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五一

今日宜婚 第1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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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起这件事,舒云念嘴角扯出一抹嘲弄的弧度:“这事有些狗血,但的确真实发生了。”
    舒正霆本来是程氏集团的一位部门经理,一次酒会结识了大小姐程凤。那段时间程凤刚失恋,见着英俊温柔的舒正霆,一见钟情。
    后来也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总之阴差阳错发生了关系,事后舒正霆很后悔,和程凤声明他很爱妻子,不可能和妻子离婚。
    程凤倒也没缠着他,纯当这一夜没发生,俩人断了联系。
    没想到这次露水情缘,程凤怀上了。
    她并没告诉舒正霆,对外宣称她去国外买精生子,独自抚养孩子,继续过她的潇洒日子。
    变故就出在程晚柠两岁时,程氏集团老董事长突然病倒,程氏内部四分五裂,各路亲戚都来争家产。程家老太太重男轻女,觉得程凤作为女儿,在那个年代未婚生子已经伤风败俗,怎么还有脸面继承家产。
    程老太太想把家产交给程凤的堂兄弟,程凤没办法,只好硬着头皮牵着孩子找上舒正霆——
    女儿需要爸爸,她更需要一个名正言顺的丈夫,帮她保住家产。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情况,舒正霆还未做出决定,沈丽蓉先提出了离婚。
    “我那个时候很害怕,害怕爸爸妈妈离婚,会把我重新送回孤儿院。可妈妈从始至终都没想过抛下我,她只是和我说,以后的日子可能会苦一点,让我不要怪她。”
    提起养母,舒云念眉眼间满是柔色:“我怎么会怪她,她愿意继续当我妈妈,我就很高兴了。那个时候我就发誓,等我长大了,一定好好报答她,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会背叛她、抛弃她。”
    乌鸦反哺,羔羊跪乳,动物且然,况于人乎。
    “傅先生,无论你是健全还是残疾,我都不介意。”
    稍顿了顿,她定定望向对座的男人,嗓音放得轻缓:“其实你不用自怨自艾,觉得残疾好像什么天塌下来的大事,人只要活着,就有无限的希望,何况你家境优越,医学也在进步,或许以后……”
    话未说完,便被男人冰冷的嗓音打断:“收起这些无用的鸡汤,以及你无用的同情,我不需要。”
    舒云念一怔,白皙脸庞一时很是无措:“傅先生,我……”
    男人掀起眼帘,那双黑眸毫无温度般:“站在痛苦之外规劝受苦的人,上下嘴皮子一碰,当然很容易。”
    “傅先生,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
    只是什么,她支吾半天,也说不出来,最后她站起身,朝面前之人鞠了个躬:“抱歉,是我冒犯了。”
    看着面前弯腰道歉的女孩儿,傅司衍握着杯盏的手指收拢,又渐渐松开。
    须臾,他将茶盏放下,侧身提声:“方樑。”
    守在门外的方秘书很快推门进来:“先生。”
    “回去。”
    “是。”
    方秘书恭敬上前推着轮椅,余光瞥过站在桌边手足无措的舒云念,忍不住疑惑,她这是怎么惹到老板了?
    舒云念也想知道,她怎么就惹到他了。
    是,说那些鸡汤或许是有些局外人无关痛痒的安慰味道,但她并无恶意,他有必要这么敏感么?
    何况她也及时和他道歉了。
    她心里乱糟糟的,眼见那道身影快要走出包厢,她忽然记起一事:“傅先生,请等等。”
    方秘书推着轮椅的动作一顿,见自家老板并不反对,便停了下来。
    舒云念拿过椅子上的挎包,很快拿出一个小巧的盒子。
    “傅先生,这个还给你。”
    她快步走到门边,打开的盒子里赫然是昨日那枚鸽子蛋钻戒:“既然我和你的订婚是假的,这种贵重的东西我也不能留着。”
    昨天她要还给程凤,程凤不收,说是让她留着。
    但她昨晚上网搜了,这样一枚大克拉的钻石戒指,起码得百万起步,按照傅家的牌面,这戒指的价值只可能更高。
    现在看傅司衍这态度,舒云念觉得她和他的“假婚约”八成是吹了,干脆把戒指还回去,省得在她手上像个烫手山芋。
    傅司衍扫过那枚钻戒,视线又缓缓落在那只拿着盒子的白皙纤手。
    舒云念察觉到他的目光,以为他在看盒子,解释:“钻戒昨天戴在手上,不知道找谁要原装的盒子,我就回家随便找了个,但戒指绝对是昨天那枚……”
    “给你戴上了,你就留着。”
    “……?”
    舒云念一愣,再看向面前之人,男人神情淡淡:“送出去的东西,就没有收回的道理。”
    说罢,他收回视线,抬了抬手指。
    方秘书会意,对舒云念道:“舒小姐,麻烦让让。”
    舒云念怔怔朝一旁让去,直到那两道身影走远,她看向盒中那枚华彩璀璨的钻戒,柳眉轻蹙。
    有钱人已经大方到上百万的戒指随便送人么?
    她想不通。
    但听到服务员说傅先生已经买单,她也不再停留,拦了辆车回单位。
    一直到傍晚下班,舒云念收到一通来自舒正霆的电话。
    “小念,把你的生辰八字发我一下,傅家那边要。”
    第8章 chapter08
    [chapter08]
    傅家要她生辰八字?
    舒云念拿着手机懵了一会儿,眉头轻拧:“爸爸,我哪知道我的生辰八字……”
    她是个被遗弃的孤儿,谁也不知道她具体是那一天、那个时辰出生的。
    至于身份证上的出生日期,年份准确,但月份和日期,是用她被领出孤儿院的那个六一儿童节定下的——
    养母说,从那天起,她就不再是孤儿,6月1就是她的新生。
    “那就按照你身份证上的报,至于时间……我记得那天在孤儿院办完手续,从院长办公室出来的时候,好像是下午,太阳快要落山了?”电话里舒正霆努力回想着。
    舒云念抿了抿唇:“是下午5点20分。”
    舒正霆诧异:“你记得这么清楚?”
    舒云念:“不是我记得清楚,是妈妈记得。她说她出门的时候,特地看了眼院长墙上的钟。”
    那个年头,520还没有“我爱你”这层意思,后来流行起来,养母看着年轻人兴兴头头地过这个节,就笑着与云念说:“看来老天注定我们这辈子要做母女,我领你回家的时候就是520呢,真是巧的弗得了。”
    听到舒云念的解释,舒正霆那边沉默了几秒,才道:“你妈妈一向是最细心的。”
    这下父女俩都在电话里静了下来。
    最后还是舒正霆先开口:“那我就按着这个时辰给傅家报过去了。”
    “爸爸,您等等。”
    舒云念见他快要挂电话,赶紧把自己刚才和傅司衍见面的事说了,说完忧心忡忡:“我看傅先生那个态度,应该对我很不满意。不知道傅家要生辰八字,傅先生知道吗?还是这是他们家老太太单方面的意思?”
    舒正霆也没想到傅司衍竟会私下和云念见面,惊了好一会儿,才讷讷道:“联系我的是傅家管家,想来应该是老太太的意思。”
    不等舒云念开口,他又道:“先不管那么多,反正傅总是老太太亲自养大的,只要老太太满意你这个孙媳妇,不怕傅总不答应。”
    电话“啪嗒”挂断,舒云念一颗心愈发忐忑不安。
    说实话,就这两回和傅司衍接触下来,她其实有点怕他。
    他就像个阴晴不定的炸弹,又像只浑身尖刺的刺猬,她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和他相处,生怕一不小心就碰到他的逆鳞。
    现在他摆明不喜欢她,她只能默默祈祷,送到傅家的生辰八字和他严重不合——
    八字不合,那就不能怪她了,只能说上天注定他俩没缘分,要怪就怪老天吧。
    -
    归元寺,古木参天,花叶扶疏。
    挂着“游客止步”的后院禅房里,一片幽静安宁。
    禅房木窗半敞,午后阳光斜照入室,傅老太太手捻着佛珠,认真听着德惠和尚合着八字。
    “这位舒小姐的生辰八字,比上次那位小姐的八字与令孙般配得多。老太太您孙子八字喜水偏缺水,而这舒小姐的八字正好水旺。再看二人的流年大运,令孙今年命中有大劫,若顺利渡过此劫往后便一帆风顺,再无灾祸,若不能度过,便一衰再衰,衰尽则竭。”
    见傅老太太皱眉,德惠和尚话锋一转,指着另一张八字:“再看这位舒小姐,今年也是命中遇劫,且此劫也是血光之灾,若熬过此劫,则万事顺遂,家庭美满。若无法度过,便是家破人亡,孤独终老。此二人八字互补、大运流年相合、子女运也相合,实是世间难得的佳偶良配。”
    傅老太太迟疑:“真有这么般配?可那小姑娘……是个被遗弃的孤女,父母宫怕是不好,会不会妨克长辈?”
    一旁的傅家二姑姑也点头:“是了,我们查到,女方的妈妈前不久出了车祸,现在还在医院昏迷不醒。”
    德惠和尚没说话,低头又算了算,而后抚须:“这位舒小姐的确父母缘薄,不过她命中遇贵人,逢凶化吉,是大富大贵的好命格。依老衲看,她与令孙八字如此之合,实在是冥冥之中的缘分,老太太若能顺应天意,没准过两年便能当上曾祖母。”
    没有一个老太太能挡得住曾孙的诱惑,傅老太太眼睛都亮了:“真的啊?”
    德惠和尚笑而不语:“信则有,不信则无。”
    傅老太太笃信佛法,又与德惠和尚相交多年,现在听和尚说得这么明白了,当即打消最后一丝顾虑:“孤女就孤女吧,吃过苦,也更加懂得珍惜。我也不求她两年内让我当曾祖母,只要她能照顾好阿衍,让阿衍振作起来,我们全家都把她当菩萨供起来。”
    傅二姑姑见自家母亲心意已决,也不多劝,只道:“那是不是得挑个日子,让程家人带那小姑娘来家一趟,正式商量一下婚事?”
    傅老太太点头:“肯定是要的。”
    休养半年,傅司衍身上的外伤都已恢复,最大的麻烦就是那双腿——
    车祸发生时,他失血性休克,脏器破碎,左右骨盆粉碎性骨折,骶骨、耻骨骨折、左右腿腓总神经受损、右足部神经受损、马尾神经受损,更别说那遍布全身的各处擦伤。
    被送去医院时,他整个几乎成了个血人,目之所及的地方没一块完整的好皮肉。
    这大半年来,他经历无数次大大小小的手术,躺在床上就如个支离破碎的人偶,全靠着那些绷带纱布将他固定住一般。
    傅老太太至今还记得她看到孙子躺在床上毫无知觉的苍白模样时,心口痛得无以复加,当场就晕死过去。
    好在傅家有钱,请最顶级的专家,用最贵的药和仪器,将人从阎王手中抢了回来。
    唯一遗憾的是,医学还未发达到可以治愈受损的神经,他或许这辈子再也站不起来。
    “我知道阿衍至今还接受不了这个事实,毕竟他从小到大那样骄傲一个人……”提起这事,傅老太太不禁泪眼婆娑。
    傅二姑姑连忙递上纸巾劝慰:“妈,您少想这些,也顾着点自个儿的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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