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五一

174张尔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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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领证的人并不多,只用了短短的时间,就把手续办好。
    宋韵和张尔成坐回车里,她没拿本子,红色的结婚证被张尔成握在手里,他有力的指尖轻轻摩挲过照片上的两人,心里有个地方仿佛终于找到了归宿。
    宋韵静静瞧着他,觉得曾经所在他眼中所见的万年不化的冰霜,在这一刻尽数被融,成为细水绵绵的温柔,静静在他眉目间流淌。
    他唇角渐渐晕开一抹笑意,是发自内心的笑,没有虚伪刻意伪装的斯文,弯弯的弧度,宋韵看着看着,情不自禁也跟着笑出声来。
    张尔成被她笑声拉回思绪,他抿抿唇正色,努力将笑意收回去,随即将红本子小心翼翼放在身上收好,对她说:“想要什么样的婚礼。”
    宋韵说:“不办了吧,我不适应人太多。”
    张尔成想了想说:“那我们办一个只有我们两个人的婚礼。”
    宋韵点点头,也不问他怎么办。
    张尔成发动汽车离开,抵达月半弯的时候,已经是下午接近日落的时分。
    赵云将陆建带了过来,已经在家中等待。
    张尔成看了眼客厅里的陌生男人,猜到他身份,他先将宋韵带回主卧安顿她躺好,才出门去。
    他坐在沙发上,对陆建说:“照你今早说的,我太太所服用的精神类药物,会对婴儿产生影响是吗。”
    陆建点点头,“我以专业的角度建议您,终止妊娠可以杜绝一切风险。”
    “如果不终止呢。”
    陆建说:“母体问题不大,大的是婴儿。也许会有残缺,不过,医疗科技的确发达,我相信张先生也会实时跟进产检情况。但胎儿发育不是一天两天的事,胎儿也许会到后期才会出现问题,到那个时候再做终止妊娠,对母体就有伤害了。”
    张尔成顿了下,“会死吗。”
    陆建微愣,头次听见这么直白的话,他摇摇头,说:“按理说不会。但张先生要知道,女性生育成本太大,如果胎儿到了后期再终止妊娠,对女性的伤害很难预估。”
    张尔成沉默了几分钟,想起自己母亲,便是如此,她在高速路上不得科技医疗生下他,落下病根。
    他对每一个生育的女性都抱有别样的同理心,所以在赵云的老婆生产时,他宁愿培养新的助理,也要放他回去必须在现场。
    张尔成回过神来,又说:“照陆医生的意思,这种风险并不是绝对的,胎儿也能平安生下来是吗。”
    “是,但成功率较低,就算是完全健康的男女,因为细胞的质量问题,即便怀孕了,也会出现胎停,或是自然流产等现象。何况我不认为,张太太的身体完全健康,现在终止妊娠,是杜绝一切风险最好的时候。”
    张尔成对赵云说:“送陆医生出去。”
    他说完这话,推门进了主卧。
    宋韵靠在床头看画册,见他进来将东西放下,问:“医生怎么说?”
    张尔成随意在床边坐下,面色如常,眼中却是一片灰寂。
    他并没瞒着她,将情况说清楚后,认真问她:“你想要吗。”
    宋韵被子下的手指微微发抖,反问:“那你呢?”
    张尔成倾身上前抱住她,“我听你的。”
    他将她搂在怀里,下巴抵在她发间,连呼吸都显得压抑。
    他做错了,他很后悔,在她看不见的地方,那双眼变得猩红,懊悔,自责充斥着心胸,沉声说:“我应该听你的,那天白芨走后就该买药,杜绝今天的发生。”
    “我对不起你。”  他声音变得颤抖,“现在我只能听你的。”
    也必须听她的。
    即便他自私的很想要这个孩子,可他不敢再做错,尤其是这种错他无法为她承担,毕竟他无法代替她妊娠。
    他甚至疯狂的想,如果他可以妊娠,如果怀孕的是他,他是拼了力也要生的,但他舍不得这样去要求她,强迫她,一切都看她自愿。
    宋韵这时说:“生吧。还记得当时你说过,让它顺其自然,现在它来了,就让它顺其自然吧。”
    张尔成闻声,捧起她的脸,端详她半晌,才认真说:“你认真的吗。”
    “我知道你想要,”宋韵点点头,“我也一样。”
    张尔成将她抱紧,忍不住发起抖,却不知是喜悦,还是因为愧疚和自责。
    他亲她的眉眼,亲她小巧的鼻梁,又抚摸她的小腹,神态专注,眼色温柔。
    “我要好好照顾你。”
    成功人士说话向来极有技巧,宋韵身边皆是出色人物,她也耳濡目染,听得出他这句话强调的是‘要’这个字眼。
    张尔成身体力行,几乎将尔尔娱乐全权交给了赵云,只有重大事项出现时,他才会在公司露面,其余时间都在家里陪伴宋韵。
    宋至诚等亲朋好友听闻她怀孕,也接二连三来照看她。
    从怀孕三个月起,张尔成开始为她洗澡,为她洗头,为她梳发穿衣。
    宋韵觉得自己都快要被他养成一个巨型婴儿,但张尔成却似乎浑不在意。
    宋韵也发现,他与冯豫之间仿佛也无事发生,就好像从未剑拔弩张过一样。他曾说过要让宋至光付出代价,可自从领证后,这件事情却仿佛又被他给放下。
    日子平平和和的过,宋韵觉得一切都好像一场梦,平静美丽得不真实。
    怀孕第四月时,宋韵觉得身上很不舒服,到了夜间也总会出虚汗,做噩梦,本来好一点儿的精神,又开始往低谷走去。
    九月初,进入秋季。
    秋季的夜晚总是格外凉,宋韵睡得很早,但刚睡着,她又开始做噩梦。从孕四月开始,她都是在做噩梦,今晚也是一样,她从梦里惊醒,身上都是一层虚冷的汗。
    她习惯性的翻身想去抱张尔成,却发现身侧空空的,连被子下面都是冷的。
    宋韵奇怪地揉揉眼睛,摁亮了床头灯,发现房间里没有他换下来的衣服,外面客厅也没有开灯,她看了眼手机,已经是晚上十二点。
    他还没从公司回来。
    以前他不会这么晚,而且不给她任何消息。
    宋韵没有去追问他在哪里的这种想法,她完全信任他对自己的忠诚,她醒了就不太能睡着,百无聊赖的去翻自己曾经画过的画来看。
    她看见那一幅《夕阳》,又想起张尔成曾经在云城拍过很多照片给她,其中最让她震撼和喜欢的是一张雪崩的。
    宋韵想,要不画一张雪崩画,它和《夕阳》一个色彩浓烈,一个色彩寡淡,正好可以合并成为二重画。
    这么想着,她去拉抽屉想再看看雪崩照片。
    当时张尔成就是在这间房间把照片给她的,宋韵记得很清楚,当时她随手扔在了床头抽屉里,之后就没再管过了。
    宋韵从抽屉里拿出照片,发现他的拍摄手法很专业,好像在哪里见过。
    这种拍摄手法太专业,角度太刁钻,风格非常明显,想要记忆起来在哪里见过并不难,宋韵忽然脸色一白,握着照片的手都在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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