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那个会唱歌的小孩子，影响力非常大。”冯一东笑了。
    曾经和谷小白竞争过的冯一东，听到别人吐槽谷小白，感觉特别搞笑，莫名其妙还有点爽。
    然后他道：“不过归根结底，电影嘛，还是要回到电影本身，影响力再大，也只能影响一个开局。电影不好看，影响力再大也没用。”
    曾经是国内流量一哥的冯一东，说起这句话来，也是感慨万千。
    同样是顶流带货，《天空计划》收获了流量的快钱之后就折戟沉沙，加上宣发成本，其实是亏的底裤都不剩。
    而同样借助流量，《再见·少年》的质量只能说是中规中矩，却可以在国内拿到二十多亿票房，再在海外疯狂收割，把东南亚和日韩收割了一个遍。
    那时候，他在流量上还能和谷小白掰掰腕子，现在已经差了好几个数量级了。
    如果不是谷小白加持，《巴达卡》靠口碑积累，还不知道什么情况呢，想要爆炸恐怕不容易。
    这位老哥遇上这个时候的《巴达卡》，真的是比他当初还倒霉。
    “兄弟你说得真没错，我敢打赌，我们的故事一点也不比《巴达卡》差！可为什么大家连一个开局的机会都不给我。”俄罗斯老哥痛苦地抓着头发，“这样下去，我真的要跳海自杀了。”
    冯一东见过这样的人。
    他们把全部身家都压在了一部电影上，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但事情的发展，终究还是不如他们所料想的那样，眼看就要活不下去了。
    上个因为亏惨了要跳楼的人，叫王达文。
    “说了这么多，还不知道你的电影到底拍的什么？”
    “哦，我拍的是一个关于海盗的故事，一个俄罗斯的青年，前往一处海盗肆虐的地方当老师，想要通过教育，让他们摆脱世世代代成为海盗的命运，但却被那些他们想要帮助的人残忍的杀害，然后他的学生，再次端起了枪去抢劫，结果被俄罗斯的军舰消灭了，最后一幕是那名少年的尸体漂浮在海面上，鲜血染红了海水……然后屏幕黑下，响起了那首他的老师曾经唱过的那首歌……”
    这不就是巴达卡的故事吗？
    虽然结局略微不一样，更悲剧一些。
    冯一东哭笑不得。
    他问道：“你为什么那么自信，你的故事不会比《巴达卡》差？”
    “因为我的故事更有深度，只有真正的悲剧，才能唤起人类心中的善！不够悲剧的戏剧，是没有足够的张力的！”
    冯一东歪着脑袋想了想，似乎……也有些道理？
    他低头看了看手中的票，然后递了过去：“不如这样，我们来换换好了，我去看看你的电影，你去看看《巴达卡》，然后我们来看看谁的故事更好。”
    “啊？真的？你愿意去看我的电影？”那名俄罗斯老哥喜出望外。
    “没错，我打算去看看，如果不好看的话，就别怪我骂人了。”冯一东道。
    我可是牺牲了看《巴达卡》首映的机会。
    “你一定不会失望的！一定比《巴达卡》好！”那老哥道。
    “那也要看过才知道，喏！给你这张票”冯一东把手中《巴达卡》的票递了过去。
    但是那俄罗斯老哥却没有接。
    “这张票，很值钱。”
    是啊，这张票很值钱，现在的现场，有的是愿意花一万卢布一样，来买这样一张票的人。
    而这些钱，可以买好几十张他手中的票，他手中所有的票都不够。
    根据统计，2019年俄罗斯拥有电影院1893个，放映厅大概5209个，平均票价253卢布（约人民币20出头）。
    作为对比，2019年中国拥有电影院12408个，放映厅大概69787个，平均票价在36左右。
    从这个数据上看，俄罗斯电影市场的潜力，恐怕还不到国内的十分之一。
    而事实上也正是如此，2019年的统计数据，俄罗斯全年国产片的总票房，才只有123亿卢布。
    也就是刚刚过十亿人民币的总票房。
    就算是俄罗斯所有的国产片加起来，在国内都不一定能进年度前十。
    这就是俄罗斯的尴尬现实。
    缺少市场，也就意味着缺少足够的活力，俄罗斯的电影辉煌，只能回到苏联年代去追寻了。
    “是啊，这张票很值钱。”冯一东想了想，把那张票收了起来，塞进了怀里。
    首映的票，应该收藏起来，然后跟在俄罗斯老哥身后，向前走去。
    看《巴达卡》的人实在是太多了，为了防止混乱，所以院线组织所有人排了一条长队，这条长队甚至从电影院直接排到了室外。
    现在已经开始检票了，队伍才开始缓慢向前蠕动。
    而另外一个队伍，就只有零星几个人，冯一东数了数，一只手。
    “又一个愿意看我们电影的人！”老哥喜出望外地对另外一个俄罗斯大姐说。
    得，又去掉了一个，难道现场就只有四个人愿意看他的电影？还是赠票的情况下。
    冯一东开始思考，自己放弃这些，到底值不值了。
    很快，他们就经过了检票，进入了电影院里面。
    放映这位老哥电影的，是一个格外小的小厅。
    大概只有不超过五十个座位，荧幕也小的可怜。
    几个人进去之后，坐在了第一排，孤零零的。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马上就要开始播放了，冯一东觉得自己既然来了，那就在这里坐着吧。
    就算是电影真的很糟糕，他怀里还有一张《巴达卡》的电影票呢。
    就在此时，他突然听到了一阵嘈杂的声音，然后几十个人，突然从门口涌了进来。
    他们开心地叽叽喳喳地讨论着，神色兴奋又迫切。
    在那些人里，冯一东甚至看到了之前求购《巴达卡》电影票的那对年轻情侣。
    坐在前排，那名俄罗斯老哥都惊呆了。
    他转过头去，瞪大眼睛。
    “这些人，难道都是来看我们的电影的吗？”
    “这么多人！这么兴奋！”
    “啊，我们的电影，终于被人看到了！”
    “就算是没有《巴达卡》可以看的替代品，那也是我们的电影啊……”
    很快，观众们都坐下来，屏幕亮起。
    冯一东也正襟危坐，期待地看着屏幕。
    他很想知道，这位俄罗斯同行老哥拍摄的俄罗斯版《巴达卡》怎么样。
    就在此时，他听到了熟悉的前奏响起。
    这个旋律，不是《巴达卡》片头的音乐吗？
    那俄罗斯老哥的眉头也皱了起来。
    等到画面亮起时，冯一东已经确认了，这是《巴达卡》！
    俄罗斯老哥有些茫然地左顾右盼了几秒钟，然后突然想通了什么，愤怒地站了起来，冲了出去。
    外面就响起了争吵的声音。
    冯一东跟着走了出去，在门口站了一下。
    看工作人员一脸无所谓的态度，以及那俄罗斯老哥愤怒的样子，他有些茫然。
    他走了过去，拽住了那俄罗斯老哥，问道：“到底怎么了？”
    安排错场次了？还是……
    老哥愤怒地指手画脚解释了半天，冯一东大概明白了。
    呃，排好的场次还能临时改的？你们这是在偷票房吧！谁知道俄罗斯的票房规定是怎么算的？
    这一定是在偷票房吧。
    面对暴怒的老哥，那边好几个工作人员解释着什么，但老哥却显然并不接受。
    过了一会儿，那工作人员丢下了一句什么话，转身离开了，只剩下那老哥，颓然地低下头去，把脸埋进了双手里，失声痛哭。
    “我的电影被抢走了，呜呜呜呜，我的电影被抢走了……”
    第1789章 文化的入侵，神奇的配乐
    那一刻，这位俄罗斯老哥站在电影院的影厅走廊里，他又绝望，又愤怒，又无奈。
    耳边传来的，是所有影厅里，近乎同步的音乐声。
    似乎整个世界，都是《巴达卡》。
    其他的电影，都没有了容身之地。
    其实，在首映的大部分地区，《巴达卡》都是以近乎霸道的姿态，进入了一个市场。
    毕竟在中国之外的市场，这并不是一个特别重要的电影档期，欧美国家的圣诞档期已过，过公历元旦新年的国家，新年档期也已经过去。
    大部分的市场上，都没有什么大制作的电影能够抵挡《巴达卡》的攻势。
    剩下的，都只是一些小杂鱼、小制作。
    像在“电影俄罗斯”这个电影院里这种挤占排片的现象，并不是个案。
    这个世界，有时候就是这么残酷。
    锦上添花者多，雪中送炭者少。
    有些人已经有很多了，但还是要给他。
    有些人已经快一无所有了，却还是要把他仅有的夺走。
    这一刻，像这位俄罗斯老哥一样欲哭无泪的人，还有许多。
    影厅大堂里，透过隔音的墙壁，漏出的音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