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五一

香江神探[九零] 第5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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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比如你的朋友自从尝到杀人的甜味,就再也无法戒掉,甚至买来的女人脱光了站在他面前,他都无法人道,非要将那些看起来骄傲又纯洁的女人,狠狠虐待,直至杀死,他才硬得起来,才能体会到做人、做男人的快乐和伟大啊?
    “他是不是通过掌控人类的生死大权,感受到了最至高无上的强大力量?
    “一个故事,如果听的人已经猜到结局,真的很没意思的。
    “我还知道,后来这个朋友开心的踏出警署,那些废物警官虽然叫声很大,却拿他一点办法没有。从此,他变得更谨慎,也更厉害,所有女人对他闻风丧胆,再也不敢不尊重他。”
    张大福像是害怕被人打断,忽然加速道:
    “包括那些警察的老婆、母亲、姐妹也要跪下求他——”
    方镇岳霍地站起身,他身体撞得桌子猛地前挪,撞在张大福胸口,咚的一声打断张大福的话。
    “咳咳咳!”张大福痛的蜷身猛咳,面孔涨得通红,终于再也说不出了。
    “抱歉,起的太急了。”方镇岳说罢,转身出了审讯室。
    拐进走廊,他站在窗前,望着天边的云静了好一会儿神,才缓下情绪。
    默默将张大福从头到尾骂了个遍,他才仰头吐出一口气。
    警探这种活当久了,容易得心脏病、高血压,恐怕就算不在捉捕凶犯的过程中出事,也会被活活气死。
    张大福的狡猾和克制远超他的想象,原本是想揭开对方的一切伤疤,激得对方为了证明自己强大,而将罪行和盘托出。
    怎么也没想到,居然反过来被张大福气到快要克制不住。
    方镇岳又走出警署吹了吹风,才让自己彻底平静下来。
    回到警署,他将刘嘉明和九叔派去医院,继续劝幸存者吴珊荣开口指证,和上庭指认。
    自己则带着gary和三福去凶手家,继续走访巡查。
    无论要一周,一个月,还是一年,他一定送张大福伏法。
    ……
    ……
    傍晚易家怡肚子饿了,放下书从家里赶到易记吃饭,发现游sir居然带着a组过来吃猪脚饭。
    帮着招待时,她得知碎尸案救出来的幸存少女,虽然被心理医生评估为可以上庭指证,却还是拒绝上庭。
    据说方sir带人去见幸存少女时,对方全程低头沉默,一个问题也没有回答。
    这可怎么办啊?
    饭菜上桌,易家怡捧碗食不知味。
    偶然看到丁宝树和孙新在店里一起忙活时的默契模样,忽然想到这两天看书时读到的一个受害者共鸣的概念。
    饭后,她问了下游sir的行程,便果断请求带丁宝树蹭车,顺路去医院。
    游sir在路上听了家怡的想法,只笑笑没说话。
    认真读书的年轻人们,总有一些新奇理论和新奇想法。一个警察反复劝说都不开口的受害少女,难道一见到同样在某个案子里受害的孩子,就能好了?
    虽然觉得异想天开,但毕竟跟着易家怡做了几个案子,也尝过她‘异想天开’的甜头,是以游兆华心里不管怎么想,都忍住了没说,只默默听着易家怡给丁宝树将渡船街这个碎尸案,讲他们如何救出这名少女。
    丁宝树时不时叹口气,倔强少言的男孩子,也在这样的故事里,流露出较强的共情能力。
    抵达医院时,游兆华没有陪同进去,而是直接驱车驶离,以此展示了他对这件事的不看好。
    ……
    拿出自己的证件,易家怡在护士的引领下,带着丁宝树抵达病房外。
    门口正守着的是刘嘉明和九叔,算是他们组除了她这个小女警外,最慈眉善目的警探了。上一次沟通失败,他们正在等吴珊荣睡醒,好进去进行第二轮问询。
    跟九叔和刘嘉明聊了好一会儿,他们才同意在吴珊荣醒转后,放丁宝树进去。
    可放人归放人,多少还是不放心,刘嘉明时不时起身偷偷透过门上的小窗往里看,只瞧见丁宝树将那杯奶茶易冰乐放在病床边小柜上,然后就干坐着,也不说话,也不干嘛。
    “行不行啊?这不是浪费时间吗?”刘嘉明在门外踱步挠头。
    林旺九抱怨归抱怨,但老人家就是有老人家的静气,他坐那儿看报纸,一副就算易家怡带个神婆进去,他都不在乎的随性模样,翘着二郎腿,眼睛都不带抬一下的。
    “坐会儿吧,嘉明哥。”易家怡努力安抚,刘嘉明只是叹气。
    他好担心在上庭时,张大福万一真的得到了哪个评审员的同情,就可能发生变数。有罪变无罪不可能,但要是有量刑轻判……
    以香江的庭审制度,这并非绝无可能。
    大家无法容忍这样的人渣得到哪怕一丁点的轻判,更无法接受他逃脱制裁。吴珊荣这样一个真正可怜的受害者的证词,实在太重要了!
    抱胸站在病房外,刘嘉明唉声叹气,又时不时因为想起张大福的可恨而愤怒的磨牙。
    不知结果的等待总是让人心焦,无数次刘嘉明要去将丁宝树拉出来,都被易家怡按着肩膀压回座椅,好言劝他再耐心等等。
    半小时将过去时,刘嘉明终于像个煲汤砂锅上的盖子一样,汤沸盖起,怎么压也压不住了。
    可就在他才站起身,准备去敲门时,病房门忽然打开了。
    小个子的丁宝树仰头与焦急又疑惑的刘嘉明对视,小大人一样回头朝病床上的人点点头,在身后的门缓缓阖上时,低声对刘嘉明说:
    “珊荣姐说她愿意上庭指认张大福绑架和虐待她,她还说她知道其他人被张大福埋在哪里。”
    “???”刘嘉明眼睛瞪大,不敢置信的盯着才长到自己腰的小男孩。
    张大福母亲招供的抛尸地,只是她帮助张大福抛尸的几例,并非全部。她也称儿子有自己趁夜出去埋过尸,但她并不关心这一切,所以既没有跟踪查看过,也没有问过。
    如果张大福跟吴珊荣说过所有尸体的藏尸处,又愿意指认和出庭,那就算张大福抵赖到底,他们也不怕他!
    刘嘉明张了张嘴,没找到个表达惊叹和兴奋的词句,又转头去看易家怡。
    易家怡望着丁宝树去上卫生间的瘦小背影,笑着对刘嘉明道:
    “他虽然年幼,但却是个练达的生存专家。
    “所有人都放弃丁宝林时,宝树每周坚持去报警,案子一天不破,说不定他就会一直一直的报案下去。
    “案子结束后,他又认定易记是如他哥哥所说一般的‘有前途的饭店’,每天放学就来干活,闷不吭声找所有他看得到的工作,主动擦桌搬凳端茶倒水,最终被我哥留下来。
    “现在,他哥哥的案子破了。他也为自己和奶奶找到了一张稳定可靠的饭票。在易记赚到的钱加上他拾荒换来的存款,宝树或许能完全凭借自己的能力读完书。
    “他懂得竭尽全力在这个世界活下去,虽然又瘦又小又不起眼,却拥有不容忽视的蓬勃生机,他懂得主宰自己命运的重要性。”
    易家怡说到一半,停下喘了口气,刘嘉明完全不打断她,认真等她继续说。
    “像吴珊荣这样的受害者,在未来疗伤和成长的过程中,重要的可能不是逃避和忘记。也许面对才是正确的治愈良方——主动出击,在法庭上,用法律这强大武器,狠狠打败那个噩梦。当她意识到那个人并不可怕,甚至很卑微,很弱小时。当她意识到有法律、警方的支撑,她活在这个城市里,有人保护,并不真的那么危险时。当她能明白,灾难并不会再次突然降临时……
    “或许才能真正的战胜恐惧,重新站起来。”
    “……”刘嘉明第一次发现,小十一的口才居然如此好。
    她脑袋里居然有这么多听起来如此有道理,如此不得了的想法。
    望着小十一的眼神,不知不觉间多了一丝尊重,少了些身为‘嘉明哥’的轻慢和居高临下。
    尤其,一想到之前那么可恨的张大福,得知自己已无处可逃、一败涂地时,会多么愤怒和痛苦,刘嘉明就恨不得冲过去抱住小十一,抱着她转圈圈……
    “所以,如果有一个人能说服吴珊荣,只可能是曾经跟命运抗争过,如今走出失亲悲痛,开启新生活的丁宝树?”刘嘉明完全被易家怡说服,已经开始觉得,小十一今天带着丁宝树过来,完全是胸有成竹,有必胜把握的!
    她仿佛拥有一套百分百不会出错的理论,莫名的高深莫测。
    “也没有,我只是想,宝树曾经触动我,这几天又迅速拿下孙新。像他这样不怎么多话,脾气又臭倔的男孩子,能做到如今程度,一定有他的独到之处吧。说不定,或许,可能,对吴珊荣也有效呢。”易家怡嘿嘿一笑,她哪有那么厉害。
    在丁宝树推门出来之前,她跟刘嘉明一样不确定啊。
    只不过心里多存了些希望,多了些天真和不知哪里来的乐观情绪罢了。
    “走吧,进去了。”林旺九端着个茶杯,里面泡了红枣枸杞和一些易家怡都认不出的养生食物,收敛了凌厉,格外有长辈范儿的敲门走进病房。
    刘嘉明忙跟易家怡点点头,托她谢谢丁宝树,然后便也进了病房。
    第49章 骄傲的伯乐
    丁宝树上卫生间回来时,看着等在病房门口的易家怡,疑惑问她:“你不进去吗?”
    “有九叔和嘉明哥就够了,他们会处理好的。我送你回家。”易家怡带着丁宝树往外走,到一楼时才好奇的问他:
    “你是怎么说服她的啊?”
    “嗯……我对她讲,我从小父母双亡,哥哥好早就认定了养家的责任在他身上,所以为了赚钱辍学,什么来钱快,就干什么。挨打也不怕,受伤也不怕。
    “有一次被人打断了手指,他不愿意花钱去诊所,就自己拿根棍儿绑住,咬着止痛片蒙头大睡,发了两天烧后,真的叫他挺过去。后来小手指虽然长歪了,但也不影响他继续揍人。
    “过了好几年,大哥跟我讲他谈恋爱了,准备以后要结婚,得现在开始做正当工作。就一家店一家店的找,一份工一份工的做,慢慢也积累了一些好口碑,开始有人愿意收他做周工。
    “他失踪以后,我不信他丢下阿嬷和我跑了,就每周去警署报案,没有人相信我,我也不管。最后证明我是对的,哥哥没有丢下我们,他只是死了而已……”
    丁宝树说到这里,停顿下来。
    易家怡深吸口气,接话道:
    “你哥哥临到死都没有认输,他竭尽全力反击,像被围猎的猛虎。凶手说凶案发生后好长一段时间里,恶梦的主题都是你哥哥变成厉鬼来杀他们。他们虽然杀了你哥哥,但也都害怕你哥哥。而且,别人怎么打他,怎么逼他,他都没有放弃保护自己的女朋友。对于他身边的任何人来说,他都是个可靠的男子汉。”
    “真的吗?”丁宝树仰起头,眼神清亮。
    喜欢装老成的倔强男孩,在这一刻褪去坚硬的壳,变回天真的孩子。
    “嗯。”易家怡用力点头。
    丁宝树也笑着点头,眼底虽有悲伤的底色,表情却明媚。
    “之后我又给珊荣姐讲我在易记做工的事,说她以后可以来吃。跟她将易记的烤乳鸽很好吃,还有海鲜粥、烧麦、八宝鸭、猪蹄汤、海底椰鸡脚炖螺头、牛肉炒河粉、煎猪排、烧腊盖饭、云吞面……我在易记都尝到了。”丁宝树咽了下口水,又继续念:
    “还有奶茶易冰乐、姜汁撞奶、孙新哥做的冰粉里放各种水果丁和干果……她说她喝过易冰乐,也好喜欢。”
    易家怡忍俊不禁:“你是报菜名把她馋到同意上庭的吗?”
    “不是。”丁宝树斩钉截铁道:
    “我一个人说了好半天,她也不开口,后来我讲完了,她才说她很怕。被打了几天后,她会麻木,可是她好怕死。
    “被凶手抓时,她脑袋里也一直想美好的事,好吃的好喝的。她悄悄鼓励自己,如果逃出去就可以吃了……
    “这几天在医院,她还会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逃出来了。好怕张大福忽然从窗户爬进来,又把她抓走。
    “她说她是帮阿婆捡橘子,才被捉走。那个坏人打她的时候,阿婆就坐在敞开的门外,对着一个破筐剪橘子梗。
    “她说她发誓这辈子不吃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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