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民政局出来已经傍晚了。男人将离婚证放进西装上衣口袋，抬手看了眼腕表，将近六点钟。
    接着打开车门，坐进驾驶位。
    “程舟聿，你别走，我还没和你说完话！”追出来的女人还是晚了一步，车子已经扬长而去。
    司机这时走过来道：“杨小姐，您要去哪里？程先生派我送您。”
    杨晓诗皱眉问道：“他去了哪里？”
    “程先生没有说。”司机道。
    “你不用送我了，我自己回去。”杨晓诗走下台阶。
    “杨小姐，程先生吩咐我送您，如果事情没办，我这也不好交差。”司机一脸为难的样子。
    “我会和他说是我自己不坐，不会连累你的。”说着，杨晓诗拦下一辆出租车。
    ……
    七点，津澜机场。
    谭颂从大洋彼岸经过长途跋涉，终于回来了。
    她这次回来，没有告诉任何人。
    拉着一个行李箱，走到出口的位置。
    突然男人在身后拉住了她，待她看清，把手腕从男人手中挣脱出来，后退了一步。
    “阿颂，回来怎么不告诉哥哥？”
    “没告诉，你这不也来了？”
    “再说，哥哥工作那么忙，还要陪老婆。我就不给哥哥添麻烦了。”
    “我离婚了。”程舟聿看着谭颂道。
    “离婚？你在开玩笑吧！人家对你那么好，为什么要离婚？”谭颂睨了他一眼。
    程舟聿从西装上衣口袋，拿出那本离婚证，“我不会骗阿颂。”
    谭颂打开离婚证，看一眼道：“什么？竟然今天离的！”
    “程舟聿，你在搞什么啊？姑姑和姑父知道吗？”
    “这事和他们无关，所以他们不用知道。”
    “阿颂，你这次不走了对不对，留在我身边吧，好不好？”程舟聿握着她的双肩，弯下腰望着谭颂的眼睛。
    谭颂拿开肩膀的双手，皱眉道：“程舟聿，你疯了吗？你在说什么啊？”
    “阿颂，这两年里，我每个月都会去美国看你，会在你公寓的旁边住几天。”
    谭颂表情逐渐显出不耐烦，“我不想听这些！”
    “好，那我们去吃饭。”程舟聿打开副驾驶车门，谭颂坐了进去。
    然后打开后备箱，把行李箱放了进去。
    ……
    车上一路无言。
    在吃饭的时候，程舟聿问了句：“想好住哪里了吗？”
    “住在之前的那套公寓。”
    “你不是对那里有阴影吗？”
    “那时候小，现在没事了！出事前，我和爸妈一直住在那里。”
    “我有一套公寓在南京路，地段比较热闹，可以住在那里。”
    “谢谢，但我现在比较喜欢清净。”谭颂把面条吃干净，喝了口汤。
    看见程舟聿的面，没怎么动。
    程舟聿看出她的心思，笑着道：“中午吃饭晚，现在不怎么饿。”
    谭颂“噢”了声，道：“我吃饱了，我们走吧。”
    程舟聿看她穿的有些单薄，便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她身上，“外面冷，披上点，小心着凉。”
    一股木质沉香的味道，钻进谭颂的鼻腔，这是她再熟悉不过且会令她产生安全感的味道。
    谭颂握住肩上不属于她的衣服，往自己身上拽了拽，试图让自己更安全一点。
    贤里佳苑。
    程舟聿看着布局温馨，但因太久无人打理满是灰尘的小屋，道：“阿颂，里面好久没人住过，我明天请人来打扫，要不今天去我那住一晚吧。”
    谭颂“嗯”了声，看着这个满是回忆的小屋。
    七年前，他们一家三口，还住在这里。
    妈妈晚上喜欢窝在沙发里，看肥皂剧。她写完作业，会和妈妈一起看。爸爸每天喜欢坐在书房里面备课。
    谁能想到，这么美好的一个家庭，破碎于一场突如其来的车祸中。
    随后，16岁的谭颂被接到姑姑谭致雅的家中。
    那是谭颂第一次来到姑姑家中，也是真正意义上，第一次见到程舟聿。
    “小颂，这是你舟聿哥哥！”谭致雅介绍道。
    谭颂看着面前，青春阳光的程舟聿，小声道：“舟聿哥哥好！”
    ……
    程舟聿看着，谭颂带着些许水润的眼眸，上前拥住了她。
    谭颂瞬间收回思绪，道：“不好意思，有些触景生情。”
    谭颂说完这句话，没有动。这个拥抱太过于温暖，她没有力气去推开。
    “没关系，阿颂。我会陪着你。”程舟聿看她伤心，自己的心也很痛。
    与此同时，当他说完这句话，谭颂的一滴泪跟着落在了程舟聿的衣服上。
    ……
    当二人回到程舟聿的住所时，已经十一点钟。
    谭颂看着灰白色调的装修风格，着实有些陌生。之前他俩一直与程建、谭致雅生活在西郊的别墅里。
    后面程舟聿结婚就搬了出来。
    “这不会是你的婚房吧？”谭颂疑惑的问道。
    程舟聿看出了她的心思，宠溺的说道：“不是，我一直自己住在这边，阿颂不用担心。”
    她抿唇无言。
    房子不大，只有两个房间。程舟聿打开其中一间道：“被子都是我叫阿姨买来新的，洗过晒过的。”
    谭颂点头道：“谢谢。”
    谭颂刚要走进去，却被他握住手腕，道：“阿颂，对我不用这么客气的，洗个澡好好休息，有事随时叫我。”
    “嗯，晚安”谭颂试图想把手腕抽出来，但奈何力气不够大。
    转过身问道：“还有什么事吗？”
    程舟聿看着她，不想就这么放手，但又想不到可以一直这么握着的借口，便道：“晚安，阿颂”
    谭颂抿唇：“嗯。”
    这一次谭颂挣脱开，并关上了门。这是时隔两年，他们再次住在同一所房子里。
    在西郊的时候，谭致雅担心谭颂会害怕，便安排她住在与程舟聿相邻的房间。
    夜晚的时候，谭颂会跑到程舟聿的房间，向他请教不会的题。
    后来暑假过去，程舟聿要继续异地的大学生活，谭颂初中三年级也选择了住宿。
    只有寒暑假才会见面。就这样过了两年。
    第三年的时候，程舟聿毕业了。回到津澜市工作。
    谭颂正值高三压力较大的时期，谭致雅让她在家里住，一是担心宿舍闹糟糟的学习氛围会影响她，二是方便程舟聿下班辅导她功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