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琛用余光扫了她一眼，正瞧见这一幕。
    程安在给秋冉阐述他的剧本，突兀被打断，这才注意到简良哲身边还有个人。
    女人落落大方，脸上带着笑，朝他递来右手，腕上戴着一个玲珑剔透的玉镯：“我是邓昭，简翼的演员，很荣幸认识程导。”
    善于社交的人就是厉害，邓昭三两句话，就把程安的注意力转移了过去，秋冉乐得轻松。
    郁琛将她带离，又转移到另一场社交中。
    这场交流会，主要是导演和投资方互相交流项目，项目处于筹备阶段，还未对外公开，没有邀请任何演员入席，秋冉在场上看到的演员大多是以投资方或制作人的身份入场，剩下的一些，都是跟着某个人才得以出席，譬如邓昭，是被简良哲带进来的。
    而秋冉，就像郁琛所说，是来看热闹的。
    场面话半真半假，秋冉待在郁琛身边，不时有人盛情邀请她参演某个项目，大多是某个女配，不多占戏份，但是可以露脸。
    秋冉也渐渐咂摸出味道来，那些人或许并不是真的想让她出演，而是想要郁琛手里的钱。
    想通这一点，她因为拒绝而产生的愧疚就淡了很多。
    交流会进行到一半，郁琛终于舍得带着她去一个角落歇脚，秋冉的屁股刚落座舒舒软软的沙发，就不想再起来了。
    她抱着一杯果汁，一口一口地啄，能拖半会儿是半会儿。
    郁琛第一次见识到，有人能把喝果汁这个动作演化成磨洋工的姿态，他双腿交叠，一只手搭在她身后的靠背。
    “刚才递来的这么多橄榄枝，就没一个心动的？”他问，“还是看不上女配的戏份？”
    秋冉因为舒适得以放松的身体一紧，感受到左侧挨过来的气息，只要她稍稍往左边靠一靠，就能顺理成章地落进郁琛的怀里。
    在这样的场合，她挺直着后背，好像不太合适吧？郁琛带她过来，不是为了让她表演坐怀不乱的。
    她下定决心，一点一点，朝郁琛的身上倒去。
    郁琛怀中一软，美人已主动入怀。
    香肩毫无遮挡，酥骨靠着他的胸膛，温软的身体是讨喜的利器，郁琛配合地弯下脖子，在她耳侧轻声问：“说吧，你想要什么？如果是想要女主，现在就告诉我。”
    郁琛的气息温热，也许是距离太近的原因，声音低沉又性感，通过耳朵，秋冉只觉得半边身子都酥麻，记忆又不可遏制地回想起那晚，她攥着杯子的手都发紧，下意识闭了下眼睛。
    观察到她的反应，郁琛又挨近了一点，嘴唇已经碰到了她耳侧的碎发：“嗯？”
    宛如天灵盖直接被拍了一掌，从头震到尾，秋冉腿都软了，话都说得磕磕绊绊：“我想……”
    郁琛的视线觑过来，看着朱唇一张一合。
    现在是求他的最好时机，刚才抛去的糖衣足够诱惑，若真有心思，总会心动的。
    邓昭就是她最好的表率，如果之前她不知道要怎样讨要一个机会，那她现在应该已经学会了。
    “待会儿要是还有人说我适合某个角色，你能不能帮我挡着点儿？”秋冉略微委屈地撇了撇嘴，“我得罪了好多人，你帮帮我，你帮我挡一句，能抵我拒绝十句。”
    可郁琛偏偏就是不帮她，眼下气氛这么好，她撒个娇成功率应该挺大的吧？
    郁琛微微一怔，事实与他料想的大相径庭。
    他正了下身子，看着靠在她怀里的人，语气肃冷：“秋冉，我耐心有限，不管你是想演戏，还是想进圈玩综艺，今天就要告诉我，过了今天，你再求我也没用，我不会再给你机会。”
    秋冉直起身，扭过头看他，一脸莫名：“我不想。”
    四目相接，秋冉率先败了阵，轻轻揪着郁琛西服的衣角，力道很轻：“学长，你是不是更喜欢光鲜亮丽的女明星？可是我没有信心做好这个，也不想让你的投资打了水漂，一部电影是很多人的心血，我不想毁了任何一个项目。”
    郁琛瞳孔微缩，撤离了目光。
    女孩的眼眶渐渐泛红，蓄着泪，她可真是知道该怎么刺激他。
    “好了，不想拍就不拍。”郁琛收回了放在她身后靠背的手，缓缓摩挲着右手食指上的银戒，“以后不准跟我提进圈的事。”
    她从来就没提过。
    秋冉忽然觉得，郁琛冷冰冰的外表没准只是个假象，内心可能是个唐僧，一句话反反复复确认，让人抓狂。
    交流会进行到深夜，还远没有要结束的意思。
    后来又有人对秋冉说一些场面话，都被郁琛三言两语挡了回去，秋冉的神经一放松，犯起困来。
    宴会厅连接着露天天台，海市的十月气候宜人，晚上凉风吹得人精神。秋冉去趟卫生间，为了让自己醒脑，特意拐了个大弯，去了天台，天台这边也有卫生间，建得跟个苏州园林似得，植物和花藤缠绕着，郁郁葱葱。
    秋冉只去卫生间里洗了个手，顺便检查下仪容，口红淡了一些，其余看不出瑕疵。
    她关了水龙头，走出去，突然听见一道有点耳熟的男声。
    “这么迫不及待出头，翅膀硬了，想飞？”
    被植物遮挡的天台角落，隐隐约约能看见两道人影。
    秋冉脚步一缓，透过层层叠叠的树叶，看见两人衣服的颜色，是简良哲和邓昭。
    邓昭被简良哲抱起，坐在了天台上，秋冉吓了一跳。
    邓昭身后什么防护都没有，稍有不慎，人就会直接从三十七楼的高度翻下去！
    “怎么会，我永远是你的人。”邓昭的声音温柔缱绻，头靠在简良哲的胸膛，从楼下吹上来的风强劲，将她的长裙吹得翻飞，她像是没有察觉到危险似地，指尖还在拨弄简良哲的领带。
    简良哲掐起邓昭的下巴，声音阴冷，暗含警告：“你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给的，别以为你认识这些人，就能得到机会，没有我，你看有人搭理你吗？”
    “是不是我今晚惹你不开心了？”邓昭仰起头，脚尖抬起，勾了下他的大腿，“我给你赔不是，好不好？”
    “怎么赔，在这？”
    “你要喜欢，我可以。”
    男人轻笑一声：“好啊，用嘴。”
    秋冉全身一凛，她无意偷听，是桃色直接往她脸上碾，等缓过神来，她脚步刻意放轻，逃之夭夭。
    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逃回郁琛身边，刚才看到的画面弥留在脑海里，还有往下继续脑补的趋势。
    秋冉听得懂他们在说什么。
    作为美术生，翻墙去外网搜集参考图片是常有的事，外网百无禁忌，翻到不可描述的图片很常见，当时瞥一眼就过去了，毕竟画人体是美术生的基本功，也没什么好避讳的。碰到构图过于夸张的，秋冉还会停驻鼠标再看一眼，感叹该画师的想象力。
    当时无所谓的画面，突然在这一刻疯狂翻涌出来，烧红了秋冉的耳朵，再蔓延到脸颊。
    郁琛瞧见秋冉的脸色不正常，脸色绯红，还垂着视线不敢看他。
    两三句话结束掉与一个制作人的谈话，郁琛带着她走离几步，问：“你刚才去卫生间碰见谁了？”
    秋冉一惊，连忙否认：“没有。”
    郁琛审度她两秒，抬手看了眼腕表，12:23，主动结束了今晚的行动：“很晚了，回去休息吧。”
    啊？她自己回吗？
    秋冉还没问出，郁琛便迈步离开，她快两步跟上，挽着他的手臂，跟着他的步伐出了宴会厅。
    乘坐电梯回到18层，打开房门，又回到只有两人的空间。
    夜晚催生暧昧，无言滋长想象。
    秋冉见郁琛抬手去松领带，头歪了一下，慵懒地性感。
    他今晚喝了不少香槟，此刻的眼神浸着浅浅的醉意，将眼下的泪痣染成桃色。
    “我先去洗澡。”
    第21章 “还没……好吗？”
    郁琛的话总是说三分, 让她猜七分。
    秋冉不太理解刚才他的话有没有夹带着别的意思，只得先去卸妆，然后找睡衣。
    房间里只有一个浴室, 要等郁琛出来。
    手在行李箱里翻到睡裙的时候，指尖摸到真丝冰凉的料子。
    她带了两套睡衣, 一套是清凉吊带短裙，一套是运动式的短袖衣裤, 她本就拿不准郁琛的态度, 但是今天连抹胸露背的小礼裙都穿了，她这吊带还不够看的。
    思绪稍定，她选了吊带裙。
    浴室门的朝向不对着卧室，但对着卧室的墙壁采用的是全透明的玻璃，也不知道酒店设计的时候是怎么想的, 好在设置了百合窗帘, 此刻窗帘紧闭。
    浴室花洒的声音停止，不消一会儿，传来吹风机的声音, 接着浴室门打开, 她等了一会儿, 不见郁琛走入卧室。
    她抱着换洗衣物拐了出去，看见坐在沙发上的郁琛。
    他穿着烟灰色的长袖浴袍, 头发吹得半干, 随意捣在脑后，有几缕不听话, 落在他的额间, 冲淡了他一贯示人的冷峻, 脸部轮廓被水汽熏蒸, 线条柔和下来。
    他单手在手机的键盘上打字，微低着头，英挺的眉眼直冲秋冉的感官，她转身逃进浴室，关上门，急促连喘两口气。
    浴室里残留着热气，还有若有似无的沐浴露清香，脏衣篓里扔着郁琛换下的衣物，这些极具私密的气息和物件让秋冉一时半会不敢脱下衣服。
    ……等等！
    后背！
    秋冉抽出一张纸巾，擦掉镜子上的水雾，背过身去看，后背繁复的绑绳虽然好看，但是她自己根本解不开！
    她尝试着背过手去，把丝绸绳子揪成了死结。
    秋冉：“……”
    再三犹豫，她慢吞吞地打开了浴室的门。
    郁琛还坐在沙发上，闻声抬起头来，上下打量她一番，将手机拎在手上，偏了下头，与她对视。
    “可以请你帮个忙吗？”秋冉抿了抿唇，见对方眼含询问，她鼓足勇气走到他面前，“我后面的绳子太复杂，我解不开。”
    郁琛放下交叠起来的腿，没说话，但姿态没有拒绝，像是答应了。
    秋冉识趣地背过身去，让他看被她折腾的死结。
    两人的距离很近，郁琛稍一抬头，便看见她半露的后背，像被荷花瓣包裹住的花蕾，肌肤莹润光泽，送来幽幽的香气，不是任何一款香水的味道，是少女自带的奶香。
    “坐下。”他忽而要求。
    “啊？”坐哪儿？
    “太高了。”他的声音慢悠悠的，似乎没觉得自己的要求没有什么不妥，“我够不到。”
    “……哦。”秋冉缓慢下身，因为看不到后面的情况，下意识伸手往后抻，蓦然摸到郁琛的大腿，手指弹了一下，背后的人却不为所动，似乎并没有介意她的冒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