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现实。
    但他就是想这么做，看看这个姑娘的极限在哪里。
    没想到姑娘也很勇，连反驳都没反驳，说上就上。这种爽快的性格让项斯年欣赏。
    导演和演员之间的磨合也是考察的重点之一。樊不晚做的非常不错。
    随着一声令下，片场的其他演员们也都纷纷围观，想知道导演千辛万苦寻找到的“卫敏”到底有多厉害。
    镜头一开，樊不晚就完全无视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仿佛置身在了战场上。
    双脚一夹马肚，马也如同和主人配合了千百遍那样，英勇地向前冲锋。
    幸好场地够大，樊不晚有足够的跑动区域。
    随着镜头机位的缓缓推进，大家可以明显的感觉到，樊不晚身上的气势变了。
    那股扑面而来的杀意越来越重，越来越沸腾，简直浓的快要凝成实体。
    樊不晚缓缓举起了刀，就在扬到了一个最高的角度之后，她双目圆睁，大喝一声，对着敌人狠狠斩下！
    唰！
    大刀带着凌厉的气势，简直要把镜头直接撕裂成两半。
    飞扬的尘土如同她的羽翼，在吞没敌人的同时，也化为她的战绩。
    然而她并没有停留，也根本不看敌人是如何狼狈倒下的，她的眼里只有一往无前的凶狠。
    战马不停地改变行进路线，她的刀也如无情的收割机器一般，每一扑，每一击，都带走了无数条鲜活的生命。
    战场上没有仁慈，只有你死我活。
    她的情绪感染了陪打的武打演员们，无论是饰演她战友的一方，还是饰演她敌营的一方，都变得更加投入。
    尽管没有事先排练过，但樊不晚和这些武打演员们就像是配合过无数遍一样，每一过招都衔接的天衣无缝。
    她虽然沉浸在卫敏这个角色当中，但她还是分出了一丝心神来控制用刀的力量，确保这个力量能够挑飞敌人，在镜头面前做出最好的效果，但又不会对武打演员们的身体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发挥出全部的力量并不难，最难的是控制。
    而这一点，樊不晚做到了。
    剧本上，对于这一段的描述非常简练，几乎可以用六字来概括。
    「击杀，竭力，战死」
    给足了演员的发挥空间，但也同时造成了难度的几何倍数增长。
    想要把这一段表演出彩，就非常考验樊不晚的自我发挥。
    终于，她在彻底掌控住身体平衡之后，开始了下一步计划。
    在没有威亚辅助的前提之下，她猛地向后下腰，躲开了敌人的劈砍过来，随后单手绕圈缠紧缰绳，身体向侧边一甩，踢飞了敌人的剑，随后又靠着惯性重新抓住马鞍，坐回到马背之上。
    这一招极险，就连被踢飞剑的“敌人”都惊住了。
    樊不晚一个反斩，将愣神中的“敌人”斩落于马，头也不回地继续向前。
    马蹄仍在清脆地踏着，可监视器前的项斯年已经被惊的说不出话。
    她真的是今天才来剧组拍摄的吗？这样的流畅程度，要说她已经拍了几十条都不为过。
    而这，居然只是她的一次临场发挥！
    倒不是说这个动作的难度有多大，一位经受特别训练后的专业武打演员，在与马匹磨合一段时间之后，也能展现出这样的效果。
    可樊不晚身披铠甲手拿大刀，身上的重量就已经是一个极大的干扰因素。
    而且刚才这一幕还是她用来试镜的第一条试戏。
    综合以上，樊不晚的这个试镜下马威，实在是强！
    对打仍在继续，“卫敏”逐渐力竭，从她大刀攻击敌人时的速度下降能够窥探出几分。
    但她仍在咬牙继续，不想被敌人看出她的状况。
    她是百姜国的战神，也是百姜所有战士们的精神领袖，只要她没有倒下，就还能再支撑一段时间。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以及杀不尽的敌人，被集中火力针对的“卫敏”最终还是暴露了。
    敌人发现了她的疲惫。
    珰的一声，她的刀被打飞了出去，这也是她生命即将走到尽头的信号。
    不知哪里传来了喝彩的声音，刺的耳膜发胀，“卫敏”只觉得虎口生疼，双臂都在微微颤抖。
    百姜国战士们已经撑不住了，双方人数上的巨大差别早就注定了结局，而这一声，也迅速点燃了他们的绝望。
    胜负在此刻已分，卫敏也中箭负伤，面对敌人刺来的杀招，她惊险一避却也因此跌落下马。
    卫敏没有放弃，双手迅速捡起地上掉落的剑继续厮杀。
    她很平静。
    她的命，早已注定结束在这一天。作为百姜国的战神卫敏，她从出征的那一刻起便没有了退路。
    回身望向百姜国所在的方向，她的眸透过糊在脸上而凝结的一层蒙蒙血雾，逐渐坚定，越烧越亮。
    如果我终将死亡，那我会以百姜战神的身份，战至最后一刻。
    我，卫敏。
    誓死守护百姜！
    “卫敏”青筋暴涨，她以剩下的全部生命作为燃料，如同回光返照一般再次大开杀戒，鲜血湿润了脚下的土地，如墨一般的漆黑。
    左渊国的士兵们被吓住了，他们再次感受到了被百姜战神的阴影所笼罩的恐惧。
    可命运总是捉弄不幸的人，远远射来的一箭，从背后穿透了不可战胜的战神的心脏。
    这是一个信号。
    随后，越来越多的剑刃刺来，将她捅成了刺猬。
    扑通，卫敏跪地。
    她跪在了能看到百姜的方向。
    失血过多的她只感到身体一阵轻松，浑身冰凉凉的，一点也不痛。
    只是眼皮越来越沉重，视线越来越模糊，好像还出现了幻觉。
    阿父，阿兄，是你们吗？
    阿敏，阿敏真的尽力了。
    好累啊……
    阿敏……阿敏想睡了……
    可……可我百姜的未来……未来……
    她笑了，浅浅的弧度定格了她沉重的人生，说不清是解脱，还是放不下的无奈。
    她的呼吸，被裹挟在满天的风沙中向后飘散，直至消失在天际的尽头。
    有风传来，似在吟泪。
    百姜，早已没有未来。
    因为世代守护它的卫家人，从这一刻起，永远成为了历史。
    血，融于大地。
    世上再无卫敏。
    第35章 定妆照
    原著粉正在迅速赶来的路上
    此刻, 没有打斗声，没有兵器的碰撞声，可这种寂静更让人难熬。
    全场陷入了无言。
    卫敏此前凄凉又决绝的无声挣扎，比奋力呐喊还要让人心疼绝望。
    为什么？
    明明隔了这么远, 根本看不清她的脸, 我的鼻子却莫名酸涩？
    现场的每一个人都被感染了, 没有悲壮的bgm，可所有人的心情都是同样的沉重。
    他们亲眼见证了战神卫敏命中注定的陨落。
    那样一个骄傲的姑娘啊，她为何会落得这样的结局？
    战争，到底带来了什么？
    项导都没舍得喊咔，他盯着监视器，眼神里除了惊喜之外还多了一丝复杂的情绪, 不停地变幻着。
    如此静止的画面，直到尤傲岚轻轻鼓掌才被打破。
    啪, 啪，啪。
    一声接着一声, 众人这才如梦初醒。
    得到信号的樊不晚终于能睁开眼, 不好意思地捡起地上的剑，帮忙撑着身体晃晃悠悠站起来。
    刚才拍戏过程中打太卖力了，现在她真是一点力气都没有。
    从悲伤情绪中抽离出来的围观群众, 心里头忽然有了一种虚幻的感觉。
    尤其在看到樊不晚拍了拍身上的盔甲，一步一步朝他们走来的时候, 大家的脑海里都默默闪过了同一个想法。
    还好，卫敏没死！
    他们情不自禁地为樊不晚鼓掌，又和身旁的人接头接耳讨论, 对樊不晚又钦佩又好奇。
    项导哪里找来的怪物, 这打戏逆天了啊！
    他们和樊不晚离得很远, 看不见她的脸，自然不知道除了打戏之外，她的眼神戏同样出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