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瞬间，郑燕似乎什么都听不到了, 听不到苏洋骂他, 听不到夏萱安慰她，眼泪就那么从眼角流淌下来。
    他用了最伤人的方式拒绝她, 把她伤的体无完肤颜面扫地, 那晚是她哭的最凶的一次，眼泪不管怎么擦拭都没用，一直流一直流。
    郑燕想起那晚的情景, 心情还是会不好, 她收回思绪轻抬下巴, “你说不喜欢就不喜欢, 你说喜欢就喜欢, 江枫，你把我郑燕当什么了？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江枫解释：“我不是……”
    郑燕打断他：“是，我是很喜欢你，但，那只是曾经，现在我不喜欢你了。所以，麻烦你以后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郑燕最大的仁慈就是没用他曾经那些伤人的话去怼他，这也算是她对他最后的善意。
    “请你带着你的早餐离开这。”
    似乎多呆一秒都让她觉得不适，说完，她越过他朝前走去。
    郑燕性子好，朋友也多，在学校里很受欢迎，几乎每走几步便能遇到主动向她打招呼的人，有男生也有女生。
    其中几个男生看她的眼神含着异样，一看就是喜欢的不得了。
    江枫像雕塑一样一动不动站在那里，看着她热情的和同学打招呼，热情的和他们说笑，心脏一抽一抽得痛。
    当初的她，是不是也这么痛。
    痛到无法呼吸。
    半晌后，江枫身体前倾，左手撑在膝盖上大口喘息，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好受些。
    -
    晚上江枫随便找了个饭店和陆司州苏洋陈哲一起吃饭，饭间苏洋提了一嘴，“你和郑燕怎么样？”
    江枫握着杯子的手指一顿，喉结用力滚动一下，端起杯子，仰头喝完了杯子里的酒。
    苏洋去拦，但是晚了一步，“不是，这可是白酒，你别一口干了呀，会醉的。”
    江枫眼睛红红的，眼尾也红，许是最近没休息好的原因，眼睑下方有团浓重的影，有些自暴自弃道：“喝醉正好。”
    “……”苏洋抿抿唇，行吧，看出来了谈的很不顺利，不过这也不能怪人家郑燕，当初郑燕追着江枫跑时他们可都看在眼里呢。
    天之娇女，多少男生哄着，偏偏就喜欢上了江枫这块木头，时不时给他发信息，时不时给他买礼物，时不时给他制造小惊喜。
    他还记得有次他们一起出去玩，江枫看中了一块手表，当时没舍得买，回去后第二天便收到了快递，盒子里装的正是江枫看中的那款手表。
    后来苏洋从夏萱那里得知，手表是郑燕送的，郑燕为江枫花钱从来不含糊。
    即便知道他有前女友，还依然喜欢着他，他不开心郑燕陪着他，他生病，郑燕请假照顾。
    小姑娘还挺执着，追了江枫两年，能做的不能做的事都为他做了。
    用陈哲的话来说，郑燕对江枫的好三天三夜也说不完。
    苏洋看着江枫一脸颓废的样子很想说，那是你活该，人家喜欢你的时候，你拽的跟什么似的，现在好了，风水轮流转，这次轮到你追人家了。
    该。
    陈哲拿起筷子夹了些菜慢条斯理吃下，随后说：“你真喜欢上了？真确定了？不是因为感动？”
    “不是。”江枫晃着空酒杯，缓缓抬眸，“真喜欢了。”
    “那你的前女友呢？”陆司州倚着座椅懒懒问，这个问题挺重要的，毕竟江枫就是因为前女友才拒绝郑燕的。
    “不喜欢了。”江枫补充道，“彻底不喜欢了。”
    “想清楚，”陆司州说，“爱情不是游戏，今天喜欢明天不喜欢的，你要想清楚。”
    “嗯，想清楚了。”江枫定定道，“我喜欢郑燕。”
    提到郑燕，江枫心里先是一暖，然后一酸，他想起了郑燕决绝的神情，看他的眼神像看陌生人。
    莫名的，他心里打了寒颤，他不想和郑燕做陌生人。
    那太痛苦了。
    “你们觉得……我还能追回郑燕吗？”江枫问。
    “那得看你怎么做了。”苏洋耸肩，“反正要我是郑燕的话，我肯定不会那么快同意，哥们，你晾了人家两年，七百多天，怎么着，还不许人家晾晾你啊。”
    “要我，我也不会立马同意。”陈哲说，“你哪是晾着人家啊，你分明是在人家心里插刀子，你还记得那次吗？你那个前女友给你打电话，你当着郑燕的面接通了，说着酸掉牙的话，这也就是郑燕，换成我啊，早拍屁股走人了。”
    “对，我也记得那次。”苏洋拍了下桌子，“你知道后来张雪跟我说什么吗？”
    江枫：“什么？”
    苏洋：“你们男生真是没一个好东西。”
    江枫：“……”
    苏洋哼了一声：“那晚因为你啊，我哄了张雪半个小时。”
    江枫轻扯唇角，嗤笑道：“对不起啊，我不知道。”
    “你当然不知道了，”苏洋怼他，“那个时候的你眼里除了你前女友你还有谁。”
    “……”江枫被怼的哑口无言，只能喝酒道歉，自斟自饮，又喝了少半杯。
    “行了，过去的事不提了。”陈哲说，“想想以后吧。”
    “陈哲说的对，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好好想想以后。”陆司州今晚的话也格外多了些，“阿枫，郑燕是个好姑娘，你要是喜欢呢，就努力去追，你要是不喜欢呢，记得不要去打扰她。”
    这话陆司州是为了夏萱转述的，来之前，夏萱搂着他脖子撒娇，她有话要对江枫说，陆司州还有些吃味，圈着她腰肢问：“未婚妻有话不对未婚夫讲，对其他男生讲，什么意思？”
    夏萱戳戳他胸口，“别乱吃醋，我说的是正经事。”
    他轻轻一提，抱着她一起坐到沙发上，胳膊圈着她的腰肢，“好，那你说说什么话？”
    “郑燕是个好姑娘，江枫要是喜欢呢，就好好追，不喜欢呢，请放手，各自安好。”夏萱一字一顿道。
    陆司州吻吻她唇，柔声道：“我一定把话带到。”
    江枫用力点了下头，氤氲着眸子说：“我喜欢她，我会好好追求的。”
    这晚除了江枫外，谁都没喝醉，江枫醉了后一直在那喃喃自语，说着平常都不会说的情话。
    苏洋听了，伸手挖挖耳朵，问陈哲：“他这叫什么？”
    陈哲：“自作自受。”
    看吧，连哥们都看不下去了。
    看不下去归看不下去，该帮忙还是会帮忙，江枫一直叫着郑燕的名字，苏洋示意陆司州给夏萱打电话，问问郑燕在哪。
    夏萱接通后回：“在寝室，怎么了？”
    陆司州：“江枫想见她。”
    那端突然没了什么，几秒后，夏萱的声音再次出现，“郑燕不想见他。”
    陆司州抿了下唇，“那你呢？”
    “我怎么了？”
    “不是要你在公寓等我吗？”
    “……”夏萱想起他离开前做的那些事，脸色倏然变红，她走到阳台上，就着风说，“回来拿点东西。”
    “我一会儿去接你。”
    “好。”
    苏洋等陆司州挂了电话问：“怎么样？”
    陆司州把手机口袋里，挑眉：“郑燕说不见。”
    江枫突然插话，话里隐约带着哭音，“郑燕，我想你了。”
    -
    郑父郑母又连着给郑燕打了几次电话，一个要她劝离，一个要她劝不离，最后一次郑燕对他们说：“这么多年，你们只顾着自己开心有谁真正在意过我需要什么，现在利益受损了，开始都拿我说事了。”
    “婚姻是你们自己的，和我没关系，是离是不离，要不要起诉，你们自己看着办，我很忙，以后不要再为了这样的事给我打电话。”
    郑燕之所以这样是被他们逼急了，也是因为她太难过，利益面前，他们考虑的还是只有他们自己，没人真正在乎她需要的是什么。
    更没人在意她的开心或者不开心。
    郑燕想，大抵她就是一个得不到幸福的人吧。
    其实，还是有人在意她的，孙凯就是。
    这天周末，孙凯给郑燕打了电话，约她一起出去玩，郑燕本不想去的，奈何孙凯人已经等在了宿舍门口，她要是不去，有些太说不过去，更何况，一直以来孙凯对她都挺关照的。
    郑燕说：“你等我。”
    孙凯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不急，你慢慢来。”
    郑燕没耽搁太长时间，十几分钟后走出宿舍楼，见到孙凯后，微愣了下，他们今天穿的衣服竟然是情侣款。
    都是白色的运动装。
    这……
    真是太巧了。
    后面还有更巧合的。
    原本他们打算去看电影的，谁知附近的电影院停电，远一些的郑燕又不太想去，商量来商量去，最后他们去了游乐场。
    郑燕喜欢玩刺激的游乐项目，也是赶巧，孙凯也喜欢玩刺激的。
    过山车，激流勇进……，他们玩的不亦乐乎。
    最后郑燕走不动了，还是孙凯搀扶着她走下台阶的，孙凯对人是真的很温柔，一直提醒她慢点再慢点再慢点。
    郑燕鞋子上沾了水，台阶有些滑，走着走着，脚下打滑朝前扑去，孙凯眼疾手快把她护在了怀里。
    也是凑巧，江枫被室友拉出来玩，一群人，有男生也有女生，他们都是成双成对的，只有他是自己一个人。
    也不算一个人，有个女生也是单着的，那个女生时不时偷瞄他一眼，江枫最近一直在熬夜写论文，白天忙着面试，神情恹恹的，没什么心情理会那个女生。
    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喜欢的是郑燕，除了郑燕外，他不想和任何女生扯上关系。
    女生悄悄靠近他，问他吃不吃热不热？
    江枫淡声道：“不热。”
    抬眸间看到了上面台阶上两道相拥的人影，女生身材高挑，长相娇艳，男生长得帅气，他们今天穿的都是白色运动装，不知情的还以为是情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