如果你能在我死之前找到它，以后你就是它的主人了。”
    说完最后一句话，鬼脸男人朝着乐园的方向离开了。
    “他什么意思？想要把乐园鬼管理者的传承交给我吗？”屠刀负责杀戮和惩戒，韩非自己也恰巧有一把特殊的屠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