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晨会碰头之后，那个叫林浩的人立马就有工作任务了，现在三个人，只有他还闲着呢，方航能不忐忑么？
    “你的任务——市场调研会做么？”
    “您说具体要求？”方航倒是没有一口答应，而是拿出手机，打开语音录音机，“路总，您说，我这样记，可以吧？”
    路楠点头：“可以。”
    第501章
    路楠给方航布置的任务是在大学城做一次问卷调查， 主要调研内容包含年轻人对于市面上现有的碳酸饮料几大品牌口感、价格等的看法和评价，以及对此类饮料还有怎样诉求等。
    这是她前天对自己品尝饮料的能力产生怀疑之后想到的补bug方法，用以对产品进行细节方面的调整——她知道零蔗糖零卡的饮料在未来是大有可为的， 但是提前四五年将此类产品推向市场的风险并不小， 这些压力和风险，只由她一个人承担。
    路楠当然是骄傲的， 大学毕业之后有两次‘开机选副本’的机会，无论是上辈子的先苦后甜，还是这辈子的顺风顺水，其中永恒不变的， 是她对事业的进取心。
    她的左手大拇指和食指用力捏了捏右手食指，告诉自己要冷静、不要着急。
    恰巧， 她要试试新招的人好不要用；
    恰巧， 她这几天工作地点在大学城。
    天时地利人和。
    【我在海临市有这么多资源， 做前期准备工作再合适不过了。】
    “和陶晓娟在大学城校招现场呆两天，那么，给你……三天的时间完成这项工作并分类统计好各项数据，是否有问题？”
    方航知道， 这是新老板对他的考验， 遂坚定地点头：“应该没有问题。不过路总，我得问问那个……”
    “嗯？”哪个？
    “咱们这场问卷调查样本数量要多少？费用预算又是多少啊？”
    方航毕竟不是刚进社会的愣头青， 做事之前问清楚老板愿意为此花多少钱这一点相当重要。
    路楠的脸上闪过微不可查的笑意：挺好的， 方航没有问‘问卷内容要怎么设计’之类的问题。要不然，我真的要怀疑他的工作能力和自己看人的眼光了。
    “大学城目前有七所大学、五所大专，我需要尽可能多的有效问卷以作参考。你看一下需要几组人员， 直接雇这边的大学生， 按照市场行情日结日薪。再加上打印费、文具费、餐饮水费、交通费这些……我先转你一万， 你留好票据，多退少补。”
    方航心里有底了。
    他之前在z粮酒庄上班做客户经理的时候，一季度有一次的常规客情维护，每年最起码要做四次以上的客户回访。
    其中有一项回访内容是征集客户对红酒的口感评价以及对酒庄的服务评价等等，其实就是照本宣科念公司给出的问卷，只不过那时候针对的红酒客户都是采用1v1的电话回访——还是带着专业耳麦，调音后的那种（路楠os：咳咳，传说中的人造气泡音？），务必让客户愿意多接听一会儿而不是不耐烦地挂断。
    感谢曾经的工作经历，让方航有了很强的抓重点能力以及对着陌生人陌生团队完全不犯怵的能力。
    他想：设计一份问卷么，应该难不倒自己；找大学生做廉价劳动力么，更是小事一桩。我得做点不一般的，让路总对我有更深刻的印象才是。
    路楠顿了顿，补充到：“对了，问卷内容打印之前发我确认一遍。”
    下属不问这个‘傻’问题，固然是对方有职场经验、情商在线的表现；
    但是对路楠来说，下属还在试用期，她是绝对不可能将整件事完全交给对方，自己半点都不操心的。
    方航听到这句话，就更放心了：发给路总确认好啊，确认过了问卷内容之后，我才好放心大胆地去打个三五千份以及线上同步进行电子问卷调研。
    两个小时后，路楠收到了方航发来的链接。
    她微微皱眉，出于谨慎没有马上点开。
    好在方航马上补充了一句这是电子问卷。
    看来是充分利用了大学城的资源。
    路楠对小伙子开动脑筋、举一反三、提高效率的举动表示赞赏。
    方航心里头有那么一丢丢的骄傲，这是他刚才故意没有提的，现在估计能够让路总刮目相看！
    夸过新形式后，路楠话锋一转，给方航的问卷提了几个小意见：“问卷调查需要注意以下几点：标题要醒目、前言要简明、主体部分层层递进、且我们这份问卷采用的主观描述题越少越好。因为我们此类无奖品问卷其实还是不太招人喜欢的，尽量节约受访者时间吧——这样的话，除了精简主观问答之外，不论单选还是多选，都需要你给出尽可能多的答案选项，充分考虑不同答案极其背后的意义。比如说，你第一题的设计就很好，以受访者平时喜欢喝哪一种饮料为切入点，第二题调整一下顺序把在哪里买放到后面，把购买时考虑口味、价格、品牌、营养价值四个选项中哪一种or几种要素这一题放在第二个——这里再增加一个选项：什么都不考虑，随手拿的……”
    方航依旧一边听一边记，估计是在z粮酒庄养成的工作习惯。
    路楠给方航把控了一下主要方向，就让他继续去做事了。
    别看方航计划冲刺一万份线上线下问卷调查的工作量听起来很大，其实最难的人并不是他。
    晨会之后最先离开的林浩才是工作难度最大。
    林浩是今早晨会之后最先领到工作任务的人，路楠给他布置的任务如下：
    海临市是岒江省的省会，经济发达、餐饮娱乐之类一直紧跟北上广等超一线大城市的风向，路楠让林浩去终端店了解市场主流碳酸饮料和新品、总结几大品牌的碳酸饮料本季度乃至本年度的促销计划，并且去探听一下外资品牌和本土品牌本年度在海临市的销量及占比等等数据。
    前者简单。
    路楠想，林浩先前在令扬酒既然不是那种摸鱼、靠关系上位的省级总经理，那么一通百通，他应该也有对碳酸饮料市场最基本的判断，这些数据，走一走大卖场、便利店，很快就可以拿到；
    后者，也就是‘并且’之后的那个要求，听起来好像也不难——譬如说现在已经是次年一二月份了，这些数据根本不需要费力打听，本地报纸经济板块就会有所提及，或者去饮料行业协会问一问协会工作人员，什么数据都一清二楚。
    可是现在才十月，一切数据都还没有汇总统计呢。
    林浩倒是没有说办不到，他想，他明白路总的意思。
    路总收下的三位面试者之中，陶晓娟明显是负责公司内部事务的，那么他和那个叫方航的年轻人之间，谁更有能力呢？
    林浩垂着眼睑：我从令扬灰头土脸地离开，已经是很没面子的事了，可不能输给二十来岁的年轻小伙子。
    林浩离开酒店之后，找了个咖啡厅，点了一杯咖啡就开始翻手机通讯录。
    虽然他离开了令扬酒，可是之前累积的关系和客户资源并没有消失。
    跨界的经销商一般都只是单一经营一个品牌的酒水，不过传统的酒水经销商往往都不会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之前签约令扬酒经销商的老板们未必只是单一的白酒经销商。
    就算同一种类的酒水经销合同有排他性，但是签白酒和签红酒又不冲突，和签啤酒、黄酒也不冲突，和签饮料——自然就更不冲突了。
    就如华安市宏图酒业的老板和老板娘离婚分家之前，也是什么酒都做的，饮料品种也经销了两三种呢！
    林浩在咖啡店捋一捋自己还能用得上的人脉，一边联系，一边叹息：老东家做事太不讲究，纵容大经销商通过网络销售合法窜货，弄得小经销商们有苦难言。我现在打电话过去，还得听人家阴阳怪气。
    不过被阴阳几句也无所谓，林浩的脸皮厚度扛得住。
    ……
    路楠这样安排，也是希望林浩和方航能够尽快进入工作状态。
    其实她还考虑过，要不要再吸纳一些令扬精简掉的业务员？
    不过经过再三思考，路楠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令扬早几年也是粗放型发展，路楠对老式业务员的整体素质实在是有些不放心，而且现在去收拢这些业务员有两点坏处：
    第一，刚从自由散漫的白酒行业跳出来，这些业务们素质良莠不齐、心态上估计还是偏划水摸鱼的多；
    第二，自己的公司还在起步阶段，一下子吸纳过多的令扬业务，容易导致林浩势大——路楠吐槽：我又没有王霸之气。
    综上，路楠已经考虑好了，如果林浩经她考察，确实能够胜任销售总监的位置，那么未来他手下的人，除了本次校招招到的应届生之外，还有社会面招来一部分有相关工作应验的业务，令扬的人放在最后考虑。
    第502章
    路楠在大学城的校招时间为期两天。
    这两天中， 由陶晓娟协助她一起收下学生的简历，并且同投简历的应届毕业生们一一简单地聊了聊。
    起初的几名面试学生是由路楠提问的——哦，这里还得提一句， 方航那小子的脑子真的蛮灵光， 打印出纸质问卷之后，特意跑来放了一叠在面试简易办公桌上呢。
    他琢磨：这样， 来面试的大学生肯定会认认真真做一做问卷的，提高效率、一举两得！
    小伙子还‘顺手’叫学校小卖部送来几箱不同品牌的碳酸饮料，美其名曰可以让路总更直观地看到拿饮料的大学生们喜欢喝什么。他特意解释了一下，线上和线下的问卷调查都没有送饮料， 只有路总这边备了一些给来面试的同学当水喝的。
    路楠再次冲方航颇为赞许地笑笑，即便每一份问卷配上饮料也不过三万多块钱， 对她而言九牛一毛。
    但是确实没这个必要——先不说增加的工作量和必须增加的兼职人手了；开个玩笑地说：这不是给未来的竞品公司送业绩么？又不是公司产品出来了做推广， 真没必要。
    然后方航见好就收， 没继续给自己邀功，就去别的问卷现场‘监工’了。
    对此，围观全程的陶晓娟心说：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不容小觑哦。我恐怕是脱离职场太久了，居然只准备了矿泉水， 没想到我们公司接下来的项目是碳酸饮料， 让方航抢了先，真是失策。
    陶晓娟在心里记上一笔， 打起精神继续工作。
    半个小时后， 她给路楠递了一瓶水而非方航叫人送来的碳酸饮料：“路总，你休息一会儿，我来面吧。”
    递过去的时候在路总‘面前’当面‘顺手’拧开。
    这回她绝不可能做错， 据她观察， 路总大概率是不喜欢喝饮料的。
    路楠接过水， 点点头：“好的，接下来交给你了。”
    刚才两位下属暗暗交锋的过程路楠一清二楚，她真切感觉到了，之前在源川的时候，下属们虽然有表现欲，可没有到这个地步。
    不过路楠觉得这样挺好的，争取一个在boss面前露脸出彩的机会有什么不对呢？有竞争才会有进步么。
    而且路楠看得出来，陶晓娟已经尽量在找回工作状态。
    ……
    有陶晓娟搭把手，路楠免去了因为说话太多嗓子沙哑的后果。
    整个校招过程还挺顺利的。
    一方面，路楠和陶晓娟介绍了公司大概情况，说明主要招聘的类型是销售人员，还有小部分行政文员岗位需要人等等，以及特别和应届生们表明，之后的工作地点暂时以余安市为主；
    另一方面，她们通过交谈，初步解了面试者的形象和语言表达、沟通能力，并在简历上做了记号，在校招结束的当天傍晚，通知她们两人都看中的学生于第三日进行面试。
    路楠和陶晓娟一共致电八十二名名学生，通知一面。
    出于便利的考虑，一面的地点就在大学城，路楠直接租借了入住的酒店会议室。
    经统计，有五十多人表示会准时到场。
    企业面试员工的过程其实是一个双向选择的过程。
    虽然有二十多名学生直接在电话婉拒一面邀请，路楠也没有觉得受挫。
    毕竟现在公司只是刚起步，工作地点还在外地，来面试的同学中，大部分还是希望找一个海临市的公司，这样还能继续住校。路楠的公司比较吸引人的，大概就是尚且算比较丰厚的实习工资和岒江大学校友返校招聘学弟学妹的情怀与理想吧。
    前者是路楠自己身的经验之谈，谈崇高理想之前要先结合实际确保自己能吃得上饭：譬如上辈子，她从中集辞职去源川，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源川给的实习工资更高。
    关于后者，路楠真的、真的十分感谢朱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