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醒冷冷地看着傻瓜男， “如果你长了眼睛和脑子， 你就应该在被我踹了那一脚后吃一堑长一智，更注意观察四周环境， 从而得出答案。来的路上可以看到综合大楼发生过爆炸， 玻璃碎片到处都是， 而她的身边就躺着一块还带着血迹的碎玻璃，再加上她不以为意的神情姿态……”
    “不难得出她是在爆炸中受了伤，并且仅此而已。”
    “她说的没错， 不算人身攻击。”
    傻瓜男面红耳赤。
    被姜曜一个人说他就是生气，可被傅醒说， 他就觉得有些羞耻了， 支吾道：“傅队， 我才进入游戏， 不太会观察四周也是难免的，你私下骂我也就算了，怎么能帮着外人说我呢……”
    敢在傅醒说教的时候还嘴的，除了徐行，也就只有新人了。
    若说傅醒刚才还想着给他留点面子，这会儿是彻底不顾情分了。
    “什么是外人，还是说你是我内人？”
    傻瓜男愣住，张了张嘴，什么也说不出来。
    张黎见状不妙，赶紧打圆场：“新人别不知好歹啊，傅队骂我们的时候更凶呢。你仔细想想，他要是不严厉点儿，你不放在心上，要是再因为自己的一个不注意丢了命，亏不亏？”
    程千帆点点头，附和说教：“左滕，细心一点，遇事多想一想对你没有坏处。”
    老玩家都知道傅醒教人第一遍的时候都算有耐心，话是不好听，但够直接够明了，改了那痛点百利而无一害。等成了老玩家再把一种错误犯第二遍，他就不只是严厉了，就算语气厌恶和不耐烦，那犯了错的该受也得受着。
    左滕想想理是这么个理，心里好受了点，主动跟傅醒道歉：“对不起，傅队，我以后一定会注意的。”
    傅醒没说话，点了点头，示意南区的玩家们准备开火。
    姜曜围观全过程，总算明白为什么南区会有那么多人不喜欢傅醒。
    说话难听，姿态强硬，徐行对付他根本就是降维打击，要不是有实力支撑，恐怕早就横尸某个副本角落，死无全尸了。
    进入游戏三个多小时，众人体能消耗颇大，一接到开火指令摩拳擦掌，恨不能马上干饭。
    姜曜弄明白这些人不是特地回来找自己麻烦的，便优哉游哉趴窗口看风景，也趁机休息一下。
    二楼是小炒区，有单独的煤气炉，冰箱里的东西因断电两天已经臭了，南区的人煮的是他们来时从超市拿的泡面火腿肠和一些罐头。
    食物的香味渐渐飘出，油烟味带着令人放松的安逸感，逐渐麻痹姜曜的戒心。
    她昏昏欲睡，脑袋枕在胳膊上，只需再有一分钟就能睡过去。
    就在这时，一道饱含恶意的目光自背后袭来，她一个激灵，瞬间清醒。
    精神力值增加后，对危险的感应能力随之大幅增强。
    姜曜回头，对上南区四个带队老玩家中唯一没开过口的邓卓远没有掩饰恶意的“速冻射线”。
    被发现后，邓卓远直接走过去，站到她旁边。
    “你有什么目的？”他上来开门见山，“故意搭救唐甜，故意吸引程千帆，故意接近傅队……如果是为了证明自己的品行没有问题，目的还是进南区，那你打错主意了。”
    “南区不接受有重大污点的人，你就算再怎么演，都演不进来的。”
    “我劝你趁早放弃，别白费心机了。”
    他有点好笑。
    姜曜歪着头看了看他。
    邓卓远长相不帅不丑，身材不胖不瘦，年纪三十左右，普信味儿冲得人难受。
    “你是徐行党吧？”
    邓卓远蹙起眉头。
    姜曜笑起来，嘴角笑涡加深，“徐行哥哥还挺厉害的，怎么尽带出你们这种傻乎乎的队员，是不是因为傻更好控制呀？”
    “你什么意思？”
    姜曜却不接着往下说了，放过这个点跳回原来的话题，“你看看你们，再看看我。甜甜姐是我救的，程千……千帆姐姐是自己要跟过来的，傅醒哥哥还欠着我一笔债，就连这个食堂，也是我先占了你们后来的，你用你的脑子想想，到底是谁在倒贴谁呀？”
    “你这么傻乎乎的……”姜曜又跳到了刚才的第二个话题，笑嘻嘻下了个令人火冒三丈的结论，“难怪徐行哥哥喜欢你们呢。”
    邓卓远脸色铁青，迅速拔枪对准姜曜。
    “你再说一遍？”
    姜曜嘟了嘟嘴，“你让我说我就说，那我……”
    她停下来，抽枪的手又快又狠。
    举枪，瞄准，射击。
    一气呵成。
    一发子弹打在邓卓远脚边，惊得后者连退两步，彻底落了下风。
    姜曜这时才慢悠悠提起枪口，吹了吹看不见的硝烟，把剩下的半句说完。
    “岂不是很没面子。”
    邓卓远没想到她竟然说开枪就开枪，额头惊出一片细密的汗珠。
    他咬紧牙关，正要回她一枪，肩膀被人死死按住，持枪的手完全抬不起来。
    张黎站在他身后，语气漫不经心。
    “傅队看着你呢，你知道对一个没有伤害任何人的普通玩家下手，他会怎么做。”
    邓卓远屈辱又不甘，压低声音咆哮：“她算什么普通玩家？！”
    张黎摇摇头，“你知道的，重点不在名词，而在形容词。”
    南区和北区的又一区别在此刻也体现出来，南区玩家可以拔枪威慑，但因为要脸，不能随便开枪，北区则不同，姜曜想开枪就开枪，因为不要脸，也就用不着高尚。
    姜曜好整以暇收了枪，感慨万千。
    还是北区好呀。
    快意恩仇。
    煮个泡面不花什么时间。
    在厨房里忙活的唐甜端了一个大盆出来，招呼大家开饭后又拿了口小碗盛满，再拿一盒牛肉罐头给姜曜送来。
    “吃吧，虽然是泡面，可我的手艺还是很好的。”
    唐甜把罐头也给她开好，认真地看着姜曜：“就当是你救我的谢礼啦。”
    “谢谢甜甜姐。”姜曜没有拒绝，还大力地表扬了她，“闻着就好香，肯定很好吃！”
    唐甜自夸不害臊，被她一夸就脸红了，扔下一句“不够的话喊我来添”就跑了。
    不远处。
    张黎和傅醒站在一起，张黎朝姜曜的方向抬抬下巴，“傅队，我觉得你其实也是可以向阳阳妹妹学习一下的，她那张嘴能把人气死也能把人哄死，你也考虑下随机应变？”
    傅醒看了他一眼，开口：“那我现在是不是应该夸你真棒？”
    张黎脑补了一下那个场面，立即低头道歉：“……对不起傅队，你还是让我闭嘴吧。”
    干饭时间总是愉快而又短暂，姜曜安安静静吃完那碗泡面，没有再添。
    她起身看了看围栏外路中间停在原地的红色小车，把拿出来的东西一一放回包里，又给所有的枪支都填满弹匣，随后背上行囊。
    程千帆还没吃完，看她要走直接把那口面吞下去，腾出嘴问：“你别走了，跟我们一起行动吧。”
    姜曜伸手，从她腰间抽回之前给出去的手.枪。
    “可不敢呢，我怕有个傻逼男的要打我。”
    邓卓远用力拍筷，发出嘭的一声。
    谁打谁啊？！恶人先告状！
    他还没开口反击，被另一道声音抢先。
    “姜曜，别学脏话。”
    姜曜头也不回，别好枪就走。
    “关你屁事，你这个最大的大傻逼。”
    众人：“……”
    不是刚才还是亲亲热热有小秘密的傅醒哥哥吗？
    这是吃完就甩？
    好渣。
    傅醒闭了闭眼睛，没有再出声，只是临窗目送她的背影离去，视线几度落在她那条包得夸张的小腿上。
    看碎玻璃染血的边缘状况，那伤应当不算浅。
    可当初在荆棘庄园划破点皮都眼泪汪汪要人给包扎的娇气鬼，这次一声疼都没喊。
    纵然他早已知道姜曜蜕变迅猛，仍然会一次又一次的惊讶于她成长的速度。
    实在是太快了。
    快到他唯恐拔苗助长。
    怕她长歪。
    怕她长不好。
    怕她不小心离开必须扎根的土地后干枯夭亡。
    唐甜从厨房煮第二锅泡面出来，发现姜曜人不在，又听同伴们说她一个人走掉立马急了。
    她看看张黎又看看程千帆再看看邓卓远，最终一咬牙跑到傅醒面前。
    “傅队，阳阳还受着伤呢，我们……”
    傅醒没听她说完，“你可以自己跟上去。”
    “我……”
    一句话把天聊死，唐甜说不出来了，垂头丧气回到面盆边上。
    程千帆安慰她：“算了，还会遇到的，姜曜很强。不过傅队也是，管人家说不说脏话，却不管人家安不安全……”
    离谱，姜曜骂的可能有点道理。
    正午的太阳逐渐西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