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五一

在初雪时见你 第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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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甜。”谢肃眉头都没皱一下。
    汤蔓撇撇嘴:“我才不信。”
    “你要试试吗?”谢肃再次开口说话,声线低沉,似大提琴在拨弄,扰乱汤蔓的心弦。
    他们一同坐在沙发上,原本距离就不算远,因为共享草莓,此时的谢肃距离汤蔓更近了一些。
    汤蔓的旁边是沙发扶手,她退无可退,也没打算退。
    几乎是谢肃的话音落下,汤蔓朝他迎了上去,彼此之间的距离再次缩短,近到她几乎一张口就能吻上他的唇,明晃晃地勾引着。
    客厅年久的灯泡仿佛有智能感应一般,忽然熄灭,只有电视柜前几盏射灯投下淡淡光晕。
    谢肃垂眸看着昏暗光线下汤蔓的双唇,心尖那根紧绷的弦似乎突然断裂,发出细微的声音,却震耳欲聋。
    他单手撑在沙发上,微微低头,靠近,贴上那抹柔软。他经常出操、锻炼、跑步,一个动作做过成千上百次,主动接吻是第一次。完全没有任何经验,仿佛落入深渊巨浪之中,瞬间被柔软包围着,香甜气息顷刻间将他裹挟。动弹不了,失去任何反抗和行动能力。心脏如同被压强挤压着,呼吸错乱着。
    汤蔓久久没有等到下一步动作,反倒因为谢肃紧张的反应觉得有趣。
    她稍稍分开一些,声音带笑问他:“怎么?没接过吻吗?”
    本来也是调侃,谁料谢肃的反应证实了汤蔓的某些猜测。他的目光纯情极了,无辜地看着她,带着薄茧的手指陷在沙发上,进退不得,仿佛在寻求她的帮助。
    汤蔓有些意外,再退开一些,认真看着他:“初吻?”
    谢肃摇摇头:“不是。”
    “哦。”汤蔓心想也不可能,像他这种男人,应该不止谈过一个。
    怎料,下一秒谢肃又说:“你早上吻我的时候,是初吻。”
    第10章
    汤蔓将信将疑盯着谢肃,战术停顿,对于他话语里的真实性存疑。
    三十岁的男人初吻都还在?难道连恋爱都没有谈过?
    可他的样子也不像是不经人事。倒不是说他应该花心,不过一般到了这个年纪的男人,多多少少都会经历过几段感情,毕竟他自身的条件摆在这里。长得好看,处事大方有礼貌,应该也不缺追求对象。
    汤蔓想起之前介绍人说过,有人又是贴房又是贴车的,他没答应。
    几秒钟的功夫,汤蔓眼睁睁看着谢肃的耳朵越来越红,最后他干脆撇开头,连脖颈处都是都如同被火晕染了似的红。
    谢肃自以为镇定地找到电视遥控器,打开电视后发现机顶盒也需要遥控器,放下一只,又拿起另外一只。他这里的东西摆放得井井有条,圆形茶几上几个遥控器像是有强迫症被整齐放成一排。
    如果谢肃不是装的,那就是真的纯情。可乍眼一看,纯情这个词真和他搭不上边,他的气质和形象完全就是硬汉一枚。
    越是这种反差感,越是让汤蔓觉得滑稽。她故意直勾勾看着他问:“那你没有谈过恋爱吗?”
    “嗯。”谢肃的回答很轻,甚至连正视汤蔓的勇气都没有,手里拿着遥控器乱按,电视屏幕上有画面在跳动。
    遥控不小心按到静音键,空旷的客厅迅速被安静裹挟。
    “为什么?”汤蔓问。
    谢肃清了清嗓:“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没有遇到喜欢的人?”汤蔓再问。
    谢肃闻言看向汤蔓,清澈的眼眸似有光亮在闪烁,欲言又止。
    汤蔓竟然有几分八卦心起,下意识多嘴说道:“该不会是……你有喜欢的人,她不喜欢你?又或者,她结婚了?”
    谢肃闻言笑了笑,笑容却透着落寞。
    有那么一闪而过的念头,谢肃很想告诉汤蔓,他喜欢的人就是她。可是话到嘴边就像是被冻住,心沉甸甸地坠下去,没办法开口。
    汤蔓脑补一些有的没的,安慰谢肃:“没事,天涯何处无芳草。讲真,如果哪天你遇到令你心动的人,坦诚告诉我,我不会缠着你不放的。”
    “我没想过这些,我只想和你好好过日子。”
    汤蔓了然地点点头。
    人到了一定的年纪之后,情情爱爱都成了其次,所以才会有适合、稳定、踏实这种看起来可靠词汇出现。
    他们两个人和上述条件又有点不同,结婚这件事是汤蔓冲动,没有经过深思熟虑。
    电视的音量在这个时候突然被再次调响,汤蔓听到谢肃说了句什么,没听清,问了一遍:“你说什么?”
    谢肃摇摇头。
    他刚才说的是:我不会喜欢别人。
    谢肃曾经试过,军队里联欢会的时候,他被强行拉过去凑人数。对方长得很好看,性格不错,他只是将对方当成战友和同事,无法再去滋生多余的情感。
    生活里也不是接触不到异性,他从来不会产生多余的想法。
    没有人可以和汤蔓比,他不会将任何人和汤蔓比。
    这些年,随着年纪的增长,父母和家人开始变相对谢肃施压,无非是想让他稳定下来,找个合适的人过日子。
    谢肃不想合适,他或许天真一些,只想要自己的喜欢。如果不能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他可以一辈子也不结婚,这不是多么大不了的事情。
    特警的工作挺好的,起码很忙,无暇去想太多东西。
    谢肃从小在清镇长大,如今的工作圈在市区,和这里的旧友交往逐渐减少。是有那么几个谈得上心的兄弟,但是到了这个年纪,一个个的几乎都成了家,都没了年少时那种可以毫无顾虑随时出来喝一杯的冲动和心血来潮。
    和父母隔得远,也少了听他们唠叨。
    汤蔓不知道的是,这几年时间里,谢肃的车经常停在她的美容馆门口。
    他想见她一面挺不容易,工作忙,有时候几个月才能回来一次。他可以在美容馆外面等上大半天,只为了看她出来扔个垃圾,又或者在夜晚目送她下班回家。庆幸的是,她根本不记得他,所以他可以肆无忌惮地出现在她的面前。
    汤蔓也不可能记得,她的美容馆刚开业的时候,全场打五折的宣传单是由她亲自交到谢肃的手中。
    那天谢肃拉着姐姐谢妍故意从美容馆面前晃过,汤蔓的注意力全在谢妍的身上,弯腰颔首,热情洋溢地介绍宣传,还加了谢妍的微信。
    天气正值春夏交替,汤蔓穿着美容馆统一的制服,腰收紧,看起来很瘦小一个人,精气十足。
    谢妍倒也没想到谢肃会有什么弯弯绕纷扰的心思,本身她就是爱美的女孩子,尤其看到汤蔓同样好看,便顺势去洗了个脸。
    谢肃顺势在全是女人的美容馆里坐了一个小时,仔仔细细打量着汤蔓创业的地方。
    美容馆里有人以为谢妍是谢肃的女朋友,笑着给他递上来一杯咖啡,大家都在忙自己的事情,没有人和他多说什么。
    事后谢肃不声不响给谢妍的卡里冲了大几千,说是让她没事可以来做脸。
    谢妍眉笑眼开,夸谢肃臭小子终于可以赚钱养姐姐了。
    *
    三室的房子,除了主卧以外,另外两个房间都很小。当然,若是夫妻小两口住完全足够了。
    主卧的床上没有铺床上用品,这次谢肃回来匆忙,上次睡过的都洗干净叠放在衣柜里。
    衣柜里有三套床上用品,谢肃有点把握不准应该铺哪一床,他问汤蔓的意思。
    汤蔓走到衣柜旁,第一眼看到那床红色刺绣镶金边款被套,问谢肃:“你准备的?”
    谢肃摇头:“我妈准备的。”
    “她知道我们今天领证是吗?”
    “不知道,我还没跟她说。”
    谢肃将这床婚庆套件拿出来,准确来说,是有十件套,寓意十全十美。祥云环绕、龙凤双栖,丝丝绣线,每一寸都精致。
    是两年前谢肃的姐姐谢妍结婚的时候,她妈一口气买了两套,说是大师纯手工刺绣,这一套是给谢肃的。
    汤蔓觉得还挺喜庆的,床单被套摸着质感很上乘,对谢肃说:“那就铺这个吧。”
    “好。”谢肃笑了笑,左侧脸颊酒窝显出来,看着像个纯真大男孩。
    “不过。”汤蔓顿了顿,“我和你结婚的事情好像过于匆忙,我也没有见过你爸妈,也不知道他们喜不喜欢我。”
    “你说过的,是我跟你结婚,又不是我爸妈跟你结婚。”谢肃把之前汤蔓所说的话全数还给她。
    汤蔓没脾气地笑了笑,觉得这件事还挺荒唐。
    可是事情既然发生了,她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往前走。
    “你先去洗澡吧,我来铺床就行。”谢肃将床上用品全都拿出来。
    汤蔓调侃:“你很急吗?”
    她故意把话说得意味不明,立刻让谢肃听出其中端倪,他呼吸凌乱一拍,很镇定地表现:“我的意思是,忙了一天了,你早点洗漱休息。”
    不就是领了个证。
    汤蔓下午睡过一觉,这会儿倒不觉得累。做饭洗碗她都没有帮上忙,现在铺床这点小事,她多多少少也是能帮得上忙的。
    不管是否是因为喜欢而结婚,既然婚姻真实存在,汤蔓也会扮演好自己作为妻子的角色。她所希望的婚姻是公平的,双向付出的,而不是任何一方站在制高点。
    两个人携手合作,一米八的床上很快铺上了喜气的四件用品。十件属实是没有必要,那些小抱枕太占地方。
    忙完后,汤蔓拿着自己的洗漱用品去了浴室。她知道今晚肯定得发生点什么,他们都是这个年纪的人了,不是十七八岁连牵个手都要心跳加速。
    可是一想到谢肃连恋爱都没谈过,初吻都还是被她无意间给夺走的,汤蔓忽然觉得这件事太玄幻。
    浴室的壁龛上摆放着下午谢肃特地重新购置的洗漱用品,都是按照汤蔓的喜好买的。短短的相处时间下来,汤蔓也能感觉到谢肃是个挺会照顾别人的大男人。
    汤蔓洗完澡后,浴室里氤氲着浓浓雾气,她穿上自己带来的睡衣,将头发吹到半干。再进入房间的时候,发现谢肃居然将床上那十件套全部都铺上并摆放整齐。
    色彩鲜明的红色,床上被铺得鼓鼓的,倒真有点结婚的喜庆。
    谢肃将下午在超市里买的香薰拆开放在床头柜上,转身,正好撞见进房间的汤蔓。她半干的长发披肩,穿一套粉白色的法兰绒小清新款式睡衣,脸上的妆容全部褪去,两颊呈现出自然的红润,嘴唇也很红。
    汤蔓看着床上的喜气想笑,语气轻松:“你怎么把这些全都铺起来了?”
    “这样才是十全十美。”谢肃略有些拘谨般站在床畔,仿佛他才是这个家的客人。
    “好吧。”汤蔓点点头,“浴室里还暖和,你快去洗澡吧。”
    “嗯。”
    “对了,下午买的东西,你放哪儿了?”
    “什么?”
    “套。”
    “在床头柜的抽屉里。”谢肃说话,落荒而逃一般,拿着自己的洗漱用品离开了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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