郊外月老庙内，余映气喘吁吁地扶着栏杆，“那鬼到底什么来头啊？”连她仙身都感到受惊了。
    泉兮默默站在身后，摸着下巴在思索着什么。
    “约莫是千年前从鬼域跑出去的一只恶鬼吧。”鬼域的鬼很多，若非有点实力，泉兮自己也没什么印象，但是经过刚才那阵交手，他发现那气息确实有些熟悉，如果他没记错，当年他们在鬼域也是交过手的。
    只是交手归交手，但具体姓甚名谁，泉兮一时半会儿是想不起来了。
    “我得回去问问看，才可能知道他是谁。”
    对付鬼和妖，首要一点就是得知道对方的来历，鬼生前何来，妖真身何物。
    “我跟你一起。”
    泉兮笑了起来，“难得啊，司梦仙子主动要和我一起去鬼域。”
    余映没有理会他的调笑，只想快点把这件棘手的事给解决了，人间一趟，着实费神。
    鬼域卧虎藏龙，泉兮随便召了两叁个有些年头的资深老鬼一问便知晓了此鬼来历。
    那鬼是千年前到鬼域的，生前不过军中一无名小卒，恰逢战乱死了便游荡到了鬼域，本来以他的资历和修为在强者为王的鬼域早晚会被其他鬼杀死，但那鬼又得了机缘，捡到了上古时一大妖遗落下的灵器，自此修为大增，一时无人敢惹。
    “彼时，他野心颇大，甚至想挑战鬼王，可惜输了。”一伥鬼提醒道。
    泉兮听到这儿也算和自己那微薄的记忆衔接上了。
    “我想起来了，他想取代我，但是实在自不量力，吃了败仗后就逃亡离开了鬼域，据说是又回人间去了。”
    鬼若不投胎，又不去往鬼域，滞留人间是会被捉拿的，地府有一群无常鬼专管这事，实在遇上那等拿不了的凶悍恶鬼，也有阎王来管。
    “原昆能在人间滞留这么久，想来也是有几分本事。”余映想起自己还在地府当差那会儿，也碰上过几个凡尘恶鬼，她反正是降伏不了，只能找十殿阎王解决。
    “能让你手下帮忙查查，这个原昆到人间之后都经历了些什么吗？”
    余映望向泉兮，她对原昆说的那句「那是她欠我的」很是耿耿于怀。
    泉兮却是不解：“哪儿用得着那么麻烦，我直接替你去把他给灭了不就完事了。”他做事讲求一个快刀斩乱麻，至于了解前尘往事也不过是增加一些交手时的胜算筹码。
    “你也不是第一天当鬼了，不知道收鬼得让对方心甘情愿吗？”
    小鬼尚可武力制服，但倘若大鬼，即便仗着法力高强制服了，恐怕也会留下怨气荼毒当地生灵。
    最重要的是，司梦仙子来自姻缘宫，姻缘宫最忌在不了解事情原委的情况下轻易施法，越是孽缘，随意拨弄越可能会祸患无穷。
    泉兮摊手表示无奈，这不能怪他，能成为鬼王的鬼，都是从万千大小鬼怪中杀出来的，「杀」就是他解决问题的第一反应。
    “我可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被谁收。”
    做鬼做到泉兮这种级别，的确已经不是普通的神仙阎王能收服的，从天界的角度来看，他还有不小的维稳作用。
    “可是如果你来收我的话，我可以考虑一下。”泉兮一手搭在了余映肩上。
    余映斜斜看了一眼肩上森白的手，嘀咕：“早知道找历寒去了。”
    这话在泉兮听来老大不痛快了，立即强调道：“干嘛找他啊，十殿阎王个个都忙得要死，还是找我比较合适。”
    “那有些事我得先和你说清楚噢，没有我的允许，不能把原昆给一棍子打死了。”
    “行，都听你的。”
    不出半日的功夫，鬼王手下就将原昆这些年在人间的大致动向查了个大概出来。
    说这原昆到人间后，为防鬼差追查，和一女妖混到了一起，借着妖气隐藏鬼气，如此倒也相安无事了几十年。
    只是年深日久，鬼爱上了女妖，女妖却是个没心的，见他放松警惕，便夺了他的修为和灵器，致使鬼再次沦落为无名小卒。
    “所以，原昆对那女妖怀恨在心，莫非张小姐就是那女妖？”
    泉兮却是想到另一层，“你就不好奇他被夺了修为和灵器，又怎么在千年内保住魂魄，东山再起的吗？”
    从鬼的角度来说，这一点非常非常困难，既要躲过鬼差追寻，又要重新强大自身，除非他又遇上了什么上古机缘。
    若是真又碰上了什么机缘，那这个原昆的运气也太好了，直觉告诉余映，事情应该没有那么巧合。
    “先帮我再查查那女妖后来的去向吧。”她需要知道女妖后来遇上了什么，又如何投胎转世的。
    伥鬼很快去而复返道：“应是百年前死于天雷劫。”
    女妖倒是一心修行，不惜夺人修为，只是她不知道越是走捷径的修行，越容易在天雷劫时毁于一旦。
    如此，整个因缘际会倒也算命中注定，蛰伏多时的原昆终于等到了报复机会，找到转世后的女妖，一通折磨，势有吸干其阳气才罢休的倾向。
    司梦仙子见多了人世间各种爱恨情仇，冤冤相报何时了的事儿，梳理完显得很平静，唯一踟蹰的事便是如何让原昆能够放下过往投胎去。
    此鬼野心颇大，不甘居于人下，又报复心极重，劝解必是没用，一拳打散倒是容易，泉兮一个不够，她还有的是帮手可以请，只这般喜欢纠缠孽缘的恶鬼，只怕怨气也是最大的，就怕动静打了，影响周遭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